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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朔在揭开外袍的那一刻,屋外的冷风已经灌了进来,使她一个激灵。她打开门,屋外风雪肆虐,近乎有吞没大地的趋势。在冰屋住了那么久,明朔本以为自己不怕冷,但面对这样的狂风暴雪,明朔才发现,不怕冷是不够的。
……你得能保证自己走在这样的雪地里不会也变成一个雪人。
明朔想不到办法,低低叫着少羽。但少羽一时没有回应,明朔也没了法子,只能先将门关上,一切等雪停了再说。她刚合上门阻断风雪,试着将外袍摆的和先前一样,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一看——
原本该中了昏睡诀的少年正坐在床上,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面无表情。
明朔:“……”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反而还有种做错的感觉?
明朔原本以为这少年恐怕要发飙,却没想到少年却只是轻微动了睫毛,对明朔道:“若是明日放晴,我就去为你砍树做一张床。”
明朔:“……?”
少年抿了抿嘴角,对明朔道:“这么大的雪,等不到我找到你,你就已经被雪先吞噬殆尽。”
明朔:“……”
突然被关心的明朔有些不习惯。她出生的时候,五凤只余二,青鸾念着他死去的妹妹,从来不曾停留昆嵛山,剩下的鹓鶵特立独行,明朔三百年来也就只曾见过她一次。这也是为什么她身为一只凤凰,最后却是被人仙给养大的缘故——她的同族们,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过惯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生活的明朔突忽其然就被关心了,一时间倒不好立刻和少年翻脸。
她伸出手无意识的轻挠了脸颊,一脸正直道:“我没想跑。”
少年盯着她,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但少年闻言后仍然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
明朔看着对方的笑莫名觉得后背发凉,片刻后,她又觉得自己可笑。怕什么都不该怕一个山间的野孩子。
于是明朔干脆坐了回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少年盯着她,慢慢道:“我叫阿狗。”
明朔点了点头,对阿狗道:“我叫明朔,明朔你知道吗?就是昭昭其明——”
少年却打断了她:“你叫雀。”
明朔:“……谁告诉你的?”
少年理所当然,反倒奇怪的问着明朔:“我捡了你,难道不该给你重新取名吗?”
明朔:“有这个道理???”
少年表示不接受明朔的反驳,明朔也气得要命,不管少年怎么叫也不搭理他。
少年叫了几声得不到回应,便也觉得无趣,躺下继续睡了。但他这次却不敢再背对明朔了,他换了个方向,看着明朔抱着自己的膝盖靠在床脚睡着,方才轻轻阖上了眼。
睡至半夜,明朔醒了过来。她一醒来,便见玉佩上的凤凰睁开了眼睛,明白少羽在找她。她见少年这次是真的睡着了,施法隔断了声音,方才联系上了少羽。
联系一接通,明朔便忍不住向自己的监护人倒苦水,少羽听了经过,也不免觉得明朔过于倒霉了些。
他安慰道:“不过总算有好消息,我好像找到罗浮了。”
明朔闻言挑眉:“是真的找到,还是像?”
少羽:“……我再确认一下。”
明朔无奈:“你再确认下去,我就要被别人拔毛煮汤了!”
少羽惊讶道:“怎么,你没有变回琅玉吗?”
明朔冷漠:“有啊,但是他和你说的不一样。”
少羽觉得惊讶极了:“他是个女孩子吗?”
明朔陈述道:“不,但他不慕艾。”明朔仔细想了想少年的举止,肯定道:“他慕肉。”
少羽:“……”
了解了经过的少羽对于这屋子里的少年当真对琅玉的容貌无动于衷有些讶然,同时也觉得这里不失为让明朔暂居的好去处。琅玉这具身体给明朔带来的麻烦远超过她带来的便捷。少羽略比较了得失,便对明朔道:
“扶摇山这冬日估计还要两三个月才能散去,这两三个月你就待在这里。既然他愿意收留你,你不妨也住的安心些。我正好用这段时间好好找一找罗浮在哪儿。”
明朔:“……他可是想拿我煮汤。”
少羽宽慰道:“那你给他找别的鸟来煮汤不就行了?这对你不难吧?别怕。”
明朔:……少羽我和你讲也就是我和你不在一个世界,否则我肯定立刻去找你拿你给他煮汤!
第二日清晨,雪停了了。屋外厚重的积雪几乎让这间木屋的门都推不开。
少年略一睁眼,便见明朔指尖跳着一簇火焰,正想要隔着门缝化了那些堵住门的积雪。
见明朔还在,少年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下床,顺手拿了昨日里用来恐吓明朔的铁棍,对她说了句“我来”。便用着这根铁棍从门缝中插入。明朔这才发现这铁棍是中空的,少年将昨日烧剩下的木炭丢了进去,再一番鼓捣。片刻后便将门推开一道能过人的缝。
阳光大片大片的透过门缝洒入,印着屋外洁白的雪,一瞬间让明朔有种要瞎眼的错觉。
她眯着眼看见了少年,再一次觉得他果然长得很好看。
明朔没提要走,少年也没提。
他如约踏着约有半膝深的雪去给明朔伐木。只是他最终做出来的成品——
明朔看着那张也就能住进一只鸟、铺着厚厚皮毛的鸟巢,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少年。
少年全然不觉,修掉最后一根毛刺,将窝摆在了自己的床头,对明朔道:“雀,不试试吗?”
明朔:……我试个鬼。
少年今日的运气不错。冰层虽然已经厚的难以凿开,但他抓到了新的鸟(明朔:良心痛),明朔坐在火堆边看着对方熟练的将手里的麻雀拔毛去内脏,再串上铁支烤,不由默默远离了一点。
少年见明朔仍然不吃东西,皱眉道:“你到底吃什么?难道是虫子吗?这个天气可没什么虫子了。”
明朔:“我杂食。”
少年闻言将麻雀递近了些,明朔依然拒绝了。
他试探问:“因为是同类?”
烤麻雀爱好者明朔摇了摇头,诚恳道:“我不挑食,但你烤的实在太难吃了。”
少年:“……”
☆、倾城04
接下来一连五日都是晴天。
虽然还是冷的厉害,但在暖阳持续不断的照射下,山中好歹能够通路了。扶摇山终于停了雪,山下的人们也多少得了些盼头。
“是蓬莱阁的少阁主,少阁主杀了扶摇山上的魔头,冬天就要结束了,我们有活路了!”
虽说冬日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但雪停总是个好兆头。扶摇山下的人们听说扶摇山上的蓬莱阁少阁主尚未离开,恨不能拿出些东西上供,好感谢这位拯救了祈洲大地的英雄。
只可惜祈洲的冬日太久了,普通百姓连渡过剩下的冬日都难,更别说拿出些什么。
这些感恩的村民便打算合起来为这位少阁主立块功德碑——也算是他们对于蓬莱剑阁的感恩了。
雪化了,暮朗也总算能离开他在溪边林中的木屋。
暮朗便是阿狗,这个名字还是他听了几遍明朔唤他阿狗,觉得难受后又随口告诉明朔的。明朔直觉告诉她,这少年很可能就没有名字,他说自己叫“阿狗”,估摸也是因为一直被称呼“狗杂种”的缘故。
明朔问他是哪个暮又是哪个朗,他根本答不出来,含含糊糊顺着明朔的话随便应了暮朗。
明朔觉得,他可能一开始想给自己的名字,是暮狼。
暮朗离了屋,便向林中深处走去,明朔跟着他看着他在林中如入家院。走到极深处,少年的喉咙中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明朔听着这声音便觉得不舒服,还未等她勉强习惯,这林子里便响起了奇怪的悉悉索索声。
约有十几头狼组成的狼群,竟然就在暮朗的奇怪的啸声中出现了。
这些狼看起来极为警惕,也饥饿,有几个甚至在看见了暮朗身后的明朔后龇开了利齿,口中甚至有涎液滴下。明朔下意识退了一步,暮朗将她的这一步当做了害怕,便向前一步,用手按住了那只饿狼的脑袋,逼得它闭上了口,淡淡道:“这是我的。”
饿狼被他死死按着上颚,哀嚎了一声以示求饶,暮朗方才放开了它,然后掀开了自己一直背着的竹篓。
当他将竹篓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明朔才发现这些都是风干的肉。
狼群见到了食物便也顾不得其他,接二连三都奔了出来,撕咬着暮朗带来的那一篓子肉。
暮朗见着他们吃的开心,眼中也有欣慰,甚至伸手摸了摸它们的背毛。
明朔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问:“你饲养他们?”
暮朗顿了会儿,才道:“不是。”
明朔:“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暮朗回答:“不给他们这些,他们熬不过这个冬天。”
他回过头,见明朔仍然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耐心解释:“不是只有狼会威胁人,人饿疯了,可比狼饿疯了可怕。我小时候被狼抓走过,他们没有杀我。我父亲说,这是恩,所以我得报。”
“这篮子的东西本来就是为它们准备的,只是前些天大雪封山,送不了。”
明朔似懂非懂。她明智的没有去问少年他父亲的下落,不论是何种原因,他父亲应该是不在了。否则会说出“报恩”这样话的父亲,是决计不会眼见着自己的孩子孤零零一个。
明朔自己就是孤零零一个长大,对于这种受人排挤没有小群体愿意接纳自己的情绪感同身受,便也很快原谅了少年先前的种种行为,安静的待在了他的身边。甚至也伸出手,试探地摸了摸那些狼毛茸茸的耳朵。
暮朗瞧见了,虽未说话,眼中却漾出星点笑意。
暮朗解决了这件事,便也要趁着通路赶去集市买些东西。
明朔记着少羽的话,又担心再遇上一个祈昭亦或者云煜,便不太想去。但她又不想一个人待在木屋,暮朗也不愿意。两相考虑之下,明朔变回了鸟,躲在暮朗的怀里。
扶摇山下虽然是个村落,但由于靠着扶摇山这样的大派,镇上卖的用具倒是一应俱全,并且可以用灵石结账。
明朔扒着暮朗的衣襟口,用豆子大的眼打量着镇上集市。因为雪下了太久了,如今终于开市,集市里一片喜气洋洋。暮朗在石料店里想买块新的磨刀石,正挑挑拣拣的时候,遇见了同村的村民。这些村民拿着钱来要为云煜立功德碑,石料店主一听是位云煜立碑,甚至不要收他们的钱。
暮朗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低低问着明朔:“云煜是谁?”
明朔回答:“蓬莱阁的少阁主?不过看起来不像好人。”
暮朗闻言便忍不住揉了揉明朔的脑袋。明朔缩了回去,暮朗已经买好了石头结账。
离开石料店,暮朗又去了当铺。明朔见他去当铺,连忙攥紧了自己翅膀里的玉佩。好在暮朗之前便见她对这块玉佩着紧的很,便再也没和她拿过。
暮朗去当了块灵石。
当铺的老板拿着灵石仔细比对了成色,又看了看暮朗的形容,不太确定问:“哪儿来的?”
暮朗平静道:“高人相赠,说是能换钱让我过冬。”
这话说出来倒是没有什么破绽,这段日子蓬莱阁来了不少人,说是蓬莱阁的人见这少年可怜,随手赏了一块,也是正常。提到蓬莱阁,当铺老板心里也有所感恩。他收了灵石,给暮朗取了银子,也未曾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