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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之事,莫北麟也多少有些耳闻,此时见了芮央的样子,心中便更添了几分疑心,不想女大不中留,如今闹出这样大动静,真是不让人省心!
莫北麟心中想着,禁不住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吩咐备轿。
☆、第八章那个侍卫,你跑什么跑
皇帝遇刺,这般的大事,做为皇帝的姑姑、姑父和表妹,怎么样都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前来问候一下的,何况,慕容玦还是在离开淮南王府的路上遇刺的。
慕容玦少年时便坐拥天下,自然是年轻气盛。此番意外遇刺,满城搜捕了一整夜,竟然连个凶手都抓不到,这让他委实气恼。
芮央听着他怒火难平的口气,心中禁不住有些歉疚,慕容玦自幼待她不薄,可如今,却正是她私下帮助刺客,逃脱了搜捕。
虽然昨夜,她目睹了星月山庄满门被灭的场景,她从心底里心疼夜寒,可是她也绝对做不到对慕容玦的生死不管不顾。
有些事,除非自己不知道,一旦知道了,便无法置身事外,总是个左右为难。
芮央顺着父母的话,跟着宽慰了皇帝表哥几句,既表现出应有的关心,又不愿过于亲热,再惹他误会。说完该说的话,她便告了安,要先行离开。
慕容玦见芮央沉默少语,似是有些闷闷不乐,以为她还因为昨晚两人的一席对话心存芥蒂,便也未多留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地叹了口气。
芮央径直出了宫,谁知就在宫门口,正遇见了陆长崑和陆莞,想必,也是进宫来问安的。
莫北麟和陆长崑在朝中皆是势力不小,多年来两人彼此制衡,其中的关系亦敌亦友,十分微妙。就连带着芮央与陆莞的关系也是十分特殊,算得上是发小,却又总有些志不同道不合的意味。
芮央依着礼法见过了陆长崑,又与陆莞见了礼,刚刚离开没多远,陆莞却又折转追了上来。
她二人的关系向来不曾好到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今日陆莞却是极为亲热的样子。她拉着芮央轻声说道:“自那晚与姐姐一别,陆莞其实十分想念姐姐,当日曾与姐姐说定,改日定当登门拜访,姐姐可还记得?”
“那晚?······”芮央偏着头想了想,好半天才隐约记起确曾在南风馆外遇见过陆莞,当时她正醉着,实在记不得了。
陆莞略有些不满地撇了摘嘴道:“姐姐身边佳人不断,自然是不记得别的事了。”
芮央有些应付地笑道:“哪里有什么佳人不断,莞妹妹说笑了,登门拜访实不敢当,莞妹妹去而复返,当是有什么话要说吧?”今日不曾醉酒,芮央已然智商在线。
“姐姐果然懂我!”陆莞一张粉脸笑靥如花,“其实······其实是妹妹一直觉得府中缺个称心得力的侍卫,妹妹觉得那晚姐姐身边那个叫夜寒的侍卫,倒是甚得我心,不知,姐姐肯不肯割爱?”
哟,好烂的借口!偌大的太傅府中,竟然会缺一个侍卫,眼巴巴地由着太傅千金亲自来向人讨要。芮央素知陆莞那点爱好,敢情竟是一眼看中夜寒了呢!
也不知怎的,芮央一听见陆莞竟然向自己讨要夜寒,心中便是百般地不舒服,碍于面子,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强压着心中的不快,向她说道:“夜寒待在王府已有多年,便如家人一般,侍卫也是人,又不是件东西,说送人便送人,再怎样,也需得问过他本人的意思才好。”
陆莞见她没有一口回绝,心中大悦,连忙说道:“是是是,还是姐姐想得周到!王府的家人,到了我这里,也绝不会亏待于他的,还请姐姐替我去问问他的意思,妹妹改日自当备下厚礼,亲去王府相谢。”
陆莞说得欢天喜地,说完一瞥芮央那脸色,便如染霜一般,冷得直掉冰渣,她察言观色,连忙告辞道:“家父还在前面等着,妹妹先行告辞了。”
芮央忍气回了礼,看着陆莞走远,却是怎样也打不起精神,原是想一口拒绝陆莞的,可是却左右想不出个适当的理由,毕竟,夜寒又不是自己什么人,他若是真的愿意去太傅府,自己又怎好将他强留在身边······
一路心烦意乱,才刚刚回到王府门口,芮央便见到了已在此等候多时的上官霖。芮央这才想起,今日竟然是自己与上官霖约好,要登门致谢的日子。
让来接自己的人在门口等了这样许久,而自己居然会忘记了,芮央觉得真是羞愧难当,着实对不住上官霖。她一面慌不迭地吩咐人将备好的礼品搬上马车,一面便准备出发。
王府的侍卫总管章朝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夜寒。章朝抱拳向芮央请示道:“郡主外出,还是带上几个人吧,叫夜寒领几个人跟着可好?”
芮央一见夜寒,不由得又想起方才陆莞所说的话来,脸色不由自主地便黯淡了几分,再一想到夜寒身上带着伤,不愿叫他跟着自己外出,便淡淡地回绝道:“不必了,上官公子自然会护我周全的。”
她原不过是推托地随口一说,却惹得两人脸上皆是神色一动,夜寒的脸色白了几分,上官霖却露出一个鲜活明亮的微笑来。
上官霖见她如此信任自己,微微地笑了笑,便似清风拂面,冬日暖阳,他如玉树临风般立在马车旁,向芮央伸出一只手来,温柔地将她扶上了车。
芮央也十分有礼地还了他一个微笑,那微笑落在夜寒的眼中,便如阳春三月枝头的一株桃花,那般明媚娇娆,却不是为了他。
马车渐行渐远了,夜寒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上官霖扶着她的手,和她浅浅的微笑始终在他心头萦绕不去,他的脸上看起来依如平常地沉静无波,眸中却有一丝落寞一闪而过,他默默地垂眸,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
其实,他前些日子,便听到过关于郡主和上官霖的传闻,心中总是固执地不大相信,毕竟世人对于这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是总爱添油加醋的。
可今日一见,他心中竟无端地便想起了那日芮央酒醉后靠在他身上,口中喃喃而语,说的那个字来。
芮央说的,本是凌曜的凌,可是夜寒此时想想,便觉得应当就是上官霖的霖。他一时间,被“郎才女貌”、“一双璧人”这样的字眼刺得生疼。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王府门外远远地还站着个人,风起时吹得他衣角袂袂,茕茕独立间显得萧索寂寞,他此时,也正静默地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发着呆。
他转过头来,看见了夜寒,抬步缓缓走了过来,夜寒认出了他,自芮央为他赎身后,他洗尽了铅华,倒是比从前看着多了几分清爽宁静之态。
他正是当初芮央挑中的那个小倌儿——苏霁。
夜寒心中轻叹着,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一个地找上门来,郡主还当真是风流多情得紧啊。
待苏霁走到跟前,夜寒淡淡地说道:“你是来找郡主的么,不巧得很,你也看见了,郡主她不在府上。”
苏霁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看见了,是我来得不巧了,可即便是郡主在,似我这般卑微的身份,也不敢奢求郡主愿意见我。”
他说得这般谦卑,倒让夜寒有些心软,他抬眸看了看苏霁,向他说道:“你有何事?或许,我可以代为向郡主转达。”
“我是来向郡主辞行的。”苏霁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尘世的沧桑,“多谢郡主为我赎了身,又给了我一些钱,让我可以照顾母亲和弟弟。如今······如今老母亲已经过世了,我打算带着弟弟去他乡投亲,再做些小营生,恐怕,再不会回到京城了。”
夜寒也曾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他不由得目带同情地说了句:“节哀······”他想了想,复又说道,“此一去,你也不知何时才得回来,当真不打算当面与郡主道个别了么?或许······或许郡主也希望能再见见你······”说着,他心底有些发酸。
这一问,苏霁面露淡淡的忧伤,他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其实······其实郡主对我······连手都不曾碰过。郡主对我有大恩,她若是叫我留在她的身边,即便是当牛做马,她叫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可我没什么本事,也不能为郡主做些什么,如今要走了,惟愿郡主年年岁岁,喜乐无忧······”
他说完,便淡淡地转了身,他一步步地走远,那背影看起来单薄冷清。地面在浅浅的日光下拉长了他的身影,就好似他对她留下的眷恋,那样沉默无望······
郡主竟然,从来没有碰过他······
夜寒此刻的心情有些说不清的复杂,有几分轻松,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被苏霁感染的凄凉绝望。苏霁说,他不能为郡主做些什么,可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
似郡主那般金枝玉叶的身份,即便是不嫁给慕容玦,凤仪天下,也自然会嫁得门当户对,如花美眷,再不然,也会是上官霖那样的名门之后。
若非命运弄人,其实他也算得上是名门之后的,可如今,他注定了一生都要担负着血海深仇。下一次刺杀慕容玦,要么身死,要么,便是亡命天涯······
夜寒嗤笑地转身,满怀惆怅,自己一个习武之人,何时也变得如此的多愁善感起来,又何以会不自觉地,将自己同那苏霁相提并论······
☆、第九章那个侍卫,你跑什么跑
马车在城郊一处别致的院落前停了下来,院里院外种着几株银杏,银杏的叶子还没有变黄,在微风中摇晃着,像是一树的小扇。
上官霖扶着芮央下得车来,是一位黑脸的老伯为他们开了门。
芮央早已提前同上官霖讲好,此番登门,只作朋友之间的拜访,一应接待郡主的礼仪全免。她这样的决定也甚合上官霖的心思,江湖儿女原本便是随性洒脱,上官霖也同芮央一般,年轻人的心思,对官场的俗礼都有些深恶痛绝。
若是他的父亲,沧澜门的门主上官博今日在家,他定是说什么也不会由得上官霖胡闹的,好在今日他不在,芮央也觉得自在多了。
芮央听闻上官博不在府中,便主动说道:“既然令尊上官门主不在,芮央也该去向令堂大人问个安,以全晚辈之仪。”
上官霖闻言,迟疑了片刻,终究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说罢,上官霖前面引路,带着芮央到了后堂,来到一间十分幽静的厢房前。
两人尚未叩门,门便自己开了,屋内走出一个紫衫的丫环来,她手中端着个托盘,盘中的食物看起来像是未曾动过。
那丫环见了上官霖,连忙屈身行了个礼,唤了声:“少主。”
上官霖的目光在那托盘上转了转,带着几分神伤地问道:“母亲仍是这般不思饮食么?”
紫衫丫环俯首答道:“是婢子无能,夫人她,仍是食欲不佳。”
上官霖伸手接过托盘,温和地说道:“与你无干,不必自责,让我进去试试吧。”说罢,他便领着芮央进了门。
屋内的光线有些幽暗,帷幔低垂着,将明媚的阳光都挡在了窗外。
就在那帷幔后灰暗之处,一个中年妇人正歪在美人靠上发着呆。
她穿着件素裙,面目清雅,五官端秀,仔细看上几眼,便会发现其实上官霖长得颇有几分像她。只是,她身体过于削瘦,脸色过于苍白,白得有些死气沉沉。
自上官霖和芮央进屋,她便一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