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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曲轻裾拍得有些意外,贺珩看了眼自己挨了一下的手背,觉得那里有些痒,动了动手指,挑眉道:“她一个弟媳说这样的话,你不必搭理便是。那梁氏配得起你哪门子孝,她身为继母不慈,倒还想让人孝顺上她了,也不照照镜子。”他看不上昌德公府一家,对于梁氏更没有好感。如今曲轻裾是自己的嫡妻,是一朝王妃,她一个小小的公爷夫人,难不成还想在王妃面前摆威风?
这昌德公府慢待曲轻裾,便是瞧不起他。他堂堂的王爷难不成还能让这么一家子人小瞧,什么东西!
感知到对方的情绪,曲轻裾面上的笑意好看了几分:“王爷不用生气,你心疼我,我明白呢。”
听到曲轻裾在自己面前改称“我”,贺珩竟没有不被尊重的感觉,反觉得这是曲轻裾对自己越来越亲近了。他抬头,正好看到对方如星光般灿烂的双眼,以及脸上的感动。
心头微动,他忽然觉得,夫妻之前似乎也很好,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嫡妻,是要陪着自己一起走下去的女人,若真一直相敬如宾,也太无趣了。
“这就疼你了?”贺珩笑得温柔两分,“我知道你不爱去那昌德公府,日后那府上的人你不必顾及,万事有我呢。”
曲轻裾偏着头看他,然后在他恍然间,猛的把头扎进他的怀中:“王爷,你这样会让我变坏的。”
“本王的女人,只要对我好就行,待别人坏点就坏点吧。”贺珩嘴角微扬,不自觉的伸手小心拦住她的腰,免得曲轻裾不小心掉下去。
趴在贺珩的胸口,曲轻裾想,幸好她见过不少男人哄女人,不然以贺珩的这种手段,早就跳坑里去了。瞧这行为,这言谈,妥妥的深情派代表啊。
就在这时,轿子突然猛的一晃,贺珩忙伸出双手把曲轻裾护住,身子往后一仰,避开轿窗易被人攻击的地方,才反手把人按到自己膝盖上靠躺着,沉声道:“怎么回事?”
“回王爷,前方有人拦路,”帘子外,钱常信看着眼前流氓追美人的大戏,躬身道,“前面几个人正在追一位女子。”他语气虽轻松,但是站的位置却是刚好堵住了轿口,而其他侍卫也把手放在刀柄上。
曲轻裾闻言扭了扭身子,被贺珩伸出两根指头点了下脑袋。
见曲轻裾睁大眼看着自己,贺珩对她笑了笑才看向帘子道:“清路。”
几个追人的大汉瞧着这阵势,早住了脚退到一边,只恨兄弟几个运气不好,这大雪天气也能遇到坐八抬大轿的贵人。
听到贵人开了口,几人更是老实跪在一边,就怕贵人因为他们的冲撞找他们麻烦。
跑在前面的女子见到这个情况,眼睛一亮,噗通一声跪在离轿子两丈远的地方,“大人,求大人救救民女。这些恶人要抓了民女给一员外做小妾,求大人救救民女。”
强抢民女的这种破事也能遇上?曲轻裾干脆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着贺珩大腿,轻笑道:“冰天雪地里,无助可怜的女子求救,王爷可要做这救美英雄?”
贺珩见她笑得促狭,伸出食指抚着她的唇角:“美色已在怀,哪里还有美人?”
张嘴咬住那食指,曲轻裾用牙齿磨了磨才哼道:“谁知那小美人楚楚可怜的模样,会不会打动谁?”
对曲轻裾娇俏的小模样十分受用,贺珩轻笑出身,“这醋可真够没边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民女,连到王府做婢女我都不会要,又岂能伺候?”
站在外面的钱常信默默的把头转向另一边,装作自己听不见轿子里的动静。他瞥了眼那跪着的丫头,十六七岁模样,头发因为奔跑有些散乱,不过配着那白皙小巧的脸蛋,还真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身上穿着不算厚实的水蓝束腰棉布裙,瞧着很有几分姿色。当他视线扫过那半隐在袖笼的手后,面色一沉道:“退下,王爷驾前,不得放肆。”说完,对旁边两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侍卫直接走了上去,拖着这个女人便扔到了一边。
看也不看那拖得满身是雪的女人,钱常信一甩袖子:“起轿!”
这么老套的招数也好意思用,衣服穿得倒普通,可那做工也略讲究了些,还有那水葱似的手指,哪家普通姑娘没做些家务活,还能把手养得那般娇嫩?当他钱爷爷是瞎子呢?
待轿子继续前行一段距离后,贺珩才任由曲轻裾坐直身,他似笑非笑道:“也不知这是哪位给我送的好礼,只是这礼送得也略不好看了些。”
听出了贺珩话里的意思,曲轻裾反问道:“怎么就肯定是别人送礼,不是这个女子自己想送自己?”
“准备得太充分,世上如何会这么巧的事情。若是一般人,早躲到一边去了,哪里还会离轿子那么近,”贺珩笑容有些冷。
“这人也太小瞧王爷了。”曲轻裾心里明白这世上没那么多英雄救美桥段,又不是小说电视剧。也难怪贺珩会戒备,他又不是色中饿鬼,这突然冲出来的人,自然是小心为上。
“哦?”看着轻裾一脸鄙视的模样,贺珩再度笑了笑,转头掀开窗帘,看着外面飘扬的雪,突然觉得,这飘扬的雪花,也有几分味道。
两人回到王府,用了晚膳便早早睡了。至于这个小插曲,曲轻裾懒得放在心上,贺珩也没有再提。
第二日一早,雪已经停了,但是积雪还未化,倒比下雪时还冷。贺珩站在大殿上,听着朝堂上的官员为明年开春的科举争吵,面上没有半点表情。
贺麒与贺渊下面的人都想推荐自己这边的人做主考,一时间唾沫横飞,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可见文人嘴皮子的利落。
坐在上首的庆德帝被下面的人吵得头疼,见贺珩一直没有开口,便道:“端王,你觉得该如何?”
被皇帝点到名,贺珩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父皇,诸位大人说的话都有理,不过儿臣觉得还有两人能担此重任。”
“但说无妨。”庆德帝看了眼大儿子与三儿子,才再度把视线放到贺珩身上。
“依儿臣看,兵部尚书罗大人与陆大学士二人能担此重任,两位大人当年皆名列一甲,为人更是刚正不阿,沉稳大气,两位大人若是能担任考官,再合适不过。”贺珩不会傻到这会儿去争考官的位置,如今父皇年老了,对他们这些年轻的儿子已经有了顾忌,他不如推举两个父皇的老臣,免了麻烦事。
贺麒与贺渊听到这番话,都拿眼神打量下贺珩,这老二是什么意思?
庆德帝脸色和缓了些,似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的手指点了点龙椅扶手:“此事稍后再议,散朝吧。”
诸人心知皇上这是有决断了,纷纷三呼万岁跪送,待皇上离开了,一个个才慢慢站起身身来,各自结伴离开。
“二哥好心思,”贺渊已经想明白贺珩的用意,似笑非笑的走到贺珩身边,与他并肩前行,“不过弟弟听闻罗大人的女儿是二嫂的舅母,二嫂与这位舅母感情深厚,不知是否有此事?”
贺珩脚步一顿,笑看着贺渊:“愚兄竟是不知,弟弟何时对家长里短的事情感兴趣了,这女人家的事情,由女人自己操心便是了,愚兄可不管这些。”
听到贺珩话里话外的讽刺,贺渊脸色有些难看,他一向瞧不上贺珩皮笑肉不笑的做派,冷笑道:“二哥此话差矣,夫妻本是一体,互相关心是正理,何必还分男女。”
“愚兄自然知道这个理,”贺珩笑容越发柔和,“可就怕弟弟你不知道。”
贺渊嗤笑一声,转头却看到老大朝他们走来,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28·福星
“二弟;三弟;一起走。”贺麒笑着走到二人面前,“听闻京城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不如咱们兄弟一起去坐坐?”
贺渊冷笑:“大哥客气;弟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冷着一张脸甩袖便走;全然不给贺麒一点脸面。
这种场面也不止一次发生,贺麒脸色不变的看了眼他的背影;不甚在意的看向贺珩;“他不去;你跟哥走。”
贺珩笑着应下,态度自然的与贺麒并肩前行,两人间全然不见半分争储的火星儿。他心里明白,贺麒此人虽一副耿直模样,但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贺渊传出跋扈的名声,有一半的功劳要算在他头上。
只可惜老大母亲出生太低,这是他争位最大的障碍。不过听闻最近皇上会大赏后宫,不知会不会给老大生母提一提位分。按理有了老大这个皇子,早该提一提位分,可惜老三母妃一直从中作梗,让大皇子生母仍旧顶着个才人头衔。
两人一同到了酒楼,吃了一顿饭后便各自分开了,酒菜滋味贺珩没有品出来,老大想要联合他对付老三的意思倒是暗示出来了。
回到王府,贺珩发现府里的下人似乎各个喜笑颜开,忍不住问上前迎接自己回府的明和:“府里有什么好事不成?”
“回王爷,这不是年节快到了,王妃赏了银两给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明和跪下道,“奴才们喜得忘了形,请王爷恕罪。”
“起来吧,王妃赏你们,高兴些也是人之常情,”贺珩摆了摆手,“王妃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方才奴才去正院磕头谢恩过,想必王妃这会儿在正院呢,其他奴才便不知了,”明和躬身退在一边,表明自己没有打探正院消息的意图。
“嗯,”贺珩点了点头,脚下一个打弯,“去正院瞧瞧。”
进了正院,贺珩免了下人通报,直接往正房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屋里的谈话。
“王妃,这荷包不是挺好,怎么您偏收起来了?”
“罢了,我知道你这丫头是安慰我,这么个玩意儿哪里送得出手。”
“可是……”
“什么东西送不出手?”贺珩走了进去,就见到曲轻裾把一个东西往身后藏,便笑着走到她身后,拿过东西一看,原来是个藏蓝色的荷包,一面绣着简单的祥云图案,一面绣着大大的福字,绣工确实比不上他平日里用的。
“可是送给我的?”贺珩把荷包再看了看,也不还给曲轻裾,见对方一副尴尬的样子,“我瞧着挺好。”
曲轻裾干咳一声:“那什么,就绣着玩,没说给你的。”
“那我跟你讨了它,”贺珩把身上的荷包拽了下来,亲手换上这个,笑着道,“这颜色挺好。”
曲轻裾瞥了眼那荷包,随即移开眼:“既然王爷喜欢,便拿去用吧。”说完,转而道,“王爷今晚在这边用晚膳?”
贺珩点了点头,“上次的暖锅不错,不如今晚还用那个吧。”
恰好想吃暖锅的曲轻裾自然称好,当下觉得自己折腾这么一番也不亏,至少现在能吃好喝好,还能偶尔玩一把嚣张。再度瞥了眼那藏蓝色荷包,她勾了勾唇角。
年关越来越近,这朝上的人也跟着忙起来,不过科举一事倒是定了下来。主考是洪元阁大学士陆景宏,此人便是贺珩推荐的两人之一,副考乃贺渊一派的人。
这一圣旨下来后,贺珩半点不意外,父皇虽忌惮着几个儿子,但终究是偏爱着贺渊,不然何必留个副考位置出来?
可惜他的父皇不知道,溺爱亦是害,贺渊的胃口会被他养得越来越大,总会闹出事来。
腊月二十六,宫里再次发出旨意,不少妃嫔升了位分,宁王生母姚氏升位为贵嫔,封号为温。贺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