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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黛笔又道:“浅螺黛,淡胭脂,娘子真乃仙子下凡尘也!”
木柔桑被他闹了个大红脸,啐道:“浑说,你若是敢手抖一下,哼,你今晚就等着睡脚踏。”
“娘子舍得么?”
杨子轩伸手轻轻勾起她的小下巴,认真的给她描眉画黛,那专注的神情令木柔桑着了迷。
“姑爷,少奶奶,沈妈妈过来了。”春意领着她进了内间。
沈妈妈一进门,第一眼瞧见了一身掐金百子石榴花云锦袄,累珠叠粉纱水烟裙的木柔桑,只见她两眸含春,粉脸桃腮,正值始承雨露,娇艳欲滴时。
“三少爷,三少奶奶,夫人打发老奴来取喜帕。”沈妈妈看了一眼红帐轻垂的三进拔步床,鎏金儿的百子采莲图,淡淡的檀香漫满整个室内,心中暗道:好生富贵,真只是个村姑吗?
她亲自掀开了锦缎五彩金丝鸳鸯被,拿起床上的喜帕,木柔桑站在梳妆台前,心里有些小小的紧张,手心微微冒汗,娇羞羞地俏立着。
杨子轩挨着她站着,见她脸色粉红一片,悄悄伸手摸了摸她垂放着的小手,木柔桑娇嗔他一眼,只把他的骨头都瞧酥了。
沈妈妈见了那喜帕上的落红,笑道:“老奴这就收到锦盒里送去正厅,夫人与众族亲可都等着呢!三少爷,恭喜了,夫人早就准备了不少大肥猪了!”
杨子轩笑眯眯地说道:“使得,使得!”
沈妈妈取得了喜帕用锦盒装好,这才辞了两人去了正厅交差。
侯夫人见了那喜帕脸色稍缓,到底那山野丫头没有丢侯府的脸面。
而木柔桑见沈妈妈已离去,便催促杨子轩:“咱们也快些去吧,免得人说了闲话。”
杨子轩好笑地伸手刮刮她的小鼻梁,说道:“依了娘子所言,不过,今日可晚些,咱们还是先吃过饭再去,今儿杨家的族亲都要到场,这会子去了,也只是女眷们在场。”
春染等人早已有眼色的在外间摆上早饭,不过是些清淡白粥、灌汤包之类。
两人吃过早饭,见时辰差不多了,杨子轩这才携了她一并前往正厅请安,边走边对她说:“往后早晚请安一次,嫡母一般会在辰时初有空,你怕是要卯时起床了。”
木柔桑一万个不愿意啊,一个时辰便是两小时,卯时,便是说她要六点多要起床,然后吃过早饭,就差不多七点多了,再去侯夫人那儿伺候着。
“唉,咱们几时能搬出去啊!”她已经很不愿跟侯夫人挤一个破屋檐下,只觉得做甚事都不方便。
杨子轩说道:“莫心慌,早上我陪你去请安了,再去衙门点卯,可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对于陌生的侯府,木柔桑没有半点亲切感。
“知了,往后若受了什么委屈,待我回来后再议。”杨子轩知她聪明,却也是性子偏直。
木柔桑甜甜一笑,说道:“往后,你只管放心去衙门,我定会早早去伺奉嫡母,谁叫我是新媳妇呢!”
杨子轩的嘴角高高扬起,牵着她的小手直到正厅外的院门口方才放下来,然后两人隔着尺来远,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不紧不慢的行至正厅门口,好似刚才的亲腻不过是眼花,两人还是“相敬如宾”,不越礼仪规矩半步。
“三少爷,三少奶奶来了!”
此时杨老太君居于高堂之上,右侧坐着忠义侯与其夫人。
杨子轩携了木柔桑见过礼,方才道:“孙儿来晚了。”
杨老太君人老却并不糊涂,她心里门儿清,将来侯府这一支,还是要落在杨子轩的肩上了,又看了一眼外表光鲜的杨子智,不觉心疼的暗摇头,越发厌恶起侯夫人管教不当。
“三少爷,三少奶奶,请敬茶。”杨老太君的贴身大丫鬟含香,与另一个面生的,名唤暖香的丫鬟,一人捧托盘,一人已在杨老太君膝下放上两个红锦团。
木柔桑一副乖巧听话,事事恭顺的小样儿,看得杨子轩闷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每每到了她势弱时,便会摆出如此样儿来保全自己。
两人奉了茶给杨老太君,老人家暗中瞟了侯夫人一眼,笑眯眯地从怀中掏出一对水色极好的贵妃白玉镯,说道:“这是我刚当新嫁娘时,婆婆给的赏,瞧着你一副富贵体态,正好适合戴着这个。”
木柔桑瞧那贵妃镯不是一般的好,顿是头皮发硬,这明摆着就是个烫手山芋,她低头微微转动眼珠儿,果然,苏婉儿的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杨老太君见她没动,只当是新媳拘紧放不开,遂又道:“好孩子,也就你们这些个娇花儿能压得住,放在我这老太婆子处,不过是多积些灰尘罢了!”
“长者赐不敢辞,祖母,孙儿代娘子谢过了!”木柔桑还在走神,杨子轩忙应下了。
她这才惊醒过来,暗恼自己怎地如此不小心,乖巧的地笑道:“谢祖母赏,孙媳妇万不敢辞,刚才瞧着这镯子水头好,一时看得入迷了。”
她小小的捧了杨老太君一眼,一颗七巧玲珑心早已转开,显然,侯府里的关系乱得狠了去。
杨子轩低下头,狐狸眼儿偷偷看向一旁的木柔桑,嘴角升起一抹喜意,往后,在这侯府,他再也不会孤军奋战了,因为,还有身边的娇人儿陪着他。
坐于东边第二顺位的侯夫人,此时心中的怒气噌噌地直冒,若非身后的沈妈妈暗中扯她衣袖,她此时哪能保持一副得宜的慈母样儿。
“夫人?”沈妈妈立于她身后轻声问。
侯夫人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原本她不过是准备了一副还算过得去的贵妃镯,如今见得老太君一出手便是那上等货,她虽不能过,却也不能相差太远,伸手摸摸自己新戴的嵌五彩宝石的鎏金莲花镯,暗恼老太君太多事。
又听到她脆生生的声音在厅里响起:“祖母,孙媳原在蜀州城时,惯是与外祖母一并起居,往日外祖母最喜晚辈做的坎肩儿,今日见了祖母,恍惚又似见了外祖母一般,到是觉得格外亲切。”
她说到这儿,见大厅里的人都看向她,木柔桑拿帕子轻捂嘴,抿嘴浅笑,示意春意把东西端上来,只见托盘上放着一件掐丝福禄寿团字狐皮坎肩。
“晚辈的外祖母惯喜此物,说是春日里到了,穿厚点嫌热,穿薄了又觉着冷,晚辈天天忧心,左思右想方才想出如此法子来,如今也一并孝敬了祖母。”
杨老太君从怀里摸出老花镜放在眼前,含香已经取了那件坎肩抖开了,却是件极精致的团字坎肩儿,她夸道:“早闻你惯精通女红,瞧着这绣活便是个手巧的。”
她盯着看了会儿,说道:“你外祖母及舅母,把你教导得极好。”杨老太君应合了木柔桑的话,人家山野出身也并非无人教导。
含香笑道:“老太君,奴婢瞧着这坎肩儿春日里最是合用了,也不知三少奶奶使了甚法子,却是闻不到一丝丝狐狸的那骚味儿。”
杨老太君喜上眉梢,说道:“快给我瞧瞧!”
含香忙捧了坎肩儿递给她,杨老太君伸手在皮子摸了又摸,皮子削得薄而软,还带着股淡淡的檀木香,仔细一瞧,原是那坎肩上的扣珠儿散发出来的,又定眼看看,却是与木柔桑的家具一般,用的是上等的小叶紫檀木珠为扣。
“好,好,好,孙媳当得起心灵手巧这几个字!”杨老太君连说三个“好”字,厅里压抑的气氛为之一顿,随即消散于无形中。
又说道:“暖香,把这坎肩好生收着,等开春了给我穿穿。”
杨子轩见向杨老太君欢喜收下此礼,暗中朝木柔桑眨眨眼,似在说:爷当真没哄你玩吧,祖母得了这礼儿,往后若有事,她也能护你一二。
☆、第356章
第三百五十六章
木柔桑悄悄温婉一笑,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又给忠义侯行了大礼,忠义侯接过两人的茶喝了,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红包放在春染捧着的托盘了,说道:“这是京郊的一处小庄子,轩儿刚去衙门办差俸禄不高,又要交入公中。三媳妇,你虽说自小于山野长大,却也是诗书人家之后,早闻你极善打理农事,这处小庄子便交由你去打理,日后也好多个进项。”
不愧是一家之主,忠义侯即叫世人都知,木柔桑的父辈也是饱读诗书,又点出杨子轩身为庶子,俸禄大多交入公中,这便是给两人的补偿,还因木柔桑懂农事,方才给了个小庄子。
苏婉儿早就得了侯夫人提点,心中暗哼,不过是几十来亩的良田,说是庄子却是抬举了它,却又转念一想,虽是只有几十亩,可胜在位于东城门外不远,到底心中起了疙瘩。
木柔桑可不知厅中众人心思,笑意盈盈的与杨子轩忙谢过了,看了眼托盘中的红包,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昨日她进了这个门也是该清算清算了,哼,吃了她家的给吐出来,拿了她家的给还回来!便是个小庄子,到了她手中也是能生财的。
忠义侯见她一行一举皆符合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伸手摸摸山羊胡略微满意地点点头,遂又道:“子轩,如今你已成家,往后当差自要多用心,你大哥惯是心智单纯,往后你要多多辅助他,帮其把家族里的产业打理好,你哥哥身为世子皆嫡子,往后便是忠义侯府的下一任家主,你身为弟弟,理应帮他好生管理。”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千成浪,一时交头接耳,乱哄哄一片,谁人不知杨子轩的前途比杨子智好,皆为杨子轩感到可惜,可惜他投错了胎,没有钻到侯夫人的肚子里。
侯夫人闻言先是一喜随即又一忧,说道:“侯爷,轩儿刚刚入衙门办差不足一年,又加上刚娶了新媳,会不会太急了些,到底还是年轻人,侯爷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说完还微微嗔了他一眼,忠义侯一时失神,没想到自家婆娘发起嗲来也够他喝上一壶了,又思及自己当年新娶娇妻时的情景,一时脑子打结,说道:“夫人言之有理,你我二人尚健朗,便叫这些小辈多松快几日,再徐徐图之。”
侯夫人要的便是他这句话,徐徐图之,却是无定期了。
杨子轩低着头立于下首,一双大手藏在袖笼里快要捏出水来了,偏还不能当场质问,否则便是一顶大孝的帽子扣下来,轻则跪祠堂,仕途受阻,重则被逐出家门,丢官弃帽。
木柔桑十分心疼他,偏大庭广众之下,她只能摆出规规矩矩的谱来,不能越过雷池半步,以免给杨子轩惹上麻烦,她记得出嫁前一晚,木槿之有对她说过一句话:夫妻齐心,可断金!
“母亲说得极对,父亲身子骨一向硬朗,儿子还想多偷些懒,在父母面前多撒欢。”
杨子轩心中冷笑,这样也好,他自己的产业就已够多,哪有闲情为他人做嫁衣。
木柔桑听他如此一说,转念一想便明了,只是心中暗暗吃笑,觉得侯夫人这话儿太合自家夫君的心意了。
杨家老一辈族亲也有明事理的,见得杨子轩遇事不惊,心性极佳,无不感叹此子将来可成大器也!
“好孩子,母亲这不是急着想抱孙子,也不能因为自已想享福,便要叫你们跑断腿!”侯夫人一脸慈爱地说道。
木柔桑眉峰微挑,侯夫人的话能信?她宁愿信鬼的话!
敬完了忠义侯的茶,便要敬侯夫人的茶了,两人跪在锦团上喊道:“母亲,请用茶。”
侯夫人觉得木柔桑就是个灾星,从“发嫁妆”日起,她便诸事不顺,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