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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的强盗均打扮成官兵模样,妹妹不会不知道吧。”
“确也是。你要我如何帮你?”
“只借我匹马,及几天的干粮便可。”
“我若是放了你,那些强盗可会放过我的小店?”
“妹妹和我一起逃便是了。”
霍去病说着,搂着那美女掌柜不放,她传来一声娇嗔,身上铃铛丁当作响。
“哥哥真坏,我若是与你一齐逃了,你可一辈子养我?”
“那是当然,回中原,我便买大房子于你,总好过在这沙子堆里开店。”
“那与你一起来的两位美女怎么办?你不管她们死活吗?”
“她们一个是强盗同伙,一个脑子傻嘴巴烦,我哪管她们。”
“好,那便说定,不过今晚风沙大,一时可走不了。”
……
我现在如果手边有一颗手榴弹,绝对义无反顾地朝那混蛋扔去。敢情这家伙的计划,就是泡妞加美男计,骗着美女掌柜和他一起逃。
而且这计划中,还居然没有我的分,竟然说我脑子傻嘴巴烦,好吧,霍去病,我与你不共戴天!
正当我想抱着火药筒与他同归于尽的那一刻,他却已搂着美女掌柜不见了。我气得肺炸,在原地跳了大约有几百下,对着那几匹老马骂了一通脏话,仍觉愤愤不平不解气。
最后,我作出一个最英明的决定:偷三天的干粮,然后,骑上马,一走了之!珍爱生命,远离霍去病!
……
尽管天色如漆,风沙漫飞,但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判断力,盗贼的最大优势,就是可以轻易地找到一个场所中最值钱的部分在哪里,在这荒漠的孤独客栈中,显然最值钱的部分,便是它的厨房。
我正准备撬锁,却意外发现锁竟是开着的,推门而入,屋内一片昏暗,摸索了几下,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风声,似乎有人朝我袭来,我灵活一闪,顺手抄起一根木棍,朝那人劈头盖脸地砸去。那人躲闪不及,被我砸中肩膀,痛得哇哇大叫,在地上打滚。我乘机长身一跃,上前制住他手脚,低喝道:“什么人?”
那人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在下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他反复强调着自己不是坏人,我听着声音熟悉,再仔细看去,却才发现他正是白天那个在店里兜售帽子的斗笠男。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低低问道。
他不敢正视我,只颤抖着道:“在下,在下只在这里避避风沙,在下没想过偷东西,在下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他又重新开始强调自己不是坏人,我于是放开了他,他一溜烟从地上起来,开始磕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地上不断地发出咚咚的响声,我想,这家伙手无缚鸡之力,还穷困潦倒,男人做到他这分上,也算是倒霉鬼一个,于是伸手扶起他,准备发表一顿男儿当自强的言论。
他在起身那一刻,终于接触到我的脸庞。
光线很暗,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表情的变化。
他的表情原本是局促不安,但一触到我的脸,却顿时变成如见到撒旦魔鬼一般恐怖失措,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的脸色煞白如死灰,嘴皮子像是充足了电的按摩器一样,抖个不停,仿佛我是从地狱来一般。
我想也许是我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吓到他了,于是咧嘴一笑,表示出极有诚意的友好气氛与平易近人:“先生,你无事吧。”
他一把推开我,连退了数步,忽然“哇”一声怪叫,朝门口冲去。
……
我追上他,他失神落入马厩的草堆,却仍拼命挣扎,嘴里发出怪叫不断。我想我长得并不好看,但不至于导致一个大活人对我的相貌避之不及。我忍不住在他脸上掴了两个大耳光,然后,无比坚定而明确地大喝一声:
“安静!”
他果然安静下来,一个大男人,在我身下,像只即将被强暴的小羔羊,这个画面本来很可笑,但我一点也不想笑,因为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他,认识我!
在这个珍珠镇上,居然有人认识我,如果他认识我,那便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
一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感觉浮上心头,竟让我木木地怔在那儿,一时没了动作。那男人也吓得一动不动,睁着死鱼般的眼神盯着我不放。
我反应过来,探下头,逼问道:“你认识我吗?”
他连忙拼命摇头。
“不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我,为何要逃?”
“在下,在下一时惊慌……”
“说谎,你明明认识我!”我低低咆哮,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这种胆小鬼,稍稍一恐吓,便能露出马脚。
他回避我的眼神,我逼上前:“快说,不说,我一刀……”我做了个手势。
他瞬间睁大眼睛,只差是眼珠子滚出来,怔了三秒,忽然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在哪儿见过我?”
“珍珠镇上。”
“为何见到我要逃?”
他噎住声音,表情变作复杂。忽然用一种盒子挤压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说了一句:
“杀人犯,你是杀人犯!”
第十八章 扑朔迷离
我对杀人犯的定义是穷凶极恶加丧尽天良,如今,这三个字,很不幸地与我画上了等号,听完斗笠男说了“杀人犯,你是杀人犯”这句狗血的话后,我有种再扇他20个耳光的想法。
我要对他说,我不但是一位见到血就会晕的胆小人物,而且还充满了无私爱心,我曾经救过流浪小狗,扶老奶奶过马路,我甚至还想到非洲去办希望小学。斗笠男,你居然说我是“杀人犯”?
我一把擒起他的衣领,所有的话像火山即将爆发的岩浆一样蓄积在喉咙口,下一秒就可以把他烧成灰烬,但我终于还是选择了理智地一笑,将他的身体扶正,然后,准备进行一番革命攻心教育。
“这位先生,你可知诽谤他人是有罪的?”
“在……在下明白。”
“那你说的可句句是实?”
“句句是实。”
“好,那我细细问来,你可不得骗我。”
“女侠若不杀我,我便实情相告。”
“我不杀你。你若说得清楚,我还照顾你的生意,替你推销斗笠如何?”
他朝我瞟了眼,有种英雄相见恨晚的意味。当然,他更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一个白面书生与一个身怀武功的杀人狂魔之间,存在着多大的差距,于是脸上的表情迅速地变化,最终定格在一个视死如归的表情上。
“在下长年在这附近经商,三月前某一天,本是夜黑风高的天气,到了后半夜,却突降大雨……”
他开始娓娓道来,其实他的文采不错,描绘起天气、景色、气氛等,运用了大量的词汇与比喻,再努力几下,就快赶上高考满分作文了。只是,他说了一大通,竟全是废话,绕了半天,终于才说到正题上。
“我才走进庙堂,却看到你将剑刺进了那老伯的胸膛……”
一听到老伯两个字,我大惊,换作两只手死死掐住他,大吼一句:“什么老伯?”
他的脸绷成怪怪的青色,眼珠子夸张地暴涨,像条脱水的鱼。“我……我不认识他。”
他之后开始喃喃自语,我再也听不清,事实上,我的耳朵边嗡嗡作响,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我放开他的身体,他急急回转气息,我却混混沌沌坐到了地上。
左贤王说,我在珍珠镇上偷去长生图后,而这男人也说在三个月前见到了我,三个月前?正是我穿越过来的前几天,时间和地点都完全吻合。他说我杀了一个老人,而我仅存的记忆里,确实有一个老人,难道,是我刺杀了他?因为刺激太过强烈,所以,我穿越过来记忆中,便深深地印下了他的痕迹?
浑身开始发冷,思绪像是一盘刚刚打翻的面条,糊成一气,汁水横流……
韩真真,你是个好人,但并不能保证这世的身体没有做过坏事,你到底是谁?你的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是因为长生图吗?这张神秘的图,到底还牵扯了多少血腥与可怕的事物没有浮出水面?
……
斗笠男见我发愣,于是抓紧机会想要逃跑,我飞身一把擒住他,他一副几乎要大小便失禁的模样,连忙求饶:“求求女侠,放过在下……在下不会……不会将你的事说出去的……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千万不要杀我灭口……”
我镇定下情绪,低沉着声音问他:“那庙宇在哪儿?带我去!”
“沙尘暴早将一切吞没。”
“老人长什么模样?”
他怔了下,弱弱地回答:“在下记不太清楚,只记得他胡子极白,穿着一件白袍,年纪约莫七十左右。”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在下一见到血,马上就晕去了……”
“你既见到血案,又为何还有胆量留在这里经商?”
“战乱不断,风沙肆虐,方圆几百里,连户人家都找不到,这客栈虽小,却是来往人群的聚集之处,在下小本生意,只得留在这里维持生计,却不料,再次遇上女侠……”
他见我不说话,胆子倒大起来,反问我:“女侠……是不是杀过人太多,记不清了?”
我瞪圆双眼,他吓得连声补充:“您千万莫动气,如今乱世,四处是杀人放火,女侠杀一个两个,无碍无碍。女侠若喜欢,再杀上几百个,在下也无异议,只求女侠别杀我。在下流落四方,勉强糊口,却从未做过坏事……”
他碟碟不休说着,我脑子恢复冷静,快速转动,他说得那么有头有尾,连细节都吻合,看来确不是说谎,还好这里不是法治社会,否则我就一流窜在外的杀人逃犯,一辈子过不安心。
可是,这老人到底是谁?我是故意杀他,还是无奈之下才杀他?他为何不断出现在我的记忆里,而他口中说的那句话:“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又是什么含义呢?
我将目光再次转到斗笠男身上,忽然有个问题浮上心头。
杀戮之后。长生图便不见踪影,那么,会不会是这家伙拿走的呢?又或者他知道有关的线索呢。
我兴奋起来,正想揪住他的脖子继续拷问,空气中传来一种奇特而细微的摩擦声,才不过0。01秒,他突然身子一僵,表情极其纠结,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我,过了半刻,从嘴角缓缓流出一行血迹。
我傻在那儿,看着他身体变软,慢慢倒在我的前面,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我朝前面看去,一片黑暗,望不到底,然后,不过半秒,连续不断的空气摩擦声朝我袭来,我慌忙左右躲闪,只听丁丁声音不断,一个个闪亮的光点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我回头一看,只见那些深深钉入墙壁的光点暗器,竟是一颗颗银光闪闪的铃铛……对面已经袭来一个身影,伴随着浑身清脆的声响,无须看她的脸,就知道她是谁。
我来不及分析美女掌柜为何突然出现,又突然杀死“斗笠男”,更来不及考虑她为何要袭击我,只得出招防卫,正面迎上她一拳,没料到她的内功极高,在二人相击的那一秒,仿佛有股极大的力量,从我的掌心直达心口,身体如簧般弹射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呻吟着半晌爬不起来……
一口血从嘴里喷射而出,我这回是领略到大侠们身中内伤的痛苦了,五脏六肺如同泡在浓烈的硫酸里的感觉,难受极了。
她却收起招式,冷冷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