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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名叫申明,是苏玮手下出类拔萃的武功高手。食肆大多有泼皮人渣捣乱,苏玮担心乐思齐受惊,特地让他过来镇守。半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出手。
申明含笑道:“乐小姐说哪里话,国公爷有命,小的自当遵从。”
乐思齐道:“申师傅武功高明。一出手肖小无所遁形,我自当向国公爷道谢。”
申明双眼一亮,道:“如此,有劳。”
他投到徐国公麾下,原想搏个封妻荫子,没想到被派来这儿,半年来无所事事,早郁闷得不行。如果眼前的女子肯为自己在徐国公面前美言几句,想必重返徐国公身边便有希望了。
柴房里,贾涵笑眯眯地对几个泼皮道:“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几个泼皮嘴硬道:“没人使唤。我们自己来的。原想吃个霸王餐。哪里知道没吃成。是我们艺不如人,怨不了别人。”
这谎扯得实在太离谱了,贾涵依然笑眯眯的,和气得很。嘴里说出的话却冷冰冰,道:“我自然有法子整死你们,忤作也验不出。或者我心情好,只整治得你们想死也死不了。你们要不要试试?”
四个泼皮全看向刚才推了李华一把那人。那人满脸络腮胡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贾涵不再问,对身后的方滨道:“拿几张纸来。”
方滨会意,拿出一张粗纸,一把贴在络腮胡子脸上,把络腮胡子的口鼻全糊住。泼皮们不知他什么意思。瞪大眼看着,却见他端起一碗水,大大喝了一口,全喷在络腮胡子脸上。
贾涵慢条斯理道:“这个叫做贴加官,很快他就会因为呼吸困难而死去。我们随便把尸体丢到路边。忤作也找不到死因,自然查不到我们身上。”
好象要配合他,络腮胡子整张脸已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
贾涵道:“最多大半个时辰,他就会死去。”拍了拍手,转身走开。
几个泼皮脸现恐惧之色,争先恐后道:“我招,我招,求掌柜的放过我们大哥。”
有徐国公府在背后撑腰,贾涵办起事来干脆利落。
很快,乐思齐的案前放上一份口供。
“神仙楼?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打我们的主意?”乐思齐蹙了蹙眉道。
贾涵在京日久,只要稍微上点档次的酒楼没有不知道的,道:“这店在南大街,一味红酥手做得极好,在京中久负盛名。客人们上神仙楼,大多冲着红酥手去的。只是别的菜嘛,口味倒也一般。有传言说神仙居是安华伯门下产业,是与不是,我便不知了。”
“安华伯?”乐思齐自言自语一句,唇边浮起一抹笑,道:“几个泼皮放了吗?”
“还没有呢。”方滨抢着道:“请东家示下。”
“吓唬他们一番,让他们别跟主子说已经招了供。派个人远远缀在后头,看他们在哪儿落脚。”
“听他们口音,不似京都人士。”贾涵在酒肆中呆的时间长了,对各地口音猜个*不离十。
“总能查个水清落出的。”乐思齐淡淡道。
贾涵自去料理,不一会儿,五个泼皮走出景福楼的大门。拐角处,几个衙役探头探脑的,见几人过来,一齐围上,一个下巴有痣的衙役道:“怎么没动手?”
络腮胡子道:“对方有高手坐镇,我们怕打草惊蛇,不敢乱来。”
“走吧,先回去。”下巴有痣的衙役道。
眼看城门将关,乐思齐才离开景福楼,回了徐国公府。
苏玮午后已从宫中回来,乐思齐本为以他在枫叶院。秋菊却道:“国公爷听说小姐外出,一直在听涛轩书房里练字呢。”
奔波了一天,早出一身汗,洗了澡,把一身大红百蝶花纹的褙子换下,换成一套淡黄色轻衫和糯裙,乐思齐一身轻快去听涛轩。
夜风习习,吹在脸上无比惬意,乐思齐突起捉弄苏玮的心思,悄声对两个丫鬟道:“等会你们别说我过来,只说你们自己来就是了。”
冬儿不解道:“小姐一个大活人,难道能躲到哪里去?”
乐思齐把锦帕往脸上一蒙,道:“秋菊快跟我调换衣裳。你们就说来了一个做粗活的使唤丫头就是了,天这么黑,谁跟你死较真呀。”
“这不是掩耳盗铃么?”秋菊无奈,只好在僻静处跟乐思齐对换了衣裳,和冬儿一齐对自家主子小孩子心性十分不解。
听涛轩里,大门敞开,院子里的说话声隐隐传来,像是国公爷传膳的样子。
冬儿道:“奇怪,国公爷不是一直和小姐一块儿吃饭吗?怎么今儿不等小姐了呢?”
秋菊猜测:“会不会以为威武王妃留小姐住下了?”
冬儿点头,道:“对哦。”
实在是徐国公天天往枫叶院跑,听涛轩的小厨房已久不开火了。
乐思齐躲在两个丫鬟身后,蹑手蹑脚进了院。一路行去,居然没有人问一声儿,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进了书房。
苏玮不在书房。
乐思齐道:“我去宴息室找他,你们自去找相好的姐妹吧。”
两家主人天天腻歪在一起,丫鬟们自然也要好,各自有谈得来的闺蜜。
宴息室里灯火通明,苏玮的声音道:“京中无人不知,我已与小郡主订了亲。这亲事,可是皇上允可的,要解除婚约没那么容易。”
这是和谁说话?乐思齐心中一惊,不由放轻脚步。
苏玮的耳朵一向灵敏,虽说不上落叶飞花皆能听清,但脚步声肯定没问题。为了听到里面说什么,乐思齐极慢极慢挪动脚步。
一个女声道:“事在人为。小郡主或许早已成了白骨,你何苦那么痴情,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呢?”
“原来是她。”乐思齐在喉咙底道。那女声,正是天天往翠竹居跑的程笑笑。
苏玮朗声道:“五小姐听说过我表妹的故事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是智者所为?”
这话有些拗口。乐思齐心里一宽,程笑笑亲向苏玮表白,苏玮这是在拒绝她吧?
室中静默一刻,苏玮义正辞严的声音道:“五小姐还请自重。”
接着脚步声响,苏玮匆匆出来,走过两步,才发现外室的烛火熄了,漆黑中有一个人影。
“谁!”他喝道。
“有人么?”宴息室里,程笑笑又惊又怒的声音传了出来。她好容易等到乐思齐外出,苏玮又在听涛轩,两人难得单独相处,这才向他倾诉衷肠,哪里知道他一直找借口推脱。两人的对话要是被人偷听了去,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苏玮已晃亮火折子。
乐思齐尴尬万分,苦笑道:“我刚回来……”
见到乐思齐在烛光下宜喜宜嗔的脸,苏玮一腔怒火瞬间烟消云消,声音柔得出奇,道:“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漆黑一团的,要是绊了可怎么好?”
程笑笑鼓起最大的勇气,才走到门口,听到苏玮的话,再看偷听的是乐思齐,一颗心登时向下坠去。
乐思齐装作没听见两人说话,道:“好在才摸黑进来便遇见你,要不然我可真的绊着了。”一抬眼,发现新大陆似地道:“五小姐也在这儿呀?”
徐国公亮如星晨的眼眸看向乐思齐时,柔情蜜意瞎子都瞧得出。他刚才与自己独处时可没用这种眼神瞧自己。程笑笑暗暗咬牙,道:“我有事先走了。”拂袖而去。
走到院子,淡淡的花香传来,不知夜里开的什么花。程笑笑却无心欣赏,只是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他也这么看我,一定。”
握紧的粉拳,长长的指甲戳破了手心,犹不自觉。
第187章 调笑
几乎没有动过的菜又撤下,摆上新做的菜。
苏玮低垂着头,烛光照在他脸上,更衬得他肤色白皙。
“说吧。”乐思齐坐在锦墩上,似笑非笑瞧他,取笑的意味更多于吃醋。
苏玮吭哧吭哧半天,勉强挤出一句:“她自己闯进来的,小厮们没拦住。”
人家是安华伯五小姐,又假传芮夫人的话,说什么是老夫人打发她过来看看国公爷回来了没,让她过来拜见国公爷的。小厮们不辩真假,只好放她进来。只是这话,说了怕乐思齐不信。
“你们在一起呆多久了?你还请她吃饭?”乐思齐难得见苏玮这副模样,强忍住笑,进入审问模式。
“没……她才来,若尘问是不是用膳,她自己抢着说要在这儿用饭。”其实自打程氏不请自来后,整个场面就完全由她掌控了。
她豁出去不要脸,苏玮不能不顾安华伯府的脸面。她不比叶黛儿,叶黛儿与苏玮是姑表之亲,又是自幼儿在徐国公府长大,算得上半个主人。熟人之间说话没有顾忌,苏玮又被她纠缠烦了,话怎么难听怎么说。
门外侍候的若尘进去跪下,道:“小姐,国公爷真的没做什么。您别见疑。”
苏玮在他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眼里的徐国公杀伐断决。他见徐国公如此讪讪的,心里万分难受,血往上冲,没有经过大脑,便跑出来为苏玮求情了。
廊下其它小厮见此情景,也一起跑进来,齐唰唰跪下了。
乐思齐一个个亲自扶起,道:“我没怪国公爷的意思,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侍候。”
若尘们哪里肯信,齐声叫:“小姐!”
苏玮又是尴尬,又是感动。还得装出威严的样子,道:“让你们退下,你们退下就是。”
怎么说,乐思齐责罚他也是闺房之乐,小厮们在这儿呆着多有不便。
若尘深深看了苏玮一眼,自知力量微薄,实是无法救出国公爷。他从没涉及情爱,又只有十七岁,哪里懂得乐思齐在取笑苏玮,并不是真的要把他怎么了。
看他们一步三回头。脚步沉重地离开。乐思齐不禁动容。身边有这样忠心耿耿的人。苏玮才能所向披靡。
待帘儿放下,乐思齐道:“把门关上。”
“啊?”苏玮微一错愕,不敢违拗,真过去把门关了。并没有走远的若尘们听到关门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同伴眼中看到担忧。乐小姐平时里待下人宽厚,却不知她会怎么对待国公爷?
几人低声商量了一下,决定返回来,全都到门外听墙根。
乐思齐不理苏玮手足无措,自顾自挟起一筷子菜,尝了尝,道:“听涛轩的厨子不错呀。”
“啊?!”苏玮一时转不过弯。啊字出口才明白这件事已揭过去了,不由欢喜地到乐思齐身边,半蹲下,动情地叫了声:“思齐。”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乐思齐揶揄道:“不会什么?”
“不会让她进听涛轩。”苏玮道:“我马上传下令去,以后她来。谁也不许放她进来。”
乐思齐微微一笑,不说话。
苏玮打开门,耳朵紧贴门板的五六颗脑袋一下子无所隐藏。一个个讪讪道:“国公爷。”
苏玮挥了挥手,道:“传令下去,以后不准程五小姐进听涛轩。”
这是必须的,小厮们理所当然地下去传令了。苏玮一向令出如山,不用说违反者怎么怎么样,自然人人遵从。
乐思齐在门外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苏玮口口声声都在拒绝,哪里会怀疑他。让他坐了,反而笑盈盈为他倒酒,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