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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一见到霍去病几乎全裸的模样,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捂眼背过身去。卫少儿却已脸色大变,指着霍去病的鼻尖颤抖着道:“你……你……彻夜不归,原在这荒山野岭与女人做苟且之事……堂堂大汉骠骑将军,当朝侯爷,你……你成何体统!”
见她一脸暴怒之色,估计平日里对这儿子的行径就已经不满,再见霍对她一脸恭敬的模样,想必也是怕这母亲三分。
果然,她继续吼道:“你虽立下战功,但也是仗着陛下对你的几分宠爱,才有扬名立万的机会。你有恃无恐,染指都城里众多名媛不说,已过弱冠之年,却不好好寻个妻室,每日在外花天酒地,你对得起陛下对你的浩荡龙恩吗?”
一番正义凛然的教育,让我听得热血沸腾,只差是为她抚掌叫好。朝那家伙看去,却见他挤眉弄眼,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气得我刷下起身,对着卫少儿嚷道:“请夫人为小女子做主!”
卫少儿原本对我一脸蔑视,听到我的话,表情略略闪了下,问:“你有何委屈?”
“小女子原本在山里迷了路,偶遇侯爷,本想求他助我一臂之力,却不料……却不料……”我眼中带泪,做出一番可怜状,故意说不下去,心里抱定拉这大色狼下水的信念,只想再将他一军。
卫少儿立马明白过来,怒目朝霍去病看去。霍去病傻了,从地上跳了起来,哇哇大叫:“我可没对她下手!我俩什么事也没……”
“侯爷……你……”我颤抖着手指,“昨夜小女子宁死不从,你却霸王硬上弓,事后又说要对我负责,你,你怎可如此……如此出尔反尔?”
“混账!”卫少儿忍不住了,上前重重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俊脸煞红,牙齿咯咯作响。
“人家一黄花女子,你就这么把人清白掳去,还让她怎么活!”卫少儿的声调震得庙顶嗡嗡作响。
霍去病恐怕要气晕过去,指着我的脸半晌回不上气来,只见他又是跺脚又是甩袖,在原地踱了三圈,忽然停下步子,抚掌道:“好啊,母亲大人,儿子本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就让儿子带着这女子回府,做个侍妾,也好给她有个交代。”
什么?侍妾?我脑子当头一棒,没料到他竟回马杀一枪。我来不及反应,一侧的卫少儿发了声:“倒也是,女孩子家没了清白,还怎么嫁人,你是何家的女儿?”
“呃……”
“禀母亲,她是匈奴人。”
“匈奴人?”卫少儿大惊,脸色复杂起来,思索了半晌,缓缓走上前,握住我手道,“你无故受屈于我儿,作为补偿,本应该封个侧室给你,但因你是匈奴人的身份,却只好作罢。侍妾虽没名分,但总好过嫁不得人家。姑娘,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什……什么……”我语无伦次,几乎晕过去。
什么叫这事就这么定了,谁谁谁要做他什么侍妾?脑中一片混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正想着怎么拒绝,一边的“大色狼”却已上前,搂住我,轻轻道:“我这下负责了,你可满意?”
我狠狠朝他瞪去,他却凑上我的耳侧,调侃道:“傻子,想嫁给我也不至于想出这种法子来,猴急了不成?”
我踩他一脚,他痛得眼眉揪成一团。卫少儿看到我俩“打情骂俏”的样子,干咳了声,一本正经道:“说正事,今日相亲的对象是丞相的掌上明珠,可不得像上回那样,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公孙大人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此回若是能和他家结上亲家,卫、霍两家在朝中就放上十万个心了。”
霍去病一脸愁色:“母亲说那掌上明珠,可是那公孙芷?”
“正是她。”
霍去病哇哇大叫:“我不要娶这婆娘,黏得跟皮糖似的,整天唧唧喳喳,见了就烦!”
“你胡说什么?芷儿出身名门,为当朝丞相之女,又对你一见倾心,好几次主动上门来寻你,你却对她爱理不理。我看你平日里对那些莺莺燕燕柔情蜜语、如鱼得水,这回,就不能与她顺水推舟下。再说,她哪里差了?比你这些野花好了不知哪儿去。”
她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了我,我心口一凉,想,她口中的“野花”是不是在说我啊。
公孙芷,当朝丞相之女,是不是那个公孙弘的女儿?高干子弟是不是?这古代讲究门当户对,霍母为他寻得这门亲事,本是常理之中,但见霍去病的反应,似是极不情愿。
不料他正朝自己看来,眼神中透着一般狡猾之意。正想说几句,他却一把拉过我,对着卫少儿笑眯眯道:“也好,一起去瞧瞧。”
我踉跄着被霍去病一路拖着走,他步伐极快,似是有意抛下身后跟随着下山的卫少儿一行。
我忍不住喝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与我说,快说!”
他刮刮我鼻子,轻笑道:“小东西,待会儿,陪我一起演出戏。”
“演什么戏?”
“把那公孙芷赶走。”
“我为何要陪你演?”
“这样,我也知你不想做我侍妾,你若是帮我,我便好好待你。你想走就走,想留在我府里白吃白喝也成,我绝不碰你。如何?”
我想想这买卖还合算,自己在这长安无亲无故,活下去都有问题,他说他养我,又不碰我,倒是个好去处。想来,反正也不认识那个公孙芷,不怕得罪她,于是点了下头,道:“一言为定。”
他满意地点了下头,又朝我的打扮看了下,又开始啧啧摇着头,咕哝道:“只是,这长相也不知人家信不信。”
我恶狠狠朝他瞪去,他却歪着嘴一笑,顾自扬长而去。
一行人回府,霍去病回房沐浴,我也被两个侍女带去“清洁”,从充满花香的浴池里出来,精神了不少。两个侍女走上前,恭敬道:“姑娘,侯爷吩咐了,请更衣后去前厅见客。”
我低头朝一堆衣物发愣。
“这么复杂,怎么穿?”忍不住木木问了句。
在侍女的帮助下,总算穿戴完了,汉服本是极富女人味的,我往铜镜前一站,也被这份突来的美丽吓了一跳。
身边的侍女道:“姑娘真是天生丽质、如花似玉。”
侍女的话有不少拍马屁的成分,但我还是暗自欢喜。
铜镜里的自己,虽不算顶级美女,但确比原来漂亮干净了许多。
我打扮一新,大步朝前厅走去,两个侍女跟不上我的步伐,只听到身后气喘吁吁的声音。我忽然意识到,在这大汉朝,女子是极矜持的。我连忙收起步子,挺胸抬头了下,拾起云水一样的步子,走进了大厅。
厅内早已坐满了人,正中坐着霍母和一个中年男人,见他道貌岸然的模样,估计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公孙弘。此人工于心计,城府极深,可谓官场之徒的鼻祖。
两侧分别坐着霍去病,还有一位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想必就是公孙弘的女儿公孙芷。见她粉光若腻,明眸皓齿,确是一极品美女,心想,这么美的女孩子,那大色狼居然不要?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这贸然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看来,厅内原本还有人在说话,一下却安静下来。
我忽然意识到,这样莽撞进门,好像不合规矩似的,抬头看到卫少儿一脸怒色,顿时冷汗一身,连忙想都来不及想,“噗”就跪在地上。
“你来作甚?”卫少儿冷冷道。
“呃……”我呆滞着目光,傻傻朝霍去病看去,想在他脸上寻找答案。他见到我的打扮,闪过一丝欣赏的表情,过不久,唇角一勾,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想,揽我头上是吗。好吧,让你见识下我韩真真的功力吧。
镇定下情绪,转身对公孙弘嘣嘣嘣磕了三个响头。那公孙弘被我磕得莫名其妙,怔怔朝我看来,我却袖子往脸上一抹,哇一声哭出来。
这一哭,所有人都傻了。
卫少儿一急,从座位上起来,扶起我身问道:“你哭什么?”
我又是一阵眼泪狂飙,直哭得肝肠寸断,哭得连公孙弘也耐不住了,朝卫少儿问道:“夫人……这是……”
“姑娘,你莫哭,先与我好好说来。”卫少儿扶起我。
我却沉下双腿,死活不愿意起来,一边哽咽一边道:“请夫人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
“真真骗了夫人……”
“你骗我什么?”
“真真,真真其实早已认得霍将军了……”
“什么?你早认得去病?”卫少儿傻住,不信似的望着我。
我抹去眼泪,终于控制住语气道:“真真与将军在一年前就私定终身,将军说,待这场大战回来,便娶我为正妻,真真苦苦等待,甚至不惜乔装成匈奴人,奔赴战场,寻得将军。昨日,将军与我相会,说今日要与丞相之女谈合亲之事,将军说,望我顾全大局,忍痛割爱,我心里不甘,想,即使做不成正妻,做个侧室,真真也情愿,却不料,将军竟谎称我是匈奴人,连个名分也不给我,只给了侍妾的身份。我愈想愈不平,愈想愈心寒。想这世态炎凉,我一弱女子,只想全心全意交给一个男人,却得不到半点真情实意,真真忽觉人生的无奈与痛楚。我此刻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论,真真只想在这里,向各位一吐真相。各位是朝中显贵,捏死真真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我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寻得这世间的公平。真真的话说完了,请夫人处置!”
说完,我又重重磕下一头,仔细听去,大厅里一片安静,估计是被我这搅浑水的话震撼住了。
一秒,两秒……十秒,还是没人说话。我弱弱地抬起头,朝众人看去,却见到卫少儿已是气得脸色发青,而一边的公孙弘也是面僵如铁,再朝那公孙芷看去,一张俏脸上又惊又怒又沮丧,最后转到了霍去病的脸上,却见他朝我坏坏一笑,衣袖口不经意地露出一个大拇指,似乎是在夸奖我的表演功力。我朝他狠狠甩去一个眼色,他却连忙躲过我的回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卫少儿终于开口了:“真真姑娘,我家去病虽玩劣了些,但不是这样的人,你可不得这样诬蔑于他。”
“真真句句是实,没骗夫人。”我一本正经。
她急了,大喝道:“你……你挑这当口来说此不堪之事,是何居心?”
我见她发了急,心里想,好吧,要上苦肉计了,于是瞅着墙边挂着一把宝剑,直冲上去,拔出剑来,架在脖上,红着眼道:“夫人若是不信,真真立马死在这里!”
卫少儿真手足无措了,哭丧着脸朝公孙弘转过头去,解释道:“公孙大人,你莫听此女胡言,事实还须细细调查才是。”
公孙弘哼了句,道:“是真是假,两位当事人都在,问了霍大将军便是了。”
说着,他将目光抛向了霍去病。霍去病一脸尴尬,支吾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去病,你向大人解释一下!”卫少儿冲上前。
霍去病俊脸通红,只悻悻低下头去。
公孙弘见状大怒,忽然拂袖而起,喝道:“无声胜有声!在下明白了!芷儿,我们走!”
说着,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卫少儿连忙急着去追他的背影。堂内只剩下公孙芷、霍去病和我三人。
公孙芷从座位上起来,大步走到我面前,忽然骂起来:“臭女人,死女人,坏女人!谁叫你勾引我家霍哥哥?”
我张大嘴,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