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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大手一挥,以最快速度解了两人衣物,然后放下帷幔,共度良宵。
次日一早,外头天还是黛青色,陈婉婷便醒了。
自从来了京城后,她事事小心看人眼色,所以,早上从来不敢贪懒。便是夜里欢愉过度实在太累,也是留着点心的,因此,听得一点细碎的动静,她便幽幽醒了来。
屋里头只点着一盏灯,暗暗光线下,那抹修长的身影正弯腰在箱柜中翻找些什么。
陈婉婷见丈夫已经穿戴整齐,一下子睡意全无,掀开被子也想起床,却发现自己衣裳尚不完整,吓得又缩了回去。
杨善闻得动静,转过身来,恰好将她狼狈的样子看在眼里。
两人眸光对上,陈婉婷不敢看他,匆匆低了头,他却是无奈一笑。
“天色还早,你夜里又累着了,不必起得这般早,且歇着吧。”他一边说,一边已是朝床边走去,站在离床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住脚步,垂眸看她,面上有着秀雅温柔的笑意。
陈婉婷虽然夜间稍微大胆一些,可如今室内亮着光,她就有些不敢看丈夫了,只微微别开头去,然后手摸索着衣物,想要穿衣起身。
待得她一番折腾后,总算将自己裹得严实了,这才转头来看丈夫,问道:“王爷可是在找什么东西?告诉妾身,妾身许记得在什么地方。”
杨善垂眸,眸间依旧有着笑意,只可惜,此时笑得颇为苦涩。
陈婉婷静静望着丈夫,看清了丈夫眼中的无奈,有些微微怔住,揪着袖子的手也攥紧了几分。
女人总是敏感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没什么,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他抬眸道,“如今天气正好,你也不必成日呆在家里,偶尔呆着簪花跟折枝出去,也是可以的。王府很大,人却少,我知道如你这般年岁的女孩子总是喜欢热闹的,所以只要不太过分,也不必拘束着。”
陈婉婷温顺地点了点头,应道:“妾身听王爷的话,不会闷坏自己的,妾身。。。。。。妾身等着王爷回家。”她望了他一眼,小心翼翼起身,走到他跟前去,微微养着如花娇面看着他。
杨善清润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近在眼前的如花美眷,似乎想到了从前。那是还在扬州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个女孩,总会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总会想着法子跟自己找话说,即便当时自己有些刻意疏离她,她也总能想出很多法子来。
到后来,被小姑娘缠得也就不愿躲了。。。。。。
他一直刻意不去想起从前,只希望着,能渐渐忘记她。只要她幸福,只要她一直好好的,他便也没了牵挂。
可是如今,即将离开京城,而且一走就是数月,她的婚期定在五月,待他回来的时候,她必然已是成了旁□□子。想到这里,杨善面上一直刻意维持的笑容渐渐隐去,微微阖上眸子,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攥起。
陈婉婷见丈夫面色似乎有些不好,赶紧将衣裳拾掇好,然后小碎步跑到丈夫刚刚翻找的地方看了看。
“王爷可是在找那件裙子?”陈婉婷只跑去看了一眼便已心里清楚,虽然难受,可还是强笑着道,“搁在这里总会落了灰尘的,我让簪花给收起来了,王爷若是急着要的话,妾身让簪花取来。”
杨善睁开眼睛,却是摇头道:“不必了,你收着就好。”抬眸望了望外面天空,此时天已大亮,他伸手抹了把脸,唇角又重新挂上笑容道,“时候不早,我便走了。”
说完也不等妻子回话,只大步往外面去。
“王爷。。。。。。”陈婉婷本能脱口喊了他一声,也急急跟了几步,见他并没有回头,她站在门口处,倚着门框,眼里渐渐有些湿润起来。
簪花折枝到了热水过来,见自家主子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心里都知道,王妃这是舍不得王爷呢。
两位丫鬟是陈婉婷打金陵娘家带来的,打小就是伺候在身边的,所以自家小姐有的时候想些什么,她们都能猜得一二。
“虽然已经三月天了,可晨起外头还凉得很,娘娘还是进屋歇着去,别冻坏了身子。”簪花稳重一些,一边说着,一边给折枝使了眼色,然后两人一左一右扶着陈婉婷往室内去。
陈婉婷伸手指着一处,问簪花道:“那个箱笼里原是有着一件裙子的,你收拾衣物的时候,放哪里去了?”
簪花自然知道主子说的是哪件,便从容道:“压箱底藏着了。。。。。。”
“你倒是有心。”陈婉婷轻轻垂了头,只望着自己脚尖,细声道,“往后不必这样自作主张了,王爷的事情,多半是不愿意旁人插手的。”
簪花一愣,旋即点头道:“是,娘娘。”
陈婉婷洗漱完毕,外头折枝采了花儿进来,笑着道:“娘娘看,这花开得多好看,今儿天气也好呢。”
簪花道:“这小妮子怕是又想出去玩了,娘娘别理她。”
陈婉婷往外面看了一眼,见艳阳高照,天气确实好得很,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王爷临走的时候交代了,叫咱们不必这般拘束,倒也不必日日留在府内。”她笑着起身,缓步往外面走去,后面簪花折枝自然跟上,她望着满院子里的花儿道,“春天到了,也该是得多添几件衣裳了,记得城里有家‘花好月圆’的成衣铺子,里面衣裙款式新奇,不若咱们也去瞧瞧?”
簪花跟折枝互相望望,然后都一个劲冲陈婉婷点头。
各坊一般到中午之后才会热闹起来,所以陈婉婷先在家中用了饭,然后领着簪花折枝直接去了东市。
虽然三月天还不热,但是中午日头很高,簪花怕主子晒到,出门带了伞给主子撑着。
三人走到花好月圆店门前的时候,店里生意正好,乌压压一片人。
簪花上前几步,将自家主子护住,往里头喊了一声:“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
正挤在人群中的红枝往外头望了一眼,目光先是在簪花折枝身上溜了一圈,然后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陈婉婷身上,不由堆着笑容挤了出来。
“这位贵人,里面请。”红枝大方相邀,用自己身子挤出一条过道,护着陈婉婷往里面走去,走到绿叶跟前的时候使眼色道,“这边你盯着,我到里面去。”
绿叶点了点头,便忙自己的去了。
后院雅间里,红枝命人上了好茶来,这才开口道:“这位太太似乎是头一回来咱们花好月圆,是头次进京?”一边将茶水奉上,一边已经在陈婉婷对面坐了下来,面上笑容恰到好处。
陈婉婷没有喝茶,直到道:“是头一回来,我们三人一人挑几件,东家可有好的推荐?”
红枝臊红了脸道:“贵人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哪里是东家。”
陈婉婷又瞅了瞅红枝,眼前姑娘约十七八岁的年纪,模样俊俏,一双眼睛灵动有神,瞧着刚才外面应付说话的架势,怎么瞧着也不像只是雇佣来的。
陈婉婷没有问,簪花问道:“你既不是管事的,刚刚怎么应得那般快?姑娘,还是将贵铺管事的请来吧,我们家王。。。。。。”她忽然咬了舌头,面上倒是多了一份笑意来,“我们家太太早闻‘花好月圆’大名,今儿又是头一回来,若只是姑娘接待,怕是有失礼数。”
红枝有些为难起来:“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东家早些日子便去苏州了,有段时日才能回来,所以也只能我来接待贵人了。”
谢繁华虽然也是花好月圆东家,但是铺子里鲜少有人知道她身份,只知这位东家常年不在,因此红枝自然不会多说。
见不见东家,倒不是最重要的,不过,她听说花好月圆里东家便是最好的绣娘,原是想见一见的。
如今看来,倒是可惜了。。。。。。
“这也不打紧,如今铺子里面有哪些好东西,且都拿了来我瞧瞧。”陈婉婷虽然打小便学琴棋书画,但在刺绣上,也是颇下功夫的。
红枝笑着应声去,将打从去年来谢繁华的绣品都拿了来,在她心里,只有谢繁华的绣品,才能称得上上好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料子倒不算是顶好的,但是上面绣的图案,倒是叫陈婉婷暗暗咋舌。
衣料上若是绣的梅花,她就像是能想象到红梅傲雪独自开在枝头的景象,若是绣的菊花,也能想象到秋日百花凋零,唯独菊花大放光彩的情形。。。。。。绣的花瞧着就能闻到香味一般,陈婉婷目光顿在衣裙上,微微有些失神。
忽然想到了自己夫君一直珍惜着的那件裙子,她懂刺绣,所以如今瞧见这些绣品,自然能瞧得出来,这绣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
莫非王爷一直藏在心里的心头好,就是这花好月圆里的东家?想到这里,陈婉婷只觉得心头一痛,不自觉便伸手捂住心口。
簪花自然也是瞧得出来了,立即俯身问道:“太太可是老毛病又犯了?不若咱们回去吧,奴给您请个郎中看看。”说着瞥了眼案上的衣裙,对着红枝冷冷道,“这衣料着实一般,莫非姑娘瞧不起我家太太,竟是用这等次品充当上等的好货来打发我们的?”
红枝站了起来,有些摸不着头绪,只能陪着笑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这几件全是我们东家日日夜夜熬出来的。这位太太您是贵人,自然瞧不上这料子,但是若论这绣工的话,我可不是自吹,放眼整个京城,怕是哪家成衣铺里的绣娘也绣不出这等好货来。”
说完话微微低头,不卑不亢的样子。
簪花心里气不过,又替自家小姐不值,小姐才将跟王爷成亲,王爷心里头就惦记上别的女人了?而且还是这样的女商人,岂不是在打自家小姐脸面么。
又想着,自家王爷去了江南,这花好月圆东家又去了苏州,那岂不是。。。。。。簪花有些呆住了,转头看着陈婉婷。
簪花能想到的,陈婉婷自然也早想到了,她面色煞白,却是对簪花摇头道:“虽然料子次了些,可若论绣工,自然是顶好的。”说着话已经是缓缓站起了身子,笑望着红枝道,“你们东家可真是心灵手巧得很,想必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缘能与你们东家见上一面。”
红枝一直低头:“承蒙贵人夸赞,不瞒贵人您,我们东家此次去苏州,也是因为那边有一笔不小的生意,过完年就去了,想来在六月之前能回京城。贵人要是想见东家,待东家回来,我一定将话带到。”
陈婉婷轻轻笑了笑,道:“好。”又对簪花道,“这绣工确实好,你便付了银子,将这几件都带回去,你跟折枝两人一人一半。”
“那小姐你。。。。。。”簪花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想为自家主子争辩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低叹息一声,“那奴去付银子。。。。。。”又望向红枝,微微扬起下巴,眼里的轻蔑之意十分明显,从袖子中掏出银子放在案上,“劳烦姑娘将衣裳都包好了,我们带着走。”
红枝瞅了眼放在桌案上的银锭子,犹豫着道:“这些。。。。。。怕是不够。”
“你。。。。。。”簪花欲要说话,却被陈婉婷拦住了,她只笑着对簪花道,“先回去吧,呆会儿送了银子来再取。”
待得陈婉婷主仆走后,红枝才将松了口气,软软于一边坐了下来。
她打小被家里卖到大户人家做事,十多年下来,自然是会察言观色的,刚刚陈婉听主仆眼里的刁难之意,她是瞧得一清二楚。这住在京城里的人,非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