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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惊慌失措。
一入门就看见身穿白裙的女人面带解脱的微笑靠坐在塌下,鲜血刺眼地染红了她一大片衣裙,他那一刹那一片空白。
死亡。
熟悉的死亡。
她的死亡。
曾无数次折磨他令他疯狂的死亡。
他知道自己占有欲强到爆炸,他知道自己掌控欲无与伦比,他把爱的人紧紧攥在手心里,把她护在自己眼里不让她离开分毫,那是因为——
他经历过失去。
他经历过绝望。
他经历过最遥远的分离。
“陛下……”
她喃喃地叫着他,长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发现她的体温都在变冷,这种触感仿若点开他爆炸的开关,他一把将秦茶狠狠搂进怀里。
“生时身和身后名……只能选一样……”她涣散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他,又仿佛透过虚无,虚弱得飘渺,“我选了……但是陛下您贪心了。”
对方:“你敢死一个试试?我说过你他妈全部都是我做主!语文学不好?你是不是语文学不好!”
自认为自己发挥优秀却完全接不上长羲台词的秦茶:…………
但是她仍然很敬业地留下美丽的死前泪水,继续台词,“我很恨你,陛下。”
长羲抱着她,鲜红的血也染了他一身,他抬起头喝醒了月色:
“愣着干什么!叫太医!”
月色仿同一棒打醒,撒了腿哭喊着往外跑叫太医。
空无一人的大殿上,长羲凶狠地看着秦茶,那目光太过凌厉,一时之间秦茶的低泣声都被噎住了。
……等等,长羲好像是来真的?!
“这几天玩得太开心?忘记原来的我是什么样子了是吗?我很久之前便说过,”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死,也是死在我手里。”
“你活着,人是我的。”
“你死了,人是我的。”
“你是生是死,都是我的。”
说到后面他却埋首在秦茶脖颈间,声音格外沙哑,“秦茶,你是我的,都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以后死,我也会带着你一起,你懂不懂?”
比体温更灼人的,是眼泪。
这是秦茶记忆里,长羲第一次流泪,哪怕她并没有看见。
她稍抬手,揽住长羲的腰,低声无措地安慰他,“我有分寸的,捅肚子不死人的……”
太医进来了。
秦茶被急救去了。
在处理伤势的时候,长羲几次搬出了霸道皇帝经典台词:“医不好你们脑袋全部拿去砍了!”
然而秦茶笑不出来。
然后长羲又在她旁边冷笑,“世子妃,朕想贪心就可以贪心。”
“你寻死一次,朕砍一个府脑袋。”
“从将军府到简府到燕王府,挨个来,”年轻的帝王极其冰冷地说,“你想血流如注,朕也不介意血流成河。”
秦茶:…………
此时需要晕过去。
秦茶虚弱地闭上了眼睛,她只是想装一下的,却没想到这一睡,真的睡糊涂过去了。
等再次醒的时候,估摸在深夜,身边睡着长羲,秦茶有些口渴,想摸下去喝水,才刚动了动手,就被睡梦中的长羲条件反射地扣住。
他很快地睁了眼,对上秦茶的目光。
长羲:“又想找死吗?”
秦茶:“……没有,不等等,我就是演个戏我有分寸的。”
长羲:“对,有分寸到你真的差点没捱过去。”
秦茶:“…………”
长羲:“我断你手脚一辈子伺候你好不好?”
“…………”秦茶立刻干笑着转移话题,“长羲你演技可以的,我昏迷前你那副昏君模样好棒。”
长羲平静地:“我认真的。”
秦茶:“……啊?”
他面无表情地说,“之前没有告诉你,第一个世界你死了之后,我屠了城。”
“整座城。”
“第二个世界你死了之后,我锁了自己半年,要是见到你,我会直接囚禁你。”
“第三个世界你死了之后,我已经准备去找你了。”
说罢他微笑,冰凉的指尖拂过她的碎发,他的眼在昏黄的烛火下深沉如墨,认真到偏执而诡异。
“你还是不知道我对你的执念,”他轻轻啄吻她,低语,“我爱你,是真的病态且疯狂。”
秦茶沉默了会,然后低低地叹气。
“叔你好帅,”她蹭着他肩膀,“去给侄媳妇倒杯水来。”
秦茶凝视着长羲高削的背影,静静地笑了笑,千万种人和千万种爱情,长羲是她唯一的地老天荒。
窝在长羲怀里睡觉的时候,她闭着眼说,“对不起。”
长羲:“错在哪了?”
秦茶:“沉迷演戏不可自拔。”
长羲:“……错在哪了?”
秦茶:“沉迷输出见死不救。”
长羲:“…………错在哪了?”
秦茶:“沉迷陛下一统江湖。”
长羲:“错在哪。”
“…………”被长羲打败了的秦茶乖乖检讨,“没让自己好好地待在你视线里。”
长羲:“错在哪。”
秦茶:“……伤害了自己。”
长羲:“错在……”
秦茶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我爱你。”
一本正经训妻的长羲“哦”了一声,然后,“好乖,睡觉。”
秦茶:…………不要犯错老男人真的很难哄。
☆、第71章 番朝天阙(七)
秦茶静养了大半月,长羲哪里都不给她去,就算是喝水,都是长羲抱着走。
秦茶对此很无奈,“我伤的是肚子又不是腿,你让我自己走走不成吗?”
长羲坐在窗边看书,秦茶在他旁边的软榻上窝着,他闻言不过垂眸低眼,很是随意地回答:“我怕你想不开。”
“…………我认过错了求不要总觉得我满脑子想不开,”秦茶黑线,“叔,你不用上早朝吗?”
长羲把书放一边,一手撑着头在窗沿上,看着她笑,“我沉迷美色,无法自拔。”
竟是把她那句“沉迷演戏无法自拔”的话还给她了。
秦茶:“……你打算把这件事情记多久?”
长羲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一直到我和你进棺材。”
燕王世子妃在伤好了大半之后,皇帝下了旨意,册封燕王世子妃为“北琨夫人”。
这个封号带着非常恶意的侮辱性质,“北琨”是一个存放改嫁过的妇人名字的地方,又有意指“背伦”,皇帝给世子妃这个封号,已经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个女人将会改嫁,他会娶自己的侄媳妇。
按照原先贞烈世子妃的角色设定,秦茶听见这个封号应该是一头撞死自己的。
但是现在她不行,因为她身上背着三座府邸的性命,所以她必须咬着牙苟延残喘地活着。
因为活着,才能报复。
帝王把封号给她时,微笑着问她,“朕的北琨夫人,学乖了吗?”
燕王世子妃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柔弱得仿佛不堪任何雨水大风摧折,年轻的帝王揽着她,用最温柔的语调警告她:
“你想死,有几百条人命陪着你,你想名声,你就带着这个封号进朕的陵寝,现在告诉朕,你学乖了吗?”
燕王世子妃在他怀里轻微发抖,没有说话。
皇帝的唇瓣含着她的耳珠粘腻地摩挲,“好孩子,告诉朕,你最乖了。”
世子妃带着泪,咬着牙应,“我最乖。”
“抱着朕。”
燕王世子妃乖巧地伸出手,轻轻攥着帝王的袍角。
“服侍朕。”
世子妃僵住了,高大的男人压着低笑在她耳边沙哑地说,“服侍过男人吗?嬷嬷们怎么教你的?”
“会解男人的衣袍吗?嗯?朕教你。”
秦茶一动不动,内心简直哔了狗。
后来长羲把她抱进内殿,趁着没人的时候说了一句:
“记得疗养的目的是什么吗?”男人似笑非笑地提醒秦茶,“是蜜月。”
秦茶:“…………”
长羲:“你似乎忘了。”
秦茶:“………………”
长羲:“演戏演得很开心?”
他压下来,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用沙哑的、明显动了情的犯罪声线,给予设定:
“朕陪你,世子妃,”他说,“朕在强迫你,侄媳妇儿。”
秦茶:“………………”
城会玩哦。
长羲从她衣服下摆探入长指,颇有兴致地、慢条斯理地提醒她,“记得反抗,别ooc,我等着呢。”
秦茶挑眉看他,长羲一脸淡定,手却越来越过分。
然后秦茶的眼泪说来就来,“陛下,放过臣妇吧……啊……不要啊陛下!啊!不要碰那里啊陛下!陛下!放过臣妇吧……啊……”
最后一声变了调的婉转至极,柔肠百媚。
“我什么都能玩,秦茶。”
男人如是禽兽地说,“想挑战一下我的底线吗?”
秦茶:“…………”
一个连她是丧尸的时候都下得去嘴的人,她做什么去挑战他的底线。
他根本毫无底线,微笑。
“发呆?”男人轻轻拍了拍她脸颊,“你这样我会让你明天下不了床的好孩子,别ooc。”
玩了一晚上叔叔侄媳妇的强迫戏码,身心皆受到巨大创伤的秦茶决定她也要好好折磨长羲。
相爱就是这么互相伤害。
由于皇帝的临幸,第二天一大清早一群嫔妃就组队去太后宫里告状,这让刚刚进入太后身体的阿吉有点措手不及。
“幸了?”阿吉下意识地说,“好事啊!”
众嫔妃:…………太后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阿吉低咳几声之后清了清嗓子,“哀家是说,哀家会劝劝皇帝,玉露均沾。”个毛线,真敢这样废了他!
“你们平时也多花些心思,”阿吉蹙着眉头,“皇帝一直没到后宫里头,哀家都还没治你们的罪。”
被太后数落了一通之后懵逼离开的嫔妃们:……所以呢?太后这是默认皇帝*胡作非为了?这还有救?
没被太后叫去训斥的秦茶颇有几分奇怪,她还以为是长羲那边解决了,自己也就没上赶着去讨嫌,于是她伤好之后,开始致力于真正地蜕变成一朵完美的白莲花。
燕王世子妃总是小心机地穿着一身素白但又精致的衣裙,袅袅娜娜地、虚弱地在皇帝面前晃动,仍旧一副倦怠心如死灰的模样,却也借着这种伤心,堂而皇之地靠在帝王的怀里落泪。
简直令人见者咬牙闻者冷笑。
如果单纯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燕王世子妃莫名热衷于串门,可每次串完门回来,都会肚独自待在皇帝寝宫继续落泪。
皇帝问她:“谁惹着你生气了?”
“没有人,是臣妇自己……”世子妃弱柳扶风般拿过一支小巧的锄头,走到寝宫边的小花园里锄土,一边哽咽低语,“花落花飞花漫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极尽哀怨,极尽做作。
隐隐约约意识到这是自己老婆的报复,长羲沉默了一会,很配合地上前智障地脑残。
“朕一直很怜惜你,”年轻的帝王揽过世子妃的细腰,微微摩挲,“好孩子,告诉朕,谁惹朕的北琨夫人不高兴了?嗯?”
世子妃晶莹的泪啪嗒一声,打落在帝王手背上,她依旧哽咽不成语,“没,是臣妇自己,总是……总是……太过胡思乱想……”
帝王于是冷声问月色,“今天夫人去哪了?”
月色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回答,“玲珑宫温、温昭仪那。”
秦茶立刻扑过来哭哭啼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