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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赏,每人赏银五两!”
此话一出,众人皆兴奋起来,两眼都直勾勾的盯着李儒。
云西觉得,要不是碍于李儒身上那一身扎眼孝服,这帮哥们绝对欢呼着庆祝起来了。
但虽然有所压抑,但是这一边人人兴奋的模样,还是看得一旁巡逻的兵丁们羡慕得都红了眼。
殷三雨见状立刻叉起了腰身,压着嗓子,冲着另一群兄弟肃然说道:“如今典史府遭贼人挑衅,正是要考验兄弟们本领的时候,之前无论如何,只要今天保得杨府阖家平安,巡逻的兄弟们,杨小大人也都有赏,不论职位高低,全部每人五两!”
所有执勤的兵丁脸上登时绽出笑来,虽然都压着声不敢放肆,但是裂开的嘴,明显都合不上了。
早就知道内情的奚岱伦心里更没有什么负担,看着手底下的兄弟们也跟着有肉吃了,脸上横肉都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所以一个个的都给我提起精神来!办砸了差事,我可没脸给你们请赏!”殷三雨佯作严肃的拍了拍手。
闻言,街上巡逻队立刻精神百倍的再度行进起来。
之后殷三雨又依据李儒的命令,简单吩咐了几句,所有人的应该做的事情立刻以一根名。
他那边话音刚落,押送宝物的马队便立刻麻利的动作了起来。
最先是前面骑兵唰地一下分列两旁,随后马夫也牵着马车,快速走到门前,将车子交给到了李儒面前。
云西唇边也有忍不住的笑意泛起。
殷三雨这样说,他手底下的兵们便不会记杨家打赏的情,只会念为他们请赏的殷三雨的好了。
杨家真是结结实实的做了一回出力不讨好的冤大头。
一脸疲色的李儒狠狠剜瞪了殷三雨一眼,紧咬的嘴唇却始终没有吐出半个字。
云西真是使劲掐着自己手掌心,脸上才忍住没露半丝笑容。
要知道杨府这次行动,即便没有动用全部兵丁捕快,也是来了绝大部分,糙糙一算,总有二百来号人。
每人五两,总共就要一千多两!
但事已至此,正值杨家危急之时,人心安稳最重要,况且殷三雨言明,保了杨家无事,才有赏银,可谓是有理有据,正反两边都没给李儒留下半点回寰余地。
李儒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咬碎银牙往肚里咽了。
只见李儒顿了半秒,之后回身猛地一挥手,从牙关中挤出两个字,“验车!”
身后就有家丁上前接手马车缰绳,又仔细检查了车上车下,李儒又黑着脸色,亲自开箱查验,确认除了车马银钱,绝对没有半点藏人的可能,家丁才牵了马车进入杨府。
云西一切进展顺利,便引着殷三雨走进大门。
可是才经过门扇,就有仆人端了一盆水,恭恭敬敬的奉在了殷三雨面前。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殷三雨不解的望向云西。
第165章 一屋戏精
第165章
“验明正身,怕你这个殷捕头是别人易容假冒的呗。”云西摊开双手,俏皮一笑。
殷三雨指着自己的脸,苦笑不得的说道,“怀疑我是假的?”旋即,他又拉扯着自己的脸皮,横眉怒目,表情十分夸张,“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给杨家追回了大笔财产,刚登门就怀疑我殷三雨是假冒的?是他们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我脑子进水了?”
“我们都洗过好几圈了,三雨兄就入乡随俗吧,”云西微笑着安抚着他,星眸弯弯。
殷三雨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真是活久了,什么都看得见!刚过河就拆桥,才卸磨就杀驴!刚在外面把交代的所有差事都办妥了,回来就是搜身泼凉水。”他一面碎碎念着,一面将叼着的红薯干全部吞到嘴里,狠狠嚼了几下,才撸起袖子,捧水洗起脸来。
他这怨妇式的埋怨,听在别人耳中并未有什么出奇,落进云西耳里,却叫她悠哉的心情陡然一紧。
殷三雨在对她讲暗语!
殷三雨做的差事,都是云南交代的。
而那“所有的”差事不仅包含了要替杨家追回银钱,更包含了趁机轻点杨家家财珍宝,从而找出杨家贪污受贿铁证。
但是这周围都是杨家耳目,殷三雨又能不确定这条信息,对于云西云南现在的计划有何作用,急不急着用,所以才在第一时间以暗语向她发出讯号。
云西心里莫名就升起了一种感动,还有些许兴奋混杂其间。
“殷捕头不要多想,您说的话,云西都理解的。这就是一个例行程序,今天就是第九天,所有人的检验都是一样严格。别说是咱们,就是杨典史,也是当众洗脸呢。”云西拿过搭在小厮臂上的毛巾,笑盈盈的递到满脸是水的殷三雨面前。
她也在用暗语回复他。
“理解就行,”殷三雨接过毛巾,湿漉漉的眼睛轻快的对云西眨了眨,展齿一笑,一语双关,“只要有人理解,咱们兄弟就不白干!”
“嗯,”云西点头甜甜一笑,“三雨兄,咱们快走吧,今天的好戏才就要鸣锣开场了。”
望着云西笑靥玉兰一般绽放在黎明之前幽暗的天色中,殷三雨不觉心魂一颤。
他亦展颜而笑,唇瓣微启,轻语附和,“好,咱们走。”
云西领着殷三雨走向设置在二进院的灵堂。
一路上,云西压低了声音,给他简单的说了一遍杨洲装死的计划,却没有谈及她与杨拓更深一层的背后计划。
只告诉他杨洲已经躺进棺材里,刚迈进二进院大门,就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云南。
三人目光瞬间交汇,云西率先给云南使了个眼色,又点了点头,云南立刻会意,也没有多说,引领着他们径直走进布满白幡白布的灵堂。
比之一进院的守卫,这里的人手布控,显然要重得多。
先是院子里就站了一圈的捕快兵丁,都是几经挑选,优中选优的各种老手。灵堂屋前又是密密麻麻的站了两排人,清一色的黑色劲服,清一色的环腰软剑。
就是四围墙头,与灵堂房顶上,都布下不少人力。
“真真是铜墙铁壁,连只鸟都飞不进来啊。”四处张望的殷三雨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随后才跟着云西,抬步走进了灵堂。偌大的厅事中央赫然驾放着一具崭新的棺材,两旁跪哭着一众披麻戴孝的妻妾子侄。
殷三雨装模作样的行了丧礼,之后便跟着云西来到灵堂后间的聚事厅。
“唐缇骑,你的计划可谓是万无一失,只是有一点,本官始终有些不忍。”
一挑开门帘,云西三人就听到了杨拓郁郁的声音。
屋中就只有唐七星与杨拓两个人,杨拓坐在屋中主位,唐七星坐在左下首,看样子两人正在商量着什么。
看到三人依次走进,杨拓立时收了口,一改脸上戚色,肃然望着三人。唐七星也转脸看着他们三人。
云西三人先行了礼,而后殷三雨向前一步,躬身颔首道:“回禀大人,七车珠宝,除却兑付给百姓的一成金银,其余尽数追回,已经带回府上,正由李工房一一验收。”
杨拓眉头微蹙了一下,表情依旧肃然一片,看不出喜怒。
但是云西还是注意到了,杨拓之前一直紧紧攥着扶手的双手,此时已经缓缓松弛。
经过一连串的巨大打击,此时他终于听到了一个不那么差的消息。
云西眉眼余光又扫了一下唐七星,却见他脸上立时现出欣喜之色,抬手向杨拓一揖,爽朗笑道:“总算是件好消息,唐某在此先恭贺杨大人巨业家财,失而复得。”
前世早就在道上练出一双识人利眼的云西,心中不觉冷哼。
尽管唐七星的动作做得很迅捷,掩饰得很好,但是从云西的角度,还是能看出他脸上的笑只浮于了表层,并不真心。
可见只是做戏。
“殷捕头辛苦了,这次捕班功不可没,杨府脱险后,定会重重感谢。”杨拓礼貌而庄重的致着谢。
“职责所在,大人谬赞。”殷三雨恭敬回应。
杨拓又转向唐七星,脸色阴沉,“这些先不提了,唐缇骑,本官还是担心家父身体,毕竟即便棺材再怎么设计,要本官年事已高的老父,一躺就是一天,身体也是受不住的。”
云西心中此时只有两个大写的汉字,那就是“佩服!”
这间屋子里只有杨拓和她与云南知道,棺材里躺的其实是个替身,并不是杨拓。
那不过是糊弄唐七星的把戏,但是杨拓此时的悲戚孝道却做得惟妙惟肖,真真是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再加上唐七星与殷三雨各自的装腔作势,她不由得感慨,这真是一屋子戏精!
绝对是加强版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唐七星面露不忍的说道:“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是一时的辛苦,却可换来老大人真正的平安。还请您能坚持。”
说到这里,杨拓便沉吟着不再说话。
屋中气氛正尴尬间,门帘再度被人挑起,众人循声回望,却见一身素服,满脸郁色的李儒掀帘而入。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李儒一眼望到云西云南,脸色登时一黑,恨恨说道。
众人皆是一愣,殷三雨与唐七星一脸不解的望着李儒。
“李工房···”杨拓似乎是想安抚李儒情绪。
“大人,”李儒直接开口,截住杨拓话头,“刑房之前言之凿凿,一定能保住白练珠,还设计了一个愚蠢至极的计划,结果不仅丢了白练珠,还差点就陷大人与危险之中,如今是护卫老大人最关键的时刻,怎么还能用他们两个?!”
殷三雨登时就不干了,转脸就对李儒吼道:“说追回金银的计划,也是刑房出的,你们怎么不说?之前还有一个丢了杨家所有财宝的家伙站在这儿呢,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儒冷冷一笑,“财宝追得回,白练珠能吗?有本事现在就给大人追回来!”
唐七星也不知所措的开口相劝,“李工房···”
“别他娘的猫哭耗子假慈悲!”殷三雨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的暴喊了一声,“这么窝囊的事,老子还不干了!云刑房,云书吏,咱们走!”
说完他就拉了云西的袖子,转身出了聚事厅,云南也没有任何迟疑的,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房间。
殷三雨像是真的动了气,不顾一众手下的犹疑的目光,带着云西云南,径直就走出了杨家大门。
可是才转身走到一户人家门前,他手上一紧,就被云西拉进了一处拐角。殷三雨刚要疑问,就见云西神秘兮兮的扣住门环,煞有介事的敲了三重四轻又五重,一共十二下门。
紧闭的古旧木门立刻吱扭一声被打开。
云南率先走进,云西拉了殷三雨的袖子一下,示意他也尽快跟上。
等到三人走进大门,殷三雨这才看清门后就站着四围执刀的壮硕家丁。
这一进院的厢房虽然都是漆黑一片,但是凭着殷三雨过人的耳力,与习武之人特有的觉察力,瞬间就感知到,那几个屋子里都藏了人,且都透过黑漆漆的窗框,正在严密的注视着自己。
看着殷三雨握在腰间佩刀上的手骤然攥紧,云西与他靠近了些,语声低低的解释道:“唐七星有鬼,明面听他的意见,其实是在防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