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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次的修葺,沈葭觉得自己的家顿时变了个模样,崭新的就如同新盖起来的一般,让人瞧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但因为比较潮湿,里面如今还不能住人,所以沈葭和侯远山两人还是要住在高耀家里。
这日,沈葭正在月季屋子里陪高兴玩儿,高耀从县城里卖了肉回来,一进门就道:“我方才在村口听人说来春落榜了,可是真的?”
沈葭面色微惊,诧异的望过去:“来春哥落榜?你听谁说的?”
“村口的李大娘、张婶子她们都在讨论啊,说是来春的信寄到了里正家里,如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我以为,你们也知道了呢。”
沈葭今日一整天都还没出去过,如今听了顿时有些担心袁家的人,便将高兴递给了月季:“我去我干娘家里瞧瞧。”
月季应了声:“快去吧,多宽慰宽慰他们,来春还年轻,一次落榜没什么,何况他现如今已是个举人了,多少也能享受朝廷的俸禄。”
刚听到动静从外面回来的侯远山见沈葭急匆匆的出门,忙拉住她:“要去干娘家里吗,我陪你吧。”
沈葭点了点头:“来春哥是全家人的指望了,之前一直顺风顺水的成了举人,如今在会试上给绊着了,干娘和月娘她们只怕个个儿心里不好受。”
*****
两人到了袁家的时候,袁二牛坐在堂屋门前的圈椅上吸着自己卷的烟叶子,袁来生则是坐在青石阶上,双臂叠在膝盖上,整张脸埋在腿间,看上去很是发愁的样子。
“来生大哥。”沈葭唤了一声。
袁来生闻声抬起头来,看到沈葭和侯远山勉强笑了笑:“你们俩怎么来了,是听到了外面的风声了吧,没多大事儿,来春还小着呢,这次不中,三年以后可以再考嘛。”
明显感受到袁来生心情不好,如今又反过来安慰他们俩,沈葭顿时有些是滋味儿。
“干娘和月娘她们呢?”
来生看了看月娘屋里的方向:“刚刚阿玮和阿琦一直哭,大家都在屋里哄呢,月娘的妹妹月娥也在,你也进去吧。”
沈葭应了声去月娘的房里了,侯远山依旧站在那儿,在袁来生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没什么可愁的,日子总还是要过。”
“我知道。”袁来生笑了笑,往边上挪了挪,“远山哥坐吧。”
“来春有啥打算?”侯远山坐下来问。
“说是再等三年,在京城不回来了,省的来回路上奔波。”
侯远山点头:“也是,一个来回也要大半年的时间,如今省下时间潜心在京城念书也好。”
来生抹了把脸:“好是好,可京城里的开销大,一待就是三年,我怕自己供不起他啊。虽说朝廷给的有俸禄,但他应酬多,哪里够用?”
侯远山沉思了一会儿:“来春怎么说的?”
“他说让我们别管,自己找份儿营生先做着,够自己吃喝就成。可这样毕竟会耽搁功课,又怎么能成呢?”
侯远山劝道:“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也别把所有的事扛在自己肩上,或许让他自己养活自己,也是一种锻炼。都是有妻有子的人了,难不成仕途这条路走不顺,便一直让你供养一辈子?”
来生笑了笑:“远山哥说的也是,兴许的确是我太惯着他。既然他愿意自己养活自己,吃些苦头也好。”
侯远山伸手覆在他的肩上:“小葭算是你们家嫁出去的女儿,咱们两家不分彼此,不管有什么事儿,一切面对总会好些。”
袁来生听得感动,认真地对着侯远山道:“远山哥,谢谢你。”
☆、第45章
沈葭进了屋里; 月娘在炕上喂袁琦吃奶; 她的妹妹秦月娥在边上陪她说着话。而袁林氏则抱着袁玮同叶子在一旁的炕桌边坐着,几个人脸上都没什么太大的笑意; 只勉强说着话儿。
袁林氏瞧见沈葭唤了一声:“小葭来了。”
沈葭过去在袁林氏跟前坐下来:“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干娘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倒让我从别人那里知道。”
袁林氏叹息一身:“你们这两日修房子那么忙,我又怎么会好给你添乱。再者说了; 这种事你们就是知道了那也是没法子啊。”
她说罢,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阿玮:“这一下还得再等三年,倒是苦了月娘了。”
坐在炕上的月娘神色变了变,没说什么话。她昨晚上又做梦了; 梦到来春寄信回来; 是一封休书,后来半夜惊醒,便再也睡不着了。谁知一大早,里正那里又得了信儿,让高浣帮着念了书信的内容方才知道,竟是落了榜,要等三年后再考; 这期间便不回来了。
昨晚上的梦她一直憋着没敢说,省的婆婆总以为她把来春往坏处想。何况她自己也觉得来春不会是那样的人,她们才刚成亲没多久,他一直都对她很好,不该是那等喜新厌旧之人。
今早上的这个消息; 婆婆和大哥她们看来觉得发愁,却让她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没有考上,也不过是再等三年,起码还有个盼头,总算让她知道他不会弃了她们母子三人。
她只望着怀里的女儿笑了笑:“没什么苦不苦的,只要能回来,等多久都是好的。”只要他能回来,只要他不会弃了她,她什么苦都不怕的。
月娥拍了拍姐姐的手背:“姐姐宽心,下一次姐夫定然会高中个状元郎回来的。”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闷闷的,沈葭也宽慰道:“月娥说得对,来春哥还年轻,不必那么着急。古往今来,三四十岁方才中个举人的都不在少数,来春哥已经算是厉害的了。”
沈葭觉得,干娘她们如今心里发愁,最大的原因莫过于期望太大。村里人不时有人拿来春将来会中状元来说事儿,听得多了,表面上不觉什么,但心里难免会有些飘。如今一朝落第,面子上和心理上都不太能承受。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莫说状元了,就是贡士还有多少人挤破了头颅也考不上呢。
其实沈葭倒觉得,来春哥今年没有考中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朝堂混乱,储君之位又一直未曾敲定,谁又知道最终坐上那帝王宝座的会是哪一个呢?此时朝中拉帮结派,若是不小心站错了队,莫说来春哥了,就是整个袁家怕都未必有什么好下场。
沈葭本想拿这些话安慰她们几句,可又害怕她们不懂,反而觉得自己是在庆幸什么,也便不多说。只又道:“不过三年而已,三年时间很快便会过去的,晃眼的事儿罢了。”
“三年,三年咱们阿琦和阿玮都已经会跑着叫爹爹了。”袁林氏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三年后孙儿孙女们可爱的样子,不由又伤感起来。
几人又在屋里说了会儿话,袁林氏便说让沈葭和月娥她们都别走了,在这里吃完了饭再回去。
袁林氏将已经睡着了的孙儿放回炕上,便要去做饭,沈葭便也跟着去了灶房帮忙。
灶房里,沈葭一边帮袁林氏和着面,一边道:“总觉得二嫂嫂情绪怪怪的,有些不太对劲,她嘴上说的不介意,只怕心里还是盼望着来春哥能够回来看看的。”
毕竟拼死拼活才生下了这两个孩子,哪个女人不想自己心爱的男人看上几眼。她虽没生过孩子,可同为女人,这种感觉还是有些体会的。
袁林氏切着菜的动作微微停顿一下,随即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来春选择不回来倒也合了他的脾性,他心气儿高,如今村子里风言风语的,他肯定觉得丢人。”
知子莫若母,沈葭觉得袁林氏的分析应当还是有些道理的。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回来看上妻女一样,未免也说不过去。天下间,但凡是个会疼女人的,都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
至于说路上奔波耗费时间这事,他若有心,在京城里找份差事干上些时日,也够得上雇辆马车的钱了。
这个只听过名字的干二哥,沈葭还没见过面,便已经因为他的这些做法,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了。
他若真是那等极要面子的人,可别将来富贵了,觉得自己家人低贱,做出那等抛家弃子之事来。
倒也不是沈葭把他想的多坏,只是这样的事她在现代看电视小说实在是见得多了,再加上月娘生完孩子后说梦到他娶别人的事,两厢一联系,难免便有了些猜疑。
不过,他若当真没有考中,想来京城里的那些贵人们也未必瞧得上吧?
*****
高家
高李氏和高老爷子用罢了晚饭,相对坐在炕桌上,底下左右两排椅子上分别坐着他们的两个儿子和儿媳。
老三高尡懒散地倚在圈椅的靠背上,很是随意的耸着双腿。刚吃过晚饭便被爹娘召集来商议事情,却也不知到底是要说什么。
“爹,娘,如今人都到齐了,您有什么话儿就说吧。”高尡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什么事还值得这般隆重,他和自家媳妇儿刚成亲,正是腻腻歪歪的时候,整日里恨不得黏在一起,如今自然没什么心情在这里干坐着。
高李氏见小儿子性子急,也不拐弯儿抹角,直接说了重点:“那个袁家二郎今年没中,也不知明年有没有那个命,我和你爹都操心着浣姐儿的婚事,想让你们做哥哥嫂嫂的给拿个主意。”
高尡越发不明白了:“浣姐儿嫁的是袁来生,又不是去考科举的袁来春,这又有什么可愁的?”
高李氏睇了儿子一眼:“若浣姐儿许的是来春,纵使考不中,那也是个举人了,若是运气好,咱们浣姐儿说不定就是将来的官太太。
可愁就愁在订亲的是那没本事的来生。我和你爹原本想着,来春若是中了进士,能在皇帝跟前当差,自然很是体面,袁家人也就跟着飞上枝头了。咱们浣姐儿嫁给他大哥,也会跟着沾光。
可如今呢,来春落了榜,下一次还要再等三年,我是担心,若他明年再不中,要到何时是个头呢?
月娘是来春的媳妇儿,她自然等的起,没准儿哪天做了夫人便是一辈子富贵荣华。可咱们浣姐儿跟着来生,到底拐了个弯儿,可要等到什么时候熬出头?”
高尡道:“袁来春好歹现在不也是个举人了,就是不再往上面考那也是享着朝廷俸禄的,咱浣姐儿若是成了他大嫂照样跟着沾光不是?”
“话虽如此,但一个举人能有多少俸禄?只怕顾及他们一小家子都紧巴,又哪有来生的什么份儿?咱们浣姐儿我费心费力才教导成了如今这模样,纵使状元夫人我看都做得,嫁给袁来生一个农夫,到底是委屈了。”
高尡顿时目瞪口呆:“娘,您玩笑的吧,知道这是几根手指头吗?”他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在高李氏跟前晃了晃。
高李氏顿时不喜地瞪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娘说话呢?”
高尡道:“娘,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是被村里那些人追捧着好话听多了。我爹可只是个里正,你怎么还指望浣姐儿将来能成状元夫人了?那可是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高李氏不服气道:“怎么就八竿子打不着了?我看我女儿就很好啊,县城里那些员外郎家的千金小姐都未必及得上。咱们浣姐儿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要才情有才情,哪点儿差了?那可是你亲妹妹,你这当哥哥的怎么说话呢?”
高尡觉得他娘的脑子现在真的有点问题了,他只是在就事论事儿,哪里就不把浣姐儿当妹妹看了。浣姐儿是好,他也觉得好,可小地方的女儿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