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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毒慢慢解了,一切属于女子的体态、特征都将要慢慢浮现。
方霭辰看她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率先止住所有可能延误看诊的话题。他将她扶到一旁的软榻上,她有了依靠,整个人都倒在了虎皮上,斑斓的虎皮将她苍白肌肤映衬着,格外柔弱。
年轻的皇帝闭着眼,叹息声迭迭不息,她额头滚下大颗大颗的冷汗,再止不住喉间哽塞,一伸脖就要吐出来。
因性别在毫无准备之下拆穿带来的压力紧迫,因初潮带来的剧痛难忍,她发着抖,终于恐惧起来。
这是一个少年人在恐惧下应该有的模样。她本就涉世未深,从未受过什么正统治国之道,就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是跟着身边人学来的。
可就算是这样,她学得也不好。
道德二字,张婉没有教过她。
苏卿从张婉身上学到的只有痛苦、怨恨。
她怎么会有办法呢?她还只有十七岁,在张婉身边的七年是被利用的七年,在苏曜身边的七年是被忽略的七年,在宫中自己独自生活的三年,是嚣张跋扈、无人关照的三年。
她真的没有办法,就像她知道,即便方霭辰知道了她的秘密,可她为了能够活下来,也不得不忍辱负重地让他活下去。
苏衾为此感到恐惧,她痛到浑身发抖,冷汗滚滚,眼泪沾湿了她的脸。这些全然是这具身子的应激反应。
虎皮被抓到褶皱。她随手抓起一尊杯,狠狠投掷出去,脆声响彻这个大殿。
方霭辰在她身边,望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听她口中喃喃:“不要晃了!”
苏衾眼中的世界已经变得颠倒不清。
她疲惫又戒备地蜷缩起手脚,这时候又后悔起刚才没有下定决心让他滚出去,她还将所有人都赶出殿,若是只留他们二人在,方霭辰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来?
这具身子所拥有的阴暗情绪又在慢慢发酵,只不过从前是对外人,如今是对她自身的安危。
皇帝痛苦地想要呕吐,但她今日就没有吃过什么,能吐出的也只有清液而已。
血味终于在方霭辰靠近时,被他发觉。
“陛下,你受伤了?”
他一惊,忙伸手去扶她,却没有看到她身上显著的伤口。再把了脉,那今日诊来有点异状的脉搏终于有了由头。
“痛……”
闭着眼,汗水与泪水交杂,分不清谁是谁,她痛得整条脊骨都在抽搐,反应剧烈到苏衾全然没有预料到。她本以为自己能够扛过去,可到底不能。
所有所有,本属于十二三岁少女该有的初潮,在迟来的几年,今时今日,汹涌澎湃地袭击而来。
昳丽精致的长相,苍白病弱的身形。皇帝把脸埋进厚厚的虎皮里,她呼吸都变得微弱,痛呼声慢慢止了,她即将陷入梦魇。
“陛下,陛下?”
属于方霭辰的声音在耳边恍惚,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苏衾用了最后一股劲,抬起眼,汗水落在眼睫上,她脸白如纸,呵气冰寒。
“方霭辰,朕冷。”
她用手勾住方霭辰的衣袖。
她又冷又疼,浑身骨头都在叫嚣着它们将要被痛苦碾碎——
她开始语无伦次。
“方霭辰,你个庸医……明明喝了药,为什么还会痛……”
少女死死盯着他,黑黢黢的眼里满是不甘,凤眼慢慢盈出泪来。
不比宫中其他公主大几个月的年龄,她还是个非常小,一点也不懂事的孩子。
她杀人如麻,阴狠如斯,但在生死面前,却依旧恐惧到这般田地。
“若朕死了……”
那一句要他陪葬,还没说出口。
苏衾便听到方霭辰一声轻轻的叹息,他伸出手,盖住她恶狠狠看来的目光,他沾了一手心的泪水。长睫扇动,他让她闭上眼。
“陛下,你不会死的。”
“……冒犯了。”
在迷迷糊糊中,在即将陷入黑暗以前。苏衾感受到肩胛一阵凉意,她的领口被扯开一段,皮肉露出,她被一只大手翻过身。
蝴蝶骨招摇、消瘦地露在了方霭辰面前。
殿内,唯有龙床上有帐子。方霭辰担忧会有人进来,他知道若是再有人得知皇帝的性别,恐怕那人的命运不会像他这样幸运。
他因能治她病,且是苏曜派来的医者,苏衾不敢轻举妄动。但这宫中的其他人不同,他们但凡看到、猜到一点,迎接他们的就会是皇帝的怒火,赐死是势必的结果。
他将少女抱到龙床上。
帐子扯过。
与当时苏曜戳破苏衾性别一般的画面,只是苏衾没有挣扎,她陷入了谁也喊不醒的沉睡中,汗水洇湿了床榻,脊骨微微颤抖。
方霭辰抽出一根银针,稳稳扎进她背部的穴位里。
几乎只是扎进的瞬间,身下少女口中溢出的痛呼就消失不见。
苍白背部,一条漂亮的脊骨弧度,有白布裹住她的胸口,他错过那一块肌肤,但即便这样,半截蝴蝶骨也依旧清晰可见地落入他的眼里。方霭辰牢牢稳稳地为她扎了十数根银针。最后一根落在了她接近腰部的地方。
瘦得厉害,盈盈一握的腰身。
方霭辰眼中没有欲*念,没有其他,只有身为医者的仁心。他扎下最后一根,在听到苏衾愈发平稳的呼吸声后,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她突然又喊痛。
此时从她口中吐出的“痛”,与方才冷汗阵阵的“痛”不一样。这回是从胸腔憋出来的,沉闷闷的呼声,她尖尖下巴埋在厚衾里,两只手挣动着。
方霭辰怕她乱动,碰到背上的银针,他将要伸手去压她时,陡然听到她猛地抽泣一声。
孩子气的,懵懂天真的梦呓,从她闭着的眼,从她陷入的梦魇中,传递而出,
“母后……好痛……”
左手扣住了右手手腕,她用力地握着,像是在保护什么。
方霭辰缄默下来。
他的目光,在透着日光的黄帐子里,从雪白的背部划到她细幼的手腕。
那一只被藏得严严实实的手腕,是他曾经看诊过,有着陈年旧伤的。
可是另一只,也是有着伤口的。
方霭辰脑中这么想着,下一刻,他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那个,年轻的君王,喉间发出了微微抽泣声,稚嫩又可悲的,她想要换一只手,想要再护住那一只没有保护的手。
但是她护不住任何一只。最后,两只手腕上都留下了难以褪去的伤疤。
她喃喃,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砸落在她面前压着的被上。
“……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割了手手,超级痛痛(疯狂飙泪)
以后再也不说啥时候更新了,因为总有突发情况(抹泪)
今天因为割了手,手忙脚乱去包扎,然后打字都是硬着头皮打的,打一个字我都觉得要痛得泪汪汪
骊骊需要你们的涌抱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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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皇叔出场。
章节目录 59。反派女皇(10)
这烈火一样灼烧的感觉,是什么呢?
苏衾在茫然困顿中; 愁肠百结地想。她在巨乏的情况下; 微微睁开了眼。
她感受到额头的凉意; 是一个手掌模样,指尖微凉; 掠过她的额角; 为她盖上了一块湿布。
呵出的热气,肺腑的骤热,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她生病了。
大抵是发烧了吧。
苏衾想。
她想要起身; 却在下一刻,听到方霭辰低语:“陛下; 请不要再动。”
她稍稍挪动身子,才发觉自己的背部传来隐痛; 痛意并不十分剧烈; 是那种轻微的,蚂蚁咬过的感觉。
年轻的君主; 睁着一双格外黢黑的眼; 迷茫又无助地看向他,她还没有搞清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很快; 她思索过来; 便明白如今的处境是怎么一回事了。
“方霭辰。”
三字吐出; 嗓子哑哑,若沙粒裹挟,她闷闷地咳嗽一声; 惊觉自己的下腹不再剧痛,那条令她在昏迷以前倍感痛苦的脊骨也安然无恙。
方霭辰答:“臣在。”
他弯腰,替她擦过脸颊的热汗。他是一名年过而立的男子,却偏偏生有一双和同龄人不一样的眼。清澈剔透,泛着柔光。
摄政王苏曜与他年岁相近,前者野心勃勃,后者闲云野鹤。
她能够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同。
“陛下,您的初潮来势汹汹,若是想要熬过,还需得臣为您多开几贴药,并多做针灸。”
苏衾明白自己背后的隐痛源自何处,她沉默,好久才道:“你都看到了?”
方霭辰心知肚明她问的是什么——她语气阴冷,质问他是不是看到了她的身子。
他没有否认,也不能够否认。他泰然自若,在她身前,为她端来一碗热药,替她吹凉,然后在递给她以前,这么说:“陛下,臣为医者。”
医者眼中怎么会有男女之分?
方霭辰想要告诉她的就是这个。
他一点也不畏惧她会不会对此心生怒意,也不在乎她会作何反应,他只是纯然说出心中所想。
陛下愣住了。
她久久地看他,唇边浮起了一丝怪异的笑。她慢慢在他的帮助下摘下凉布,直起身子,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喝完苦药以后,方霭辰听得陛下口中一句自言自语。
“你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和谁不一样呢?方霭辰心中有那么一刻掠过这个疑惑,但他与她交清不深,只止在医患之间,便没有问下去。他沉声道:“臣会留在宫中,直到陛下痊愈……这期间,陛下若是感到不适,请立即唤臣前来医治。”
他离开的时候,苏衾喊住了他:“方霭辰,若是朕想要盖过身上的气味,什么香料可以带在身上?”
少女的音色,其实并不那么娇嫩美好。她恢复成少女的时机太晚,声音冷硬悄然,是少年人有的清亮以及上位者的傲然。
即便是初潮到来,她的音色也早已经定型。这并不算是好听娇媚的少女声,在偌大的宫殿里,清冷又冰凉地窜过方霭辰的肌肤。他为之一震。
想了想,他侧过身,露出一丝拘礼而温和的笑意。
面对这位小他十数岁的皇帝,他莫名其妙就是升不起什么畏惧之心。也许是他看过她脆弱的样子,又或许是他知道她根本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她贪生怕死——每一个以重金请他出诊的病人、病人亲眷都是如此,以一种渴求活下去的目光,殷切地看他。这位少年皇帝也有这样的目光,但因为她的性格使然,这种恳求在她漆黑的眼中,居然也染上了几分郁色与阴冷,她看向他,仿佛在以这目光穿透他的身体,望向殿外的天光。
云影婆娑,方霭辰目光温和可亲。
他说:“陛下,沉香是一个好选择。”
……
病愈,对于苏衾来说,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
被苏曜看光身子,被方霭辰知晓性别,被这两个男人都抚摸过身体肌肤,对于一心只求活下来的苏衾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方霭辰那日看破她的性别,他并没有将这事告诉苏曜。
起初是顾虑重重,方霭辰担心自己将这件事随意透露出,会被陛下记恨。他生来性情和善,很少做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更别说这事本就算不得利己——当然,他承认这个性别真相对于摄政王苏曜定然是一个很有用的把柄。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
原因很复杂,也很简单。只不过是他心中生了怜悯,他对于那个年幼时饱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