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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桶水乱晃”?星霜哪里有不好了?她小小年纪这么沉稳,才是他的好女儿呢!
父子两个争锋相对,互相不让,一个埋怨生了聪明女儿瞒得太紧,连亲老子都不告诉;一个更生气,女儿要是笨拙一点,就放在家里养了,一日三餐饭还能缺了少了?不就是怕女儿耽误了天赋,才特特找了名闻海内的“大儒”教导吗?
就是没想到,大儒是这么教导的,太不负责任!
陆之焕悲愤的望着苍天。求学之路艰难,没有门路的读书人想要找到一个好老师,太难了!人人都羡慕他,生为陆大学士的儿子,享受太多的便利。
可谁知道,他的亲爹……是这么个货色?
宅子就这么大,陆星霜想躲都躲不开,把父子的争吵听了个大概。她暗暗同情便宜爹爹陆之焕了。
身为陆正英的儿子,也许是一件比身为郭金芙的女儿更为悲催的事情。郭金芙只是嫉妒排斥,爱理不理,偶尔拉拉后腿罢了,陆正英呢,把亲生儿子当成皮球,高兴时候拍两下,不高兴了就一踢!拿儿子当出气筒哇!
再次深刻的认识陆家的“家风”后,对曾经仰慕过的“书香世家”再无一丝忐忑不安。该怎样,就怎么样呗!
三月的集会已经错过,五月的不能再错过。陆星霜想了想,这个结必须要解!不然陆老头继续纠缠,谁愿意陪着他玩“盯梢”的游戏啊?
正好陆之焕问她功课,她干脆的将这段时间看过的书籍都说了一遍,然后提及《柬书》,细细的问为什么大臣劝谏皇帝,要选择不同方式?
陆之焕提着心——有个聪明的下一代就是这么的麻烦。当孩子为“为什么”的时候,不能不说,不然她会一直奇怪疑惑下去,记在心里也要想法子知晓的。可有的时候不敢说多、说透,因为年龄太小了。
用简单的言语解释了一遍,然后,心中紧张,表面却平淡的问,“看完后,有什么感受。”
陆星霜眨着眼,“看到死谏了的铮臣,觉得太可惜了!皇上笨一点都行,就是不能太死心眼,倔犟,听不进大臣的劝告。”
陆之焕左右望望,幸好没人。
又问:“那个酒具的,看了没有?”
陆星霜心说,终于来了,一点也没受影响的说,
“这个不能全怪蜀君。既然不准酿酒,就该想到民间有酿酒的器具啊。下‘禁止酿酒’令之前,先把所有的酒具收为官府,不准私制。不就完了?非得等抓了人,有了冤案,才劝谏皇帝!这个大臣也不聪明!”
关注的焦点,瞬间转移了。什么男女,什么携带器具,不是要紧事。关键在于这个大臣的确是劝谏皇帝了,可没能事先发现问题,也就普通才干吧!
陆之焕眼睛立即一亮,随后觉得他的女儿真是太聪明了!
☆、第二十七章 不起眼的小事
别人家缺乏聪明颖悟、将来能发扬门楣的子女,陆家却是最不缺的。百年积累不可小窥,便是家里随便拉出几个下人,都能背诵圣人经典。
所以,陆之焕喜欢的是——聪明到了点子上。
一门心思追究“男女身上携带的器具到底是什么”,只能算上表面的聪明。而深入思考,“下达‘禁酒令’之前就该考虑到民间酿酒器具的问题”,这是大聪明!而且,心思纯正,不容易对外物动摇。
陆之焕将女儿的回答告诉父亲,素来荤素不忌的陆正英也怔了怔,轻轻一叹,
“她才七岁!小小年纪,思虑过多,未必是好事。”
“哼!父亲当星霜是族里长大的么?每日里吃吃睡睡,读几本书,闲暇时分跟兄弟姐妹玩笑,没受过罪,没吃过一点苦?”
陆之焕气恼不已,“您可记得,她难产出生,会喝奶的时候就开始喝药!她姐姐月霜一场风寒没熬住,可她,几次险死还生都挺过来了!要是求生意志不强,还能活到现在?
三年前的时疫也是。儿子当时不在家中,听丫鬟说,病得很重,贴身的乳母和大丫鬟都病倒了,挪到外面。郭氏心窄,只想着不能过病给六哥儿,家中下人也不安排,自己也不亲自看,隔着窗吩咐人‘等咽气就装殓’。
儿子没想一次,就心痛一次。星霜儿到底是怎么过的那一夜?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榻上,强撑着一口气!”
说到这里,陆之焕的眼睛都红了。
便是个大人,病到不能动弹,也是希望身边有亲人关怀的。偏他的小女儿,四岁时已经体会了一番人情冷暖。病的半死不活,亲生母亲没有抚慰,反而打发人把她装进棺材……
陆正英细想了场景,到底是血脉相连,也觉得催心肝。
他五十岁前,不是现在的性情。出生在陆家,科举不是难事,二十出头就头榜名扬天下。那时,他意气风发,是打算做些实实在在的,能令普天之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大事。
可惜,圣元皇帝看上他的激扬文字,令他编纂修书。进翰林院一修就是二十年,蹉跎了岁月,也磨平了心志,可他,终究不甘心埋没在故纸堆。十年前,一封还没明发的,劝谏皇帝的奏折,令他彻底被皇帝厌弃,儿子陆之焕代父受过,被贬岭南。
出卖他、背叛他的,是多年好友知己。奸人踩着他的儿子性命前途上位,而他,就是那个有眼无珠、引狼入室的浑人——这种打击,对陆正英着实太过残酷。
更毁灭的,是老妻的病。夫妻情深,恩恩爱爱,二十年也不用说谁亏欠了谁。陆正英总以为,他肯定能让老妻子凤冠霞帔、荣耀非凡。到头来,她连自己是谁,都认不清了……
种种打击之下,陆正英没有被击垮,反而看破了识障,成了一代宗师!此后,他不以朝廷的官身为缚,翰林院编书没什么不好,能给予后人传承,可既然他不喜,就走吧。
甩甩袖子,走人了。
他开始行走天下,遇到有材质的年轻人,便点拨点拨。遇到穷苦人,解了衣袍送人典当。欢喜时,跟商贩谈笑自若,悲苦时,跟高僧辩难。
大周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的故事。其洒脱之性,让天下的读书人,更崇敬了。同样的,对陆氏能养育出陆正英这样的大儒宗师,也更加仰望了。
这位受无数人敬重的大宗师,蛮横无理甩脸时,亲儿子也不顾的。他真能做出把陆之焕赶出家门的事。可看着小孙女那张青涩稚嫩的脸蛋,“呵呵”的堆满了笑。
“霜霜啊,跟祖父一起去寨子里玩呗,好不好?”
“哼!”
陆星霜小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扭着头。陆正英又拿拨浪鼓哄她,得了小孙女一句评价,“幼稚”。
哎,幼稚就幼稚吧。
谁让他真的做了蠢事呢?
陆正英听到儿子说“孤零零躺了一夜”的话语,心口彷佛被什么扎了,算来算去,都是他惹下的祸事!不然,儿子现在还在京城好好的当官,有族里撑腰,十年下来,五品的官身有了吧?星霜也能在族里无忧无虑的长大。
不像现在,明明是陆氏嫡女,身边却连正经的教养嬷嬷都没有!没见过京城的繁华,也没结交下几个闺阁密友。
将来就算能回京,可亏待了孩子的童年哇!
陆正英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对星霜那是又怜又爱,抱着小孙女去了十万大山,还跟她解说高山瑶、黑衣壮等民族的异同。
当然,陆星霜的过人才智,也是老爷子重视的原因。在老爷子心里,男孩女孩都一样,陆家不缺传宗接代的子孙。他就是纯碎的享受教导一个聪慧的孙辈,看她能学到什么程度。
很快的,老爷子发现小孙女恐怕是陆家这一代,不,算上她老子那一代,最最聪慧的孩童。过目不忘、过耳成诵算什么。星霜还能举一反三,思考问题甚至能一眼看穿本质。
陆正英决定精心教养这个孙女。
……
这是远在大周版图最南边发生的小事。版图的最北边疆的北城,也发生了一件小事。
兰将军家的小女儿坠马,命悬一线!
金氏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宛茹啊,你醒醒啊!你去了,叫娘怎么活啊!”
☆、第二十八章 兰宛茹的重生
一屋子的女人都在哭。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金氏哭得天昏地暗、快要昏厥之时,“陆星霜”的手指不自觉的勾了勾,被眼亮的丫鬟发现,欢喜的大叫,
“醒了醒了!”
“我的宛茹啊,你可吓死娘了!”金氏抱着女儿痛哭,一手紧紧搂着,一手拍了拍“陆星霜”的肩膀,数落道,“叫你去骑马!叫你还不收收野性子!再有下次,娘就拿了绳子把自己勒死,省的为你三天两头担惊受怕而死!”
话说得狠,可那拍打的力量小到可以无视,和轻轻抚摸没有区别。
“陆星霜”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有奇怪的人抱着她哭?环视一眼身遭的环境,全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等等!不一定!
她记忆力好到出奇,从记事起,就不知道什么叫“遗忘”。凡是在她面前走过的人,她便能将此人面目五官、穿戴配饰,甚至天气情况,记得清清楚楚。更别提书房那些浩瀚烟海的书籍了。只要她愿意,有时间,全部背诵也不难的。
眼前这几个人,乍看之下不大认得,可仔细在脑海中一搜索,想起来了!抱着她痛哭的,不是孝纯皇后兰宛茹的母亲,封了一品国夫人的金氏吗?
还有刚刚那个大嘴巴,叫“醒了醒了”的丫鬟,可是坤宁宫有名有姓的管事嬷嬷,人称杏嬷嬷。是兰宛茹的心腹。
跟记忆中的两人一对照,时间彷佛飞快后退,白发变黑,皱纹减少,皮肤变得紧致光滑,去掉恼人的老人斑点,很快就跟现在的面孔合二为一。
年轻了足足三十岁的样子啊!
“陆星霜”吃惊不已。
心念一动,她更奇怪自己怎么会跟兰宛茹扯上关系。低头一看,险些惊叫出声!
变的不只是其他人,她的手掌也缩小了,指头很粗,肉乎乎的,手背上胖得都有小窝了。
没有人会认错自己的手,除非是没有手的人。她本来的手骨骼匀称,肌肤细腻,色泽鲜嫩,纤细修长若葱尖,连那个昏君皇帝萧无碍,都说遍观六宫女子,找不出几个能比她的手更好看的。
为了保养手,她没学绣花等女红。怕练字在手指上练出茧来,每天最多写两百个字。除了岭南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她日日都要用牛乳来浸泡的。
到底怎么回事?
谁把她精心保养的双手偷走了?
金氏见女儿呆愣愣的,误会女儿是坠马的缘故。腿上的伤势好说,就怕撞倒头部从此醒不过来。听大夫说,就算醒来了也不能放松,还有可能反应迟钝、失去记忆、或者失明的情况,唬得她一颗心提着。此刻,紧张无比的盯着兰宛茹——
“宛如,你看看娘啊!”
“陆星霜”认出对方是兰宛茹的母亲,嘴唇动了动,可不知道说什么话。苍天啊,漫天神佛啊,请告诉她,为什么金氏会对她叫出“兰宛茹”的名字。难道她变成兰宛茹了吗?
不知怎么面对,只能沉默以对。
金氏倒放了一半的心,好,很好,女儿的双眸有神,没有失明。就是似乎……有点迟钝?不怕,反应迟钝又怎么了?她女儿那么伶俐,迟钝一点也不是坏处。
可等一会儿问了几个问题,“陆星霜”继续茫然,陌生的眼神,还有懵懂奇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