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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生良闻声止了步,缓缓转过头,怔怔的盯着云西的脸,眸光幽深。
许久,他唇角弯出一抹浅笑,“是本官小瞧了书吏,书吏也跟来吧。”
云西眉目之间漾出一抹清浅笑意,迈出步子,大步跟上。
三人带着几个仆役,先行上了山。
殷三雨则暂时在后召集另外三方人手。
他单手扶着佩刀,遥望着着那一小队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脸色晦暗不明。
有了经验,这一次的攀爬顺利很多。
走到一段平缓些的地段时,云西望了云南一眼,见他点头,立刻加快步伐,走至符生良近前,低声道:“大人,卑职还有一事。”
符生良脚步未停,只轻轻颔首,“书吏请讲。”
云西取出袖中书信,递到符生良的面前,“追捕李元时,意外得到一封信。”
符生良不禁停了步子,接过信封,抽出书信,展纸细看。
信纸上只有两行字:
盗九天尧光白近日入鲁。
知会各支桂竹紧守门户。
“盗九天?”符生良皱了眉,喃喃的声音自语般轻微,忽而抬起头,望着云西疑惑道:“方才书吏言及茅屋,可是看出了可疑之处?”
云西不觉浅笑,符生良的确可称得上目光如炬了,一下就问到了关键。
“不错,卑职怀疑,从山寨跑出去的就是尧光白。
但他为什么会出现还是个迷,。不过他当时藏身的茅屋中,有很多新鲜的血迹,我近距离观察过,那人并未受伤。山贼大都死于昨日夜晚,所以血迹很可能是被那人拖进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或许,那就是勘破那人身份的关键!”
符生良又看了看那封信,沉声道:“烦请书吏讲讲这封信的来源,与你被挟持的事。”
云西舒了一口气,摆手向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天色将暗,山路崎岖,容卑职边走边说。”
符生良依言而行。
云西便将那一路如何追踪,如何进了金魂寨,如何从地牢中带出李慧娘,殷三雨又是如何蒙混贼人险险逃脱,与进入东山之前杨洲殷三雨各自表现,上山后又遭遇险情,一路追捕,最后逮捕了疑似同伙,草草说了一遍。
符生良一直静静听着,脸色却几沉几浮,目光时而闪亮时而晦暗,待到云西讲完时,他停步止行,手扶在前方一只落满积雪的枯枝上,凝视前方,眼底若有风云变幻。
“之前还怕滕县这潭黑水,会令二位却步,如今看来,是生良多虑了。”
云南徐步上前,握住那根枯枝,喀嚓一下,骤然折断,为符生良清出道路,目视前方,淡淡的说:“云南不怕水深,也不怕水浑,怕的只是大人不舍得塞井,更不舍得焚舍,如今看来,是南多虑了。”
云西不禁挑眉轻笑。
他们一个自称生良,一个自称南,已然进入了自己人吐露真心话的阶段。遂也轻声问道:“符兄可是有了自己的谋划?”
符生良依旧一贯的沉静,缓声说道:“杨家势大,现在还动不得。我与他公然翻脸,因的是他公事做的太过分。你们涉及的却是金魂寨,为防备他们公然加害于你们,生良想明日点完卯,就把这封信公开。但不会说出来源。既然杨家在试探你们,就证明他们还有忌惮。”
说着,他忽然转过了脸,望着云西,“虽然殷三雨几番搭救,但必须与他拉开距离,最好撕破脸,断绝一切私下往来!不然,杨家会认为你们已被胡派打通关系,势必会进一步威逼。”
云西忽然怔住,后背不由得阴寒一片。
难道符生良知道他们之间的每一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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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注脚O(∩_∩)O哈哈~
今天要说的是云南与美人知县对话中的 “塞井焚舍”
塞井焚舍,成语,填井烧屋,表示决心死战。出自《宋书》。
云南说,“怕的只是大人不舍得塞井,更不舍得焚舍”,意思是说,怕大人没有跟黑势力死战的决心!
第九十九章 超级名人!
“二位不同于别人,既是恩师的子侄,更是生良请来的世家救兵,如论如何,生良都不愿二位有任何闪失。”符生良十分诚恳的说着。
云南眸光微敛,感触甚深的道:“符兄心意,南与小妹都明白,自会与殷捕头划清界限。”
只有云西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在二人后面,步伐莫名有些沉重。
显然,自己与云南的言谈举止都在别人监视之中。
除了符生良,胡杨两家必然也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此时令她忧郁难受的,却不是这些。
符生良说的没错,如今的情势下,与殷三雨划清界限是必然的选择。
之前,她也因为忌惮他胡派的身份,而对他有所隐瞒。
走到这一步,其实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只是一想起要与殷三雨彻底断绝往来,她的心情就没来由的烦乱一片。
她只觉胸口闷闷的,隐隐的有些揪痛。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被她丢弃,整个人都陷在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之中。
她不觉有些厌恶自己。
前世,她最是杀伐决断的一个冷血的人。
早就习惯了被背叛与背叛别人。无论怎样被别人利用,又如何利用别人,就算手上沾染无辜的鲜血,她都不曾有过半点迟疑犹豫。
现在不过是划清界限,小小的背叛一下友谊,怎么变就得这么悲春伤秋了?
勉强打起精神,跟在他们后面,脚下却几次打滑,悬悬摔倒。
每一次,都是云南及时拉住她,到最后,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再也没松开。
云南的手细软光滑,却没有半点温度,冰凉如水。
可她却分明感受到一股暖意,透过他细腻的皮肤,融融而来。
晦暗下去的心情终于有了些许缓解。
终于走到山顶,山寨的大门已经被人紧紧关闭。
门前还留了两个捕快留守,一见符生良亲临,立刻躬身跪地。
其中一个还奉上了一本山寨的花名册。
说是小六邓泓在一间疑似账房的屋子中搜到的,上面还标有日期详细。
新注日期正是不久前闯破天被赶上山寨的时间。符生良查阅一番,转手交给云南。
云南哗啦一下,以极快的速度就翻遍了正本花名册。
云西忽然有一种错觉,就在这眨眼的功夫间,云南已经一目十行的记下了其中所有内容!
将名册随手放进怀里,云南率先走到山寨大门前,抬手就要开门,手抬到半空,却顿住了。
他回过身,冰冷的视线望着符生良,面色淡然的说道:“其间多惨烈血腥,刀剑横斜,大人小心。”
符生良抬头望着哨楼那具随风晃荡的尸体,脸色渐渐苍白,轻声道:“无妨。”
云南不再犹豫,用力推开大门,高大的门扇哐啷一声霍然洞开!
可怖的场景再度展现在面前,果然如小六说得那般保持了原样。
傍晚的天色已经黯淡一片。
昏暗的光线下,纷乱倒地的人形轮廓,僵硬森然;远处的房间屋舍,门窗黝黑阴悚。
山风渐起,卷着树木林梢的微微雪片冰渣,刀子一般刮过人们的脸颊,却始终吹不散这满寨冰冷的血腥气息。
云西注意到,符生良的肩头微微颤了一下,臂下拳头紧攥,关节轻轻作响。
想来,他一个才入官场不久的富家公子,文弱书生,应该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惨烈恐怖的场面。
没有直接呕吐,没有掏出手绢掩住口鼻,就已经很难得了。
云南虽然年纪更小,但出身推官世家。家里肯定有不少人体经脉肺腑图录书籍,没准就像《大宋提刑官》里演的那样,书房里连白骨骷髅都不少。
而且耳濡目染的必然也多是各种惨案凶状,验伤验死更是不在话下,所以才能如此淡然平静。跟着云南草草走了一遍现场,看着云南翻看着那些伤口刀痕,不断解说着,符生良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半刻松缓。
云西相信,如果不是为了官仪面子,符生良肯定会立刻跑到角落里,畅快呕吐一番。
想起那日殷三雨胁迫李元驾牛车送他们走时的狠话,她不觉摇了摇头。
符生良与殷三雨,果然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这些刀口虽然不算深,但细长蜿蜒,刀刀命中要害,大多是一剑封喉。手法,兵器都很罕见。”云南用匕首挑开一具尸体的衣物,注视着皮开肉绽的伤口,面色凝重。
“山寨木门完好无损,各处院墙也没有损坏,这么大的寨子,这么多的人,无声无息的就被人屠尽了,”符生良接过捕快燃起的一根火把,循着云南的说法,屏住鼻息的查看着,声音微微有些颤,“云典吏,你怎么看?”
云南攥了一把积雪,擦拭了下匕首,平静的回答,“有可能是一流高手趁夜偷袭,也有可能是有内鬼接应。”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将匕首刀刃放在符生良的火把上烧了烧,“不过,如果全数都是高手,便不可能把整个山寨的人屠尽,总会有一两个漏网。属下刚刚查验过,尸身数量不仅一个不少,还多出了五个。所以灭寨一方本就带着不少高手,同时还设计内鬼接应的可能性更大。”
云西此时可以肯定,云南只那一眼,便已将花名册全部记住!
“还多了五个?”符生良瞬间站直了身子,双眼霎时放出锐利的光,“是偷袭山寨的人吗?”
云西知道他在兴奋什么,偷袭山寨的人,衣着兵器都应与山贼不同,一旦查实他们的身份,官银的下落便有线索了!
“现在还不能肯定,也有可能是山贼朋友来串门的,或是山贼掳的百姓。但如果是偷袭一方,伤口与其他细节应该能够印证。”她及时的补了一刀。推断破案,她比不过云南,但比过半个门外汉的符生良,她还是很有自信滴。
符生良点点头,“书吏言之有理,明早就令徐仵作过来查验吧。”
云南收好匕首,面色清冷的走向前方一件茅屋。
符生良疑惑的看了云西一眼。
云西立刻解释道:“那就是发现活口的屋子,咱们还没查过。”
符生良道:“让书吏存疑的就是这间屋子?”
“嗯。”云西重重应了一声。
她最想进的就是那一间,无奈云南执意带她先转外围。
她刚要拔步进屋,却听大门处忽然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却是殷三雨带着聚齐的兵丁捕快们大步而来。
符生良也止了步子,看向手扶佩刀的殷三雨,不禁皱起了眉头。
殷三雨风尘仆仆走到近前,向符生良揖了一下手,高声回道:“禀大人,衙门传回话来,之前抓住的嫌犯已经审出个大概了。”
云西双眼一亮,急急追问道:“他怎么说?身份能证实吗?”
殷三雨抬起头,朝着云西眨了下眼睛,表情却十分正经,“查出来了,那人姓徐,名弘祖···”
徐弘祖?
云西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又听殷三雨继续说道:“他的身份不难查验,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人,身上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