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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是唐缇骑本人吗?”他实在是很难甘心的相信这一事实。
韩千户搀扶着唐七星,抬起头,侧眸扫了杨拓一眼,“你们不是说有个人假冒锦衣卫,要叫本官前来分辨吗?”他语气十分强硬,“可这个分明就是如假包换的真缇骑!哪里有什么大盗?”
说着,他一把挥开两旁已经呆掉石化的小捕快,架着唐七星一条胳膊,将他整个人撑着扶了起来。
唐七星很合时宜的痛呼呻吟了两声。
韩千户赶紧放柔了动作,他缓缓转过身,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怒视着屋中众人,从牙关中狠狠挤出几个字,“你们对唐缇骑用刑了?”
这句带着强烈威胁色彩的质问,立时叫杨拓身子一颤,不觉倒撤了半步,符生良虽然还算镇定,但是胡珂的那张常挂慈祥笑容的脸,瞬间黑沉一片。
“不···不是下官···”平日在滕县不可一世的杨拓,面对三品高官摄人的威赫,此时终于现出胆怯来。
其实云西心中所受的打击,并不会比杨拓少多少。
由于明朝官场制度特殊设置,滕县小官们根本没有跨越系统去审问锦衣卫的权限。
之前只是有个锦衣卫的假身份,已经够难办了。
如今更是确定了唐七星就是锦衣卫唐缇骑本人,这下无论唐七星与尧光白有着什么渊源,都已经是他们这些小官吏无法企及的事情了。
难道事情就这样被人强行的画上了句号,难道她云西,就这样被尧光白彻底打败了吗?
“韩大人,”没想到,开口的却是一直冷眼旁观符生良。
他上前一步,朝着韩千户不卑不亢的揖手施了一礼,“无论唐缇骑做了什么,我们滕县都是依法依礼,谨慎行事,绝无半分僭越。襄助滕县,也是唐缇骑不顾伤体,主动提出的方案。对于唐缇骑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下官们无不感佩之至。但是行至如今地步,也实属无奈。这次捉贼,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唐缇骑嫌疑最大的方向,下官相信,唐缇骑本人看得最清楚,也最是能理解我们滕县苦衷的。”
虽是揖着手,但他始终抬着头,直视着韩千户的目光,坦荡淡然,却又不乏诚恳。
无声无形中,教屋中众人心思都是一清。
众人跟着符生良齐齐揖手,颔首以示敬意。
云西心中更是清明一片。
符生良一番话看似不咸不淡,但却是有理有据,既驳回了韩千户的迁怒质问,还没有伤他的颜面,反而还给唐七星扣上了一定尽忠职守的高帽子。
一番官场套话说得情真意切,堪称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看来这位表面上一直不食人间烟火,如兰如玉的谦谦君子符生良,当真也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青年才俊。
“罢了,熙可兄,这位知县大人说得也没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怪不了任何人···”半伏在韩千户肩上的唐七星挣扎着抬起了头,虚弱的说道。言毕,他还止不住的咳嗽了好几声。
云西顿觉额上滑下三根黑线,背后凉气泛起,仿若飞过一队嘎嘎叫的乌鸦。
刚才巧舌如簧,滔滔不绝的究竟是谁啊?
这拙劣的演技也太目中无人了。
“好吧,你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为兄就不去追究了,当今最要紧的是治伤。”韩千户长眉紧蹙,仿佛生怕下一秒唐七星就会晕厥过去,又扭脸对杨拓命令道:“杨公子,请立刻招来一辆舒适些的马车,都要快马,本官与唐缇骑要马上回京治伤!”
杨拓睁着眼睛,尴尬至极的望着韩千户,又看了看一旁面色如铁的云西殷三雨,嘴唇极不自然的扯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只是冲着李儒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此时的心情,云西其实感同身受的,面对矫做甚至矫做到了嚣张地步的唐七星,她心里也是有一万分不情愿。想做点什么,却又无从下口。
符生良最后也只是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便领着胡珂众人闪身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于是在众人一片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韩千户扶着唐七星,一步一步向外面大门走去。
云西不想就这么罢休,虽然对明朝真实的官场制度实在是不了解,但她还是想再拼搏一下,无论如何,教她眼睁睁的看着唐七星就这趟大摇大摆的全身而退,她做不到!
她猛然抬头,嘴唇才嗫嚅了一下,眼睛就对上了符生良直直投来的眼神,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立刻僵在了唇边。
他薄唇微抿,轻轻摇头,向她做了不要冲动的动作。
同时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的略进她的脑海。
她绝不能出头,她一个女子在这样的场合实在太过扎眼。
而这个韩千户很可能知道追杀云家血脉的事情,一旦正撞到枪口上,别说什么公道信仰,她与云南小命都会难保。
云西正迟疑着,却觉肩上忽然受力一紧,一个白色的身影便经过她的身畔,翩翩然走到屋子中央。
“韩千户。”白色身影的声音极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挑衅的傲然气度。
正是云南!
屋中众人闻声均是一愣,韩千户可是一个三品千户锦衣卫,他云南不过一个小小刑房吏,如何能直呼其官阶名称?扶着唐七星的韩千户闻声脚步一滞,因唐七星的手臂受重而略略的低下的头也猛然抬起。
云西眉头倏然一跳,她怎么感觉,这个韩千户对于云南的声音是认识的?!
可如果他们之间认识,那云南此时出头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果然,扶着唐七星韩千户缓缓回过头来,唐七星也似看出些可疑的端倪,松开了搭在韩千户肩上的手。
云南则挺胸抬头,白皙俊美的脸上笑意清浅,傲然直视着转过头来的韩千户,目光灼灼。
韩千户盯着云南,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他瞳孔骤然一缩,就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惊讶的声音脱口而出,“你···你是云青杉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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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点半还有二更O(∩_∩)O哈哈~
第169章 铁证如山(二更)
云西身子突然一颤。
这个锦衣卫果然知道云家灭门的事,而且很有可能直接参与了追杀一事。
滕县其他人虽然都听说过云家名号,但由于地处偏远,又是个小县城,云家被灭门的事情又不是官府行为,对外只说遇到了匪盗,不幸全家遇害,所以消息还未传到这里。
只有符生良因着恩师李篆的书信,才知道其中内幕。此时也和云西一样心惊忧惧起来。
云南却并不答言,而是抬手一揖,颔首恭敬说道:“韩千户,云南只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大人一二。”
这一次,不仅云西、符生良惊讶不已了,一旁的杨拓李儒也吃惊的抬起了头,讶异的目光钉在云南身上,简直要把他整个穿透!
且不说之前僭越的称呼,此时的对话更是明面尊敬,内里平视。
别说他一个小小杨拓,就是老典史杨洲本人在韩千户面前都是谦卑恭顺,他一个小小刑房如何能够这般平等直视人家那位千户锦衣卫?
却见韩千户盯着云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脑中正对突然出现的云南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做着判断,片刻之后,他终于把视线从云南身上移开,转向一旁的杨拓,沉吟着问道:“他现在在你们滕县?”
杨拓目光复杂的又看了眼云南,他实在搞不清云南与这个韩千户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有些无措的斟酌着词句,回答道:“云···云刑房是上个月才到滕县任职的。”
“上个月?”韩千户上下打量了云南一番,又看了看他旁边一身书吏官服的云西,唇边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淡笑容,“好,好,真是不错。之前粗布黑衣,满面灰土,今日险些都不认识了呢?”
云南抬眸望住韩千户,眸光幽幽,“韩大人,云南所说疑问,不仅关乎唐缇骑的安危,更影响着南镇抚司今年的除贼部署,毕竟,时近年关,声动大明,头号大盗尧光白的线索,南镇抚司还没有头绪。”
“是谁借给你这个小屁刑房吏的狗胆,妄议我们南镇抚司的内务?”刚才还捂心口的唐七星,放佛是吃了一块士力架,登时一改林妹妹的娇弱之态,指着云南就破口大骂起来!
对于他的演技,云西简直想扶额无奈叹三声,实在是太不敬业,太对不起观众了。
云南却丝毫不惧,凛然迎向唐七星挑衅的目光,话锋却仍然对着韩千户,“尽管我们一个小小县衙,是根本无权干涉南镇抚司内务的。但身为朝廷官吏的一县典史,竟然被南镇抚司缉拿许久而不得的一个盗贼公然挑衅,更屠戮了数十条人命,劫掠数十万两官银,与官吏家财,做下如此种种滔天巨案,纵然滕县衙门小,却也不得不如实上报吧?”
闻听此言,韩千户脸上已然凝出一层寒霜,滕县其他人更是错愕不已。
他们没有听错吧?这个小小刑房吏竟然在公然在与千户锦衣卫谈判拉锯?
更可疑的是,一贯骄矜倨傲的锦衣卫,竟然就真的被他说住了?!
“笑话?我们南镇抚司专一办理的就是尧光白这种江洋大盗,你们这里所有的案情明细都要移交我们南镇抚司,而且还不能泄露一丝一毫,否则就是贻误案情!”唐七星仰着脸,不屑说道。
又听云南缓缓说道:“更重要的是,尧光白犯案的所有证据推论都在滕县,即便南镇抚司能做到很多事,但若是想从不同系统派系的官府衙门中移走案件审理权,必然也有申请调令。而那时,不仅会错失抓捕尧光白最佳的时机,而且县衙这边按照正常程序,也会将案件移交给上一层提刑司衙门。届时暗中所有涉及南镇抚司的部分也势必会公之于天下,这怕是不会利于案情侦破吧?”
要是云西这个不同古代官制的现代人都听出来了,云南最后那句话真实的意思。
他要说的不是不利于侦破工作,他要说的是,一旦南镇抚司锦衣卫唐七星在这里可疑的情形公然传开,势必会给南镇抚司的政敌们一个最好的攻击借口。
真到那个时候,局面就复杂了。
“符知县,杨典史!”唐七星已然急了眼,他怒而对向符生良与杨拓吼道:“你们滕县到底有没有点规矩?!一个小吏也敢对千户大人如此说话?!”
杨拓不觉后撤半步,却终是没敢接茬说话。倒是符生良依旧淡定如常,他淡笑着回答道:“唐缇骑勿恼,刑房吏虽小,说的却是本官交代的话。这说的桩桩件件,都是下官不得不做的事,实在是各在其位,各谋其职,还请唐缇骑见谅。”
唐七星还要分辨,却见韩千户一摆手,制止了他。
韩千户盯着云南,眸光闪闪,如刀如箭,他背了手,官派十足的沉声质问道:“刚才你说有一事不明,想要问我,究竟是什么事?”
云南拱了拱手,垂眸说道:“属下想问的是,逮住尧光白与顾全还是兄弟情谊,哪一个重要?”
云西心下不觉一笑,只要听到云南主动发问,她就知道,她家的云南小同志挖坑行动已经开始了。
韩千户仰头哈哈一笑,“我还当什么问题,这个问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既然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