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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央素来没什么架子,倒是怕自己突然过来惊了人家说悄悄话,便做了个手势,让身后的琴棋和书画都放轻了步子。
这两个宫女怕也是才入宫不久的,竟是有些初生牛犊,芮央渐渐地听清了她们说的话才发现,这两个胆大的宫女竟然是在私下里议论那位初初掌管后宫的皇后娘娘——唐芊芊。
个头大些,皮肤白些的“大白”说道:“皇后娘娘长得好看,家势又好,这是何等的好命,咱俩怎么就修不来这般的好福气呢?”
另一个肤色深些的宫女长得十分娇小,“小黑”说道:“你知道什么!女子长得再美,家势再好,若是夫君不喜欢啊,那都是白搭!”
“你胡说什么呢?”大白虽然表示不信,目光里却是充满了好奇。
小黑得意地说道:“我是听小桃说的,她如今可是正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差的。听说啊······自大婚之日起,皇上连碰都不曾碰过这位貌美如花的皇后娘娘呢,你说她可怜不可怜······”
接下来,大白和小黑凑在一起,开始交头接耳,芮央猜想定是说些不可描述的混话,因为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时地发出些意味深长的娇笑。
芮央听了二人的话,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却又暗暗地冲着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直摇头。在宫中,这般口无遮拦,这话好在是让自己听见,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是小命难保。
正想着,却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芮央只听见前面一声娇喝:“竟然敢明目张胆地私下议论主子,可是都不想活了吗!”
芮央透过密密的紫藤花枝向外看去,不远处款款走来数人,为首者凤钗斜插,衬着面若芙蓉,华服莲步,却是凛然生威。数日不见,唐芊芊果然是母仪天下的风范。
方才说话的,正是唐芊芊身边贴身那名宫女,想是随着唐芊芊陪嫁入宫的,芮央眼生得很。
大白和小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软成一滩,两人慌忙磕头请罪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唐芊芊身边那宫女冷哼着说道:“料是不给点颜色,你们也学不会这宫中的规矩!”
芮央心下一沉,见唐芊芊温婉平静的眸中分明带着杀机,只怕又是一幕惨剧。她连忙放重了脚步,从紫藤花蔓后走了出来,轻描淡写地笑道:“这大热的天,皇嫂可是在与两个小宫女置气么?实在是犯不着。”
唐芊芊侧头一见了芮央,瞬间敛了眸中杀机,淡淡噙了一抹轻笑在嘴边:“公主说笑了!本宫素知公主爱为这些宫人报不平,只是,这宫中,也并非只有公主一人贤德,莫非旁的人便个个是小肚鸡肠、凶神恶煞么!”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贵为中宫之主,芮央竟是不好强行维护两个宫女,何况,私下非议主子,原也是有错在先。她只得应道:“芮央不是这个意思······”
唐芊芊的嘴角牵扯出一丝隐隐的得意:“公主不必多虑,本宫也只不过是想将她们带回去,本宫慢慢地教导罢了。皇后掌管后宫,莫不是这点小事,还需公主答应么?”
芮央让她抢白得无言以对,心里却是清楚,若是她将人带走了,日后死活还不是她一句话。这两个宫女虽是年轻不懂事,言行太不谨慎,却也罪不当死。
唐芊芊转身便要带着几人离开,却又定定地站住了脚。
芮央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皇兄就在不远处站着,御花园群英芳菲,他玉冠紫袍,遗世而独立,不像人间的帝王,倒似天外的嫡仙。
众人慌着行了礼,慕紫乔缓缓走了过来,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大白和小黑:“朕道是什么宫女这样好,让皇后和公主抢着要,看着也不过如此。不过朕的流霜殿倒是缺人手,便叫宝庆将她们领过去吧。”
唐芊芊霎时憋红了脸,却极是隐忍顺从地应了声:“是。”
慕紫乔全然不曾留意她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戏台子那边就要开嗓了,皇后先过去吧。”
唐芊芊无奈地告退而去,四周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芮央低着头,不去看皇兄,却眼看着紫色金边暗纹的袍角和一双青色龙纹靴闯入眼帘,缓缓地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慕紫乔默默无语地如小时候那般去牵芮央的手,这一次,芮央抗拒着挣脱了他。
慕紫乔苦笑着轻叹:“央央这是在怨皇兄吗?”
“央央不敢。”语气中,是从不曾有过的疏离。
“从小到大,朕不曾羡慕过谁,如今,朕竟然会有些羡慕纪王。”慕紫乔仰天一叹,“若朕不再是你的皇兄,那便可以用另一种身份去疼爱央央······”
☆、第六十四章宁负苍天不负卿
“寡人回驾马嵬; 将妃子改葬。谁知玉骨全无; 只剩香囊一个。后来朝夕思想,特令方士遍觅芳魂······”
那戏台子上,一出《长生殿》直唱得太后如痴如醉; 欲罢不能; 可是那段不被世人看好的帝王之爱,却是让芮央怎么也听不出几分欢喜来。
又挨着听完了几出戏,看台上众人都有些乏,台上一个武生正在十分努力地又是翻腾又是跳跃; 芮央便寻思着找个借口离开。
她正自想着,尚未来得及起身,刹那间一道白光闪过; 带着凌厉的杀气直直向看台上飞来。
芮央随即反应过来,是暗器!
那暗器速度太快,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如流星划过; 在人抬眼之间便已然飞至; 芮央心下一惊之,暗器奔袭的那个方向; 正是慕紫乔!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芮央想要开口示警,却已是来不及了。
慕紫乔原也不过是陪着太后高兴罢了,正觉无趣有些走神,一道暗器如闪电般直射而来; 饶是他反应再快,也只是堪堪避过了要害,那暗器擦着他的右臂划过,径直插·入了后面的朱漆柱上。
慕紫乔的右臂被划破一个口子,鲜血流出来瞬间变成了黑色,他只觉手臂一麻,心知有毒。
有人高呼“护驾”,然而声音还没完全叫出来的时候,便已有一道人影,惊鸿一般向着看台上直飞而来,轻功之高,连芮央也暗暗心惊。
看台上霎时乱成一片,后宫女子惊惧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光是听着便让人心中发怵。御林军赶来,一面捉拿刺客,一面保护众人安全。
那刺客被御林军缠住,再无法靠近慕紫乔,方才一击不中,便已失了先机,他此刻似是有些沉不住气,几次想要甩掉围攻他的兵士却哪有那般容易。当他放慢了身形之时,众人才看清,刺客竟然正是方才台上那名武生。
那武生功夫极好,十几个御林军也一时无法将他拿下,双方便在看台下打斗不休。
芮央挂心于皇兄的伤势,连忙凑了过去,还未靠近便听人七嘴八舌地说皇上中了毒,心中更是焦急。
也是她一心挂念着慕紫乔的伤势,不曾提防,看台本就混乱,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一挤,芮央一个不留意,突然从看台上坠了下去。
刚一着地,芮央便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把匕首抵住了她。同时,有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一点,芮央只觉得浑身内力被封,半分都发不出来。
一声大喝:“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所有御林军都齐齐愣住,不敢轻举妄动。
那刺客突然大笑道:“上天待我不薄!原以为行刺狗皇帝不成便只有死路一条,不曾想还会有送上门的机会!”
“你别乱来!”慕紫乔按着伤口,唇色已经开始发青,他强撑着说道,“你放了她,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我可以放了她,但不是现在!”那刺客有恃无恐地叫道,“给我一匹快马,我要出宫。等我出了宫,半个月后,马嵬坡交人,你一个人来!”
那么巧,大梁京郊也有个马嵬坡,芮央就觉得那《长生殿》唱得不吉利,果不其然,自己这般倒霉就成了短命的杨玉环。
“别答应他······”芮央话未喊出口,颈上的利刃已划破了皮肉,只觉得微热的液体流下来,火辣辣地疼着。
“你住手!朕答应你!”慕紫乔的话中带着中毒后的虚弱和一种不离不弃的坚定,让芮央心中忽地一痛,又是担心又是不忍。
慕紫乔自己早已难以支撑,放下话去,一切暂以公主安危为先,不可冒险行事。就这样,快马一骑,芮央被那刺客挟持着出了宫。
亡命之徒,一路狂奔,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已到了京郊。
刺客在一条河边下了马,蹲下身去用手捧了水来喝。芮央自知没有内力,无法施展轻功,是没可能从此人身边逃脱的,便也安心地蹲在河边喝起水来。
那刺客喝了几口,又掬了水将自己脸上武生的油彩洗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芮央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是个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
“喂!”芮央冲他叫道,“你为何要行刺皇帝,你不知道那是诛九族的大罪么?”
那男子冷冷地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他不理,芮央却仍不死心地问道:“半个月后,你果真肯放了我?你一定没这么好心吧?”
那男子冷笑了一下,这次,他却开了口:“你以为,那狗皇帝还能活得过半个月么?我们或赵国的星月镖上,淬的是断肠草的毒,没有特制的解药,根本活不过七日!”
他的目光转向芮央,冷得犹甚于他那星月镖的寒光:“我听见他们叫你公主是吧,那狗皇帝是你哥哥?难怪他那么紧张,居然肯为了你放我一条生路!”
这次,轮到芮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呆愣着,被他的话戳得猛然发痛,良久方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或赵人?你就是凶悍残暴、青面獠牙的或赵人?”
“青面獠牙”显然不是,他听到“凶悍残暴”几个字时,死死地盯着芮央看了半晌,寒冰似的眸光中蹿出一道仇恨的火焰,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拽了过来:“你们大梁人难道就不算凶悍残暴么?大梁的兵士杀的人难道还少么!”
“若不是你们好战成性,强取豪夺,大梁又怎会出兵!我们是为了保家卫国、守卫疆土······”
“少跟我扯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战争是一方就可以打起来的吗?”他突然变得暴怒起来,额上扯着青筋,他抓着她的手用力一推,芮央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他恨恨地盯着芮央:“我只知道,我所有的亲人全是被你们大梁人杀的!我所有的亲人都一个个惨死在我的面前!你既然是公主,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你那位父皇曾经多少次御驾亲征,又杀过多少我们或赵人,我端木阳曾在祖先牌位前发过誓,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亲手为他们报仇!”
“你要报仇,为什么不杀我,我也是父皇的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杀皇兄?他又没有御驾亲征过,他又没有杀过或赵人!”芮央一腔心痛突然间化作了愤怒,“再说了,你来杀大梁的皇帝,难道就不怕那些因为你们而失去亲人的大梁人去杀你们的皇帝吗!你杀我皇兄到底有何用,战争能结束吗?仇恨可以了结吗!”
“谁叫他是大梁的皇帝,他就必须担负起所有的罪孽和仇恨!”端木阳一声咆哮,双目如血,他逼视着她良久,却并没有对她动手,而是断然地转身,再不想理睬芮央。
只剩下芮央一人呆愣在那里,一想到皇兄很快会死,而死的时候自己甚至都不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