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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副将立即住了嘴,不敢再多言半句,恭恭敬敬退下了。
慕容晟这才将目光落向厚绒毯中的人脸上,熟睡中的唐果儿均匀的轻浅呼吸着,卷翘浓厚的睫毛洒下淡淡的阴影,她如瓷细腻光洁的脸上,透着婴儿般的纯净与无害。
他缓步走过去,突然很想伸手去抚弄她眼睑处的两把小扇子,但却忍住了。
她敏锐的觉察力和警惕他是见识过的,这份安静一旦被打破,她只怕又会竖起针芒待他。
只有此时此刻,她才会表现出难得的温顺,而这样的时刻,本身也很难得。
慕容晟盘腿坐到厚绒毯旁,静静地望着唐果儿,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一切的一切,他在心里细细描画着,竟觉得自心底升腾起一股从未曾有过的温馨,蔓延向四肢百骸,渗透血液筋骨。
然而,唐果儿的警觉性并不仅仅止于动作上的触摸,还有另一种情况也能让她陡然惊醒,譬如目光,尤其是直直的欲将她拆骨入腹的目光。
唐果儿陡然睁开睡眼,从床上旋身而起,一瞬之后竟移到了慕容晟后方。
慕容晟只觉得脖子一紧,低头看去,一条纤细的手臂有力的缠在自己的脖子。他相信,只要这手臂的主人轻轻一勾,他的脖子便会顷刻折断。
“你睡醒了?”
但慕容晟却是面色不改的淡淡道,毫不在意随时威胁着自己性命的那条胳膊,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流转,瞥向洒落在自己肩上的如云青丝,有属于唐果儿浅浅的温度贴在自己的后背,隔着衣衫传来。
“慕容晟?”唐果儿完完全全清醒,这才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她全身的防备霎时解除,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她自己也说不上的心安。
察觉到自己的身子紧贴在慕容晟背上,她身子一僵,冷着神色打算抽回手。
玉臂方动,一只大掌准确无误的握住了她的手。那掌心中有粗粝的薄茧子磨着她细腻的皮肤,微微的灼热从两手相握的地方传来,唐果儿只觉有股细微的电流经身而过。
“放手!”
一瞬灼烫之后,坠入的是深不见底的冰窖。掩不住藏不住的寒凉冷漠之气从唐果儿开合的唇里溢出,幻做无形的冰棱搅着慕容晟的心窝。
他眉目渐暗,声音沉沉,“果儿,你当真就这么厌恶我?”
“何止厌恶?对待你这样道貌岸然趁人之危的伪君子,我恨不得杀了你!”
唐果儿说的咬牙切齿,只是那语气中的仇恨,却不知何时似拂帐微风,空余声势可怖,却无半抹杀机。
“你不会杀我。”
她咄咄危词,被慕容晟轻描淡写地驳了回去,他非但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的屈起手指在她掌心最敏感之处,轻轻挠了挠。
酥麻的感觉让唐果儿头皮一麻,她一个激灵,眸光一凛,猛地大力反手扣住慕容晟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他肩上一按,整个人已凌空从背后翻到他的面前。
一拉一拽一矮身,一个漂亮至极的过肩摔,慕容晟已经重重砸在了兽皮厚绒毯上。
即便有绒毯铺地,背上的疼痛却仍旧不容忽视。虽然这点疼痛对慕容晟来说算不上什么,但他却半垂眸子掩住一闪而过的狡黠,低声***起来。
“骨头断了,断了……”
唐果儿冷笑一声,“慕容晟你演技太挫,应该装得再像一点。”
她的力道有多重,有谁能比她更清楚?何况下手的时候她还不由自主放了水,否则以她前世独霸空手道,跆拳道,柔道,顶尖高手的能力,他只会连哼也哼不出来。
只是,她为什么要放水呢?
难道不该一下摔死他更好?
大战在即,军中不能缺失主帅,下手的时候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慕容晟脸上闪过不自然,大有谎言被直接拆穿了的难为情之色。
他作势从绒毯上坐起,却在唐果儿走神的一瞬间,趁她不备,拽了她的披风一把,紧接着伸手一揽,将她拉进怀里,翻身拥着她侧躺在绒毯上,
“果儿,你果然对我一点都不上心呐,你说将来我们的孩子出世了,看着自己有这样的爹娘,该是有多伤心,多为难呐?”
他叹息着,耀眼明灿的眸子,温雅如风的嘴角都慢慢的收了,丰神如玉的容颜蒙上淡薄的愁绪,唐果儿如同被卷进了无边的哀绪之中。
她不由自主的抬头,狠狠眨了眨眼睛,怒火就腾升起来。
剖开漂浮的愁云,他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似期似盼,又似恶劣的捉弄。
狡诈!
唐果儿在心底骂了一声,当即没好气的讽道,
“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还是个问题,而且,怀他的是我,受苦的是我,被缚手缚脚的也是我,就算他生下来了,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干你何事?”
慕容晟被她这么骂着,却一点不生气,他眼里的笑反而扩散开来,最后连眼角都飞扬了起来。
她终于不再称呼这个孩子为孽种了,是否代表她开始慢慢去接受这个孩子,接受他了?
眼前这笑如同舒展一匹无暇雪缎,干净纯粹。那样灼目耀眼的光华流转开来,如紫槿金菊交织相映,满帐生辉。
有病!
唐果儿收起微怔的心神,再次毫不留情的狠狠暗骂道,眉眼却早已不知不觉地舒缓了几分。
她推开慕容晟站起身整理微褶的披风,
“这场战全胜,是不是该拔营凯旋?此处荒山野岭,入夜必寒凉迫人,若是再配上一场大雪,你觉得就这顶小小的帐,能挤得下外面数万士兵?或者你其实是喜欢数人形冰棒?”
慕容晟依然笑意不减,从绒毯上起身,缓步走到唐果儿身侧,向她一倾。
唐果儿下意识要往后退去,却又含笑的声音带着暖风吹在她耳边,“别动,披风系带散了。”
她低头一看,两根系带何止松松散散,其中一根甚至快要断裂了,披风歪歪斜斜的搭在她肩上,随时快滑下去一般。
心中不由气结,这是拜他那一拉得来的杰作!
唐果儿手一动,正想自行系上披风,另一双手已先她一步伸了出来,“我来!”
慕容晟熟练的摆弄着那两条系带,突然徐徐道,
“我已经传令下去,你一醒来大军就出发回去。你刚刚经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已筋疲力竭,帐外风冷,林子里还有积雪,不穿得暖和些,只怕难以抵御风寒。”
他的手指节分明,薄而剔透的指甲如同冷月白玉在她眼前穿梭,披风很快系好,竟比先前还严实。
唐果儿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拉开他身上散发出来几欲让人窒息的温柔气息,别开头,“我可以搭载团子的顺风车回去。”
“也带上我?”
慕容晟将她耳垂的微红,和紧抿的嘴唇手在眼底,玩笑着道,脚下拐了弯望旁站了几步,拉开二人的距离来。
“你觉得团子会载你?”唐果儿用悲哀的神色瞥了他一眼,转身已朝外走去。
慕容晟看着裹在玄色披风之下的身影,只觉得她比起在京都时,更加消瘦了。
心中有结,如何不瘦?
媚毒之事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只怕都不好受,她刚毅要强,当时没有直接杀了他,他已经等于捡回一条命。
虽然他迫切希望她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并坦然地接受他,可却也知道这事急不得。
只能一点一点潜移默化的去改变果儿对他的态度,解开她心里那个结……
大军往回出发,团子率领蝎子军也消灭了西凉军赶回来汇合了。
唐果儿嘴上说着要团子载,却在搂住扑向她的狐狸时,催动契约将它收回了虚空之中,自己与慕容晟一行人往营地而去。
回到肃州郊外,张行远领着军中其他将领,一脸喜色远远来迎。慕容晟望了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一旁正暗暗得意的周副将,利光一闪收回了目光。
唐果儿见状,心下了然。
第173章 回营
大军获胜的消息,慕容晟并没有专程派人回来提前告知,张行远等人也不可能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事先将消息传回来的,大概就是这位周副将了。
一个将领身上往往系着成千上万士兵的性命,他的决策通常会影响一场战事甚至整盘战事的胜负。行军打仗,最为忌讳不遵军令,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将领。
譬如赫迪。
若是当时峭壁之上,他服从巴里的命令后撤,西凉军就不会全军覆没,他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他的人头大概正被慕容晟的暗卫送往赫拉饭桌上的途中吧。
收起心中的感叹,唐果儿行在慕容晟身侧,一起朝着张行远等人走去。
“恭贺王爷凯旋归来!”齐声高呼在平原上震天而起,张行远等人一溜跪倒,脸上皆是无限的欣喜与振奋。
高呼声久久平息下来,张行远膝行两步,叩首于地,激动道,
“王爷英武,此番我东陵士兵几乎毫不费力地大挫西凉锐气,歼灭蛮子数万,算是为肃州城中百姓的在天之灵,出上了一口恶气!王爷实在令臣等折服!”
慕容晟眉眼俱冷,脸上寻不着半点胜利的欣喜以及被夸赞的荣光,皑皑白雪的寒气浸透了他的声音,
“本王带着战士赶到战场,这场战事的胜负已尘埃落定,士兵们自然不费吹灰。但是,这并不代表这场仗赢得简单!唐将军一人截杀西凉军于天险,几度险些坠入悬崖丧命,这叫简单?战事一结束,唐将军就精疲力竭地晕了过去,这叫轻松?张将军,什么时候你也变成被蒙蔽视听之人了?只听到只言片语就这般兴师动众,只摸到事实的边缘就喜形于色,我东陵的大军什么时候这般浮躁,沉不住气了?”
他声音冰冷,是初春时分河水回暖碎开的浮冰,相互冲撞着溅起的冰碴,
“胜利?何为胜利?徐海将军押运粮草还未平安而归,西凉蛮子仍在肃州城中盘踞,我东陵的疆土,依然被敌军践踏着,惨死的百姓尚没得到敌人鲜血的祭奠,这一点点的甜头你们觉得就能抵消这屈辱,这怨愤?”
张行远惊得睁大了眼睛,嘴巴几乎变成o型,他的目光不可置信的在唐果儿身上扫了又扫,随后低头暗暗看向跪在一旁的其他人。
其他人的神色与他大致无二,平一人之力抵抗千军万马,而且还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
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话他们决不会信,可偏偏这话是慕容晟当着数万参战东陵士兵说出来的,士兵们神色如常,不在少数的人还赞同的微微点头,还能有假?
张行远等人望向唐果儿,仍还带着不敢置信的质疑去打量她。慕容晟眯目光里夹着森寒刀光从他们脸上扫过,他们的神色终由震惊转为了敬佩。
“唐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以一人之力歼灭西凉数万大军,实是女中豪杰,我等佩服。”
“有唐将军在,何愁不能将西凉蛮子赶出我东陵疆土,振臂一呼万兽奔走,保管蛮子片甲不留!”
“我东陵此次势必要扬眉吐气,争取一举打得蛮子再不敢进犯!”
“……”
面对不绝赞声,唐果儿神清淡淡,她出手的原因并不是想换取此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