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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园春色瞬间成空。
于卿终于压抑不住。她双腿一软,被柯安接住抱在怀里。她抓住他的衣领,失声痛哭起来。
屋内的修却好像没有觉察到外面的动静,他温柔又悲伤的看着闭目躺着的那个女子,一点点一寸寸,好像要将她完全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最终,他俯下身子,就要去亲吻他眉间心上的姑娘。
却见一阵风轻轻吹起,温热的唇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
他睁开眼时,才发现那个女子早已泯灭成灰,永远消逝于天地中。
……
一千年前,木棉树上,赤着脚唱着歌,红衣烈烈夺尽风华。
虽然只是一道虚影,满身狼狈气息不稳。不过在看到他强行压住伤势一身杀意而来时,依旧笑得从容清雅。
他强压伤势赶来本是为了斩草除根,不料面对的却是这样一个场景。
她唱得欢快,沉迷其中。他也静静立于一旁听着,没有动作。
“我唱得好听吗?”
一曲终了,巧笑倩兮的女子这样问道。
他终于狼狈而逃。
第十八章 长公主驾到
魏国气候湿润带着些闷热,每到春季,百花盛放姿态动人,更何况是经过无数匠人苦心布置的御花园。
在春夏之交这有些闷热的时候来到御花园,既能解一份闷热,又能赏这全国上下都很稀少的奇珍美景。所以御花园一向是很热闹的。但此时此刻气氛却有些压抑。
御花园靠近一处池子的凉亭里,一着玄色常服,姿态从容喝着茶的人,正是魏景帝萧以哲。而凉亭外面,炎炎烈日下,跪着一个穿着单薄的女子。
眉目秀丽,五官端庄。跪在那么大的太阳下,她额间微微渗着汗。但即使是跪着的,她的头发也没有凌乱分毫,甚至连衣服上的褶皱都很少见。看到她,会让人不自觉联想到“规矩”这个词。
这样的人,原本不会出现如此失态的样子的。
但事实就是,她现在跪在那里,眼泪一滴一滴无声往下掉,脸色苍白。
即使她现在的样子再楚楚动人,她身前的男人也没有片刻动容,脸色平静到淡然。
“启禀陛下,长公主求见。”大太监于安靠近景帝,俯身在他耳边道。
原本还没有任何表情的景帝下一秒脸上就带了喜色,衬得他那张俊秀又不失棱角的脸温和了几分。他看也没看跪在那里的静妃一眼,直接站起身越过静妃就走出了凉亭,远远地看到那个身着华美红色宫装的女子就迎了上去,“皇姐都好几天没有来看皇弟了。”
景帝近几年积威甚重,但其实他如今也未到加冠的年龄,只是后宫的残酷斗争以及前朝的权谋较量让他迅速成长起来罢了。
但在庇护了自己多年的皇姐面前,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依赖与温和。
身着玄色常服,身姿挺拔,面容秀丽又不失棱角。
萧以安看着那个一脸喜意向自己走来的魏国帝王,她庇护多年成长起来的弟弟,眉眼也更加柔和了。
她穿梭在各个时空,接下守护的任务。但她的心,从来没有把这些年经历的一切当作是任务来看待。她接触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他们的爱与恨,喜与怒,她都能感受到。
在这么久的穿梭长途中,扮演过不同的角色,她始终未曾疲惫,不过是因为她把自己融入了角色之中,认认真真的去度过自己的一生。
所以如果别人对她好,她自也会回馈一番真心。
“是吗,我倒觉得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萧以安余光瞥了眼还跪在那里的静妃,然后就把目光放在站到自己面前的景帝身上。
那么多年,她的弟弟当初比她还矮了一个头,现在她却只能到他的肩膀了。
先帝驾崩后,不过刚刚年方十六的少年帝王登基。朝内局势不稳,边境又开始生乱。当时的她以军队强势镇压,再加上已经站在他们姐弟这边的内阁大臣的帮助,成功在半年内稳定了国内局势。然后她开始征战边境,就连景帝大婚都没法赶回来。
一直到最近边境局势稳定不少,且培养的将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后,她才受诏回国休养一段时间。
现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弟,萧以安下意识地想像以前一样伸手摸摸他的头,伸出手才想起来现在两人的身高差,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却看到景帝向她微微低下了头。
萧以安微微怔住。
“皇姐?”没有感觉到有手落到自己头上,景帝开口喊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些微微的困惑。
“嗯。”秀丽修长的手落在景帝的头上,手上带着些许凉意,景帝狭长的凤眼却是舒适满足地微微眯起。
“皇姐手里有皇弟赐下的令牌,只要皇姐想,任何时候入宫都可以,皇弟怎么会不愿意皇姐入宫呢。”景帝萧以哲牵着萧以安的手,反驳了她刚刚说的话,然后才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来人啊,静妃已经跪了有一段时间了,把她送回去吧。”
静妃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她的脸未有妆容,但本就是最好的年华,所以即使跪坐在那里,也美好得如诗如画。只是啊,景帝并没有升起任何怜香惜玉之情。
听到景帝的话,静妃宫中的大宫女立马向景帝行了一礼,走到静妃身边想要去搀扶起静妃。
“慢着。”景帝想要带着萧以安离开这里往御花园走去,省得这些画面让他的皇姐心情不好。谁知萧以安安抚性地拍了拍景帝的手,制止了他。
静妃原本麻木放空望向虚空的眼终于投在了萧以安的身上。
她看着萧以安。
身着素服,满脸虚弱。
“陆尚书的事,若有奸人陷害,陛下必会还他一个公道,静妃忧虑过甚了。”萧以安轻描淡写就把静妃顶撞皇帝的罪名给换成了她忧虑过甚从而不小心冲撞了皇帝,“待静妃回到宫中,就让女医为静妃诊断一下,免得留下什么病根。”
萧以哲站在萧以安的旁边,表情变都没变。
顶撞不顶撞的,只要皇姐开心,他都无所谓。反正他知道自己的皇姐是什么人。
一向护短。
她都不舍得自己给他委屈受,更何况是其他人给他委屈受呢。
不过在听到萧以安后面那句话时,萧以哲内心倒是有些讶然。
静妃是被他罚跪的,所以这一番伤势,恐怕静妃宫中的人也不敢去喊女医帮忙诊治。如今皇姐特意叮嘱一番,静妃宫中的人自是会去请女医过来一趟的。
倒是不知这静妃哪里入了皇姐的眼。
静妃听到萧以安的话后,脸上的表情才渐渐回来。她在大宫女的搀扶下向萧以安行了一礼,“宣儿多谢长公主殿下。”
萧以安没有理会她,直接眼神示意皇帝,随后两人相携离开了这处凉亭。
身后,大宫女夏浮小心扶着静妃,有些庆幸小声道:“娘娘跪了这一刻钟只怕膝盖已经青紫了。等回到宫中奴婢就帮你揉一揉,再让女医给您诊治一番,免得留下后遗症。”
静妃轻轻点了点头,视线却往远处投去。
浩浩荡荡离开的人群,簇拥着陛下和长公主。
不……
也许应该说,他们簇拥着的是长公主。
静妃入宫已有一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位少年帝王这般温柔依赖的神态。
在此之前早已听过长公主与陛下姐弟情深,甚至父亲也告诉过她这件事,但她始终有几分怀疑。
宫庭中的姐弟情深,又夹杂着权势在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情,几分是假意呢。
直到今天她看到了,才知道所言不虚。
而这边的萧以安,一边和萧以哲聊着天,一边分出些心神想了想静妃陆宣儿。
陆宣儿,礼部尚书唯一嫡女,双八年华入宫。
景帝后宫本就空虚,而且陆宣儿身份也贵重,所以一入宫便被晋为妃位,得封静妃。
但不要说景帝本身就与皇后很是恩爱,再说陆宣儿的性格就不得景帝喜欢。
先帝后宫混乱,子嗣遭到迫害甚重,景帝也不过是一宫女所出子嗣。他在这种情况下爬到帝王之位,所喜欢的女子性格偏于娇俏活泼,而不是像静妃这样,出自礼部世家,行为处事一板一眼的女子。
所以静妃承宠的日子不算多,这大多还是看在静妃父亲礼部尚书,帝王之师的身份上。
而前段时间科举泄题案,更是对主考官礼部尚书的仕途造成严重打击。一大批官员被捕下狱,礼部尚书也未能幸免,现在陆尚书已经在天牢之中了,就等着皇帝彻查完这件事再定他的罪名。
而刚刚静妃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向陆尚书求情的。
这么个求情法,难怪会被罚。
在原剧情中,静妃被罚在烈日下跪了一个时辰,回到宫中就发起烧来,只是太医院那边不敢轻易派遣太医过来,后面请了好久来的也只是太医院里的学徒。后来耽误之下,静妃这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待她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陆家满门都已被发配边境,而陆父也已被下令处死。
她甚至连父母家人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静妃的教养不允许她做出太多离经叛道的事情,但她一直坚信着自己父亲是清白的,所以她在自己的永和宫中不停抄写经文为父亲哀悼。
这般举止却是触怒了魏景帝。他本就不是很喜欢静妃,这下更是连永和宫的门都没有踏进去过了。
三年后,又一次春围之年。
陆尚书的科举舞弊案被翻案,真相大白。但是朝廷还没来得及去接回陆氏满门,就接到消息称陆氏发配到的临安城被侵占,满城几乎无一活口。
静妃坐在榻前,听说了这条消息,当场昏迷过去。
待她醒来之后,生活日渐麻木,最后悄然离世,没有撑过这一年的冬天。
第十九章 长公主驾到
陆宣儿的祖父,礼部出身。她的父亲同样也是礼部出身,最后还高居礼部尚书之位,入了内阁。
陆宣儿是陆尚书的老来女,年近四十才有了陆宣儿这唯一的女儿,所以一向疼爱。只是在教导人上面未免有些按照规矩行事了。
本朝民风开放,女子地位并不低。就看萧以安能以长公主的身份手握最大的兵权就知道这一点。但陆宣儿从小被条条框框束缚着长大,她的生活,容不下太多的离经叛道。
这样的一个姑娘啊,她想要的东西不多,但想要让她幸福也很困难。
萧以安接过下人手里的缰绳,手轻轻拍打着疾风的头。
疾风是中原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这些年萧以安在外征战,它也一直陪同。这一次回国,萧以安估计自己很久都不会再回边境,而且因为疾风的高傲,萧以安的配马只有疾风,所以疾风就陪同她一起回到了都城。
萧以安翻身上了马,率先驾着马离去。身后,两个侍卫也跟着上来。
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让陆宣儿幸福,但至少她现在能够去看望一下陆尚书,庇护一下陆府。
权势这个东西,一旦消失,就难免人走茶凉。
……
“老师。”
阴暗而有些潮湿的地牢,光线从脏旧的小窗里透进去,洒在地牢里却不显得清楚。至少萧以安踏进地牢的时候,也没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个背对着她、坐得笔直又倔强的老者背影。
待渐渐适应了黑暗后,萧以安才看清了陆尚书。
坐得笔直,头发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灰白了大半,但是却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没有半点凌乱。
陆尚书当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