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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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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顺心的。那积年陈怨,谁知道会如何?再说,娘子与老夫人的情谊,又岂是外人能够猜测?”

    琳娘被堵了一口气。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只说“你胡说八道!”

    嫫嫫不理她,只说:“夫人思念郎君,悲痛欲绝,今日又受老夫人惊吓,等郎君尸骸回都,还要操办丧事,自是要好生休养,这段时间还请娘子看顾好老夫人,莫便她再发疯了。”

    言罢要走,想想回头又说“娘子还是想清楚些。郎君到底是不在世了。几位小郎君的身份是在,但娘子扪心自差距,其中可有经不得揣摩之处?再者,老夫人固然是长辈,压了夫人一头。但她到底儿子没了,又年事已高,说句不该说的话,未必将来归天之时,要把你们全带享福去不成?”

    琳娘听得心都发凉。她好日子过得久了,身边那些人都吹捧她怎么受宠,她便真觉得没人能拿自己怎么样。本来连田氏也要退让嘛,她还怕谁?。可嫫嫫一席话完全如当头一盆冰水,叫她清醒过来。

    如今周有容不在,别说她,就是老夫人自己都没了依靠。家里又不比世家,有得力的亲戚会为自己出面。

    本来嘛,周家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亲戚?一群拿了周有容的名声在外作威作福的到是不少。可真有什么事,这些人犯的事都会闹得自身难保,能顶什么用!

    老夫人到是给她找了些‘亲人’,可这又不是乡下打架,人多声音大就有用。

    等嫫嫫都走远了,琳娘还呆在远地。真切为周有容之死悲痛起来。丢下她孤儿寡母的要怎么活?

    下仆见她久不把周老夫人放出来,免不得上前问。

    琳娘回过神抹泪说“还不把老夫人放开。”

    可下仆正要上前,她又突然拦住。周老夫人一辈子谁都不服,要真放开了,她怎么可能管得住周老夫人?她敢说,只要现在放开,周老夫人肯定是立刻就要跑到田家去闹。

    周有容逝世非同小可,她再是巧舌如簧,也劝不往一个没了儿子的母亲。

    老夫人见有人来放自己,原已经打算起身,见琳娘拦往了下仆,往她看去,又恨又急。嘴里吱吱唔唔,不知道在说什么。

    琳娘心虚避开老夫人的目光,把车帘放下了,想想识时务者为俊杰,田氏以前性子就不错,只要自己现在不再主动去招惹她,她也必然会为难自己。帮她管住周老夫人这件事,便当是投效。好歹以前自己叫她受了气,不做些事情,怎么叫她消了气?谁叫自己没有依靠呢?

    硬起心肠对下仆说“还是先请大夫来。老夫人是失心疯,万一又发起疯来可如何是好?”

    下仆愣一愣。才点头去办。

    阿珠遇到抬老夫人往后头去的人,吓了一跳,跑去问琳娘“这是怎么了?”她已经换了丧服,但眼睛不红不肿——她本来跟周有容就不太亲近,天天在老夫人面前打转,听闻父亲逝世,震惊之余还在想着,那自己的婚事是不是要又要往后头拖了。虽然哭了几声,但对父亲已经不在世这件事,没有半点真实感。她实在伤感不起来。

    琳娘敷衍她“姑妈病了。神智不是很清楚影星说他很爱你。”见她头上还带着红簪说她“以后再戴也戴得。别人看了,要说你。”

    阿珠一百个不情愿。默默拿下来。觉得没了父亲真是一件烦心事。跟着琳娘一起送老夫人往后宅去。

    大夫被请来,一看老夫人被绑得严严实实,也是愕然。可才刚解开堵着嘴的布,老夫人张口就是一通痛骂。

    不是骂田氏,就是骂琳娘,最后连阿珠也连着骂,骂她该死,骂自己白疼她的竟跟了琳娘这个白眼狼一道要害死自己。

    这府里,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是要害她的。这些人看她被绑了,竟然不放她,分明就是要害她。将来她一个也不会放过,要把人家剥皮抽骨!

    嘴里污言秽语。又是哭又是嚎。还挣扎着想咬大夫,骂他跟琳娘连通一气,要害自己。

    大夫吓得连忙又叫人把她嘴堵上。

    治疯病他本就不擅长。可人都来了,像模像样地把了脉,对琳娘说“大约是骤然失子,一时气血攻心。迷了心智。心病只能慢慢来。”开了许多安神的药给来吃。

    阿珠白挨一顿骂,受了气还要去监督下仆熬药。端了药来,周老夫人哪里肯喝,只说她们要害自己,药里有毒。拼命挣扎叫骂。

    最后还是叫了四个孙武有力的仆妇来,才将药给她灌了下去。

    大夫下的药重,喝下去就开始睡。

    睡了二个时辰才醒,醒来还是要骂。下仆照样还是灌药给她喝,一直喝到第三幅,她才渐渐安生一些。喝药的时候不叫骂了,跟守着自己喝药的嫫嫫求告“我真的没有疯。是她们要害我。”

    嫫嫫不知道前事,只知道周老夫人突然发病,现在将信将疑“哪个要害你?”

    周老夫人怕被人听见,悄声说“阿珠,琳娘,还有田氏。她们看我儿子没了,便合起来要害死我。你快把我放了,我好去报官把她们全抓了。”

    嫫嫫哪里会信“您说夫人要害您到未必不是真的,小娘子要害您什么?”阿珠最得老夫人的心。

    周老夫人也不是真觉得阿珠要害自己,只是她被阿珠灌了药,心里气不过,非要这么说一句才解恨。这时候又怕嫫嫫真以为自己疯了,连忙又说“她不曾害我。是琳娘和田氏要害我。”

    嫫嫫听她随口又改了话,更觉得不能轻信。再说琳娘那边再三嘱咐了,这药不能断,不能叫周老夫人发狂,嘴里只说“奴婢给您去报官就是。老夫人先把药喝了。”

    周老夫人哪里肯喝。一药喝了她就睡,一睡醒又是喝。她再喝下去岂不是要睡死去。把头扭来扭头怎么也不肯喝。

    嫫嫫只好又叫了人来按她。周老夫人见怎么说人家都不听,气得又大骂起来。差点咬掉嫫嫫的手指头。

    嫫嫫喂完了药,出去边敷药边跟同伴抱怨“一会儿说这个要害她,一会儿说那个要害她。还跟我说不疯!结果竟跟狗一样!”

    同伴也惊奇“我还当是夫人要整治她。却没想到是真的疯了。连人都咬起来了。”

    喝了十八贴药。周有容的尸骸也运到了都城来。

 第55章
 第55章

    周有容尸骸回来,一大早琳娘就过府去。她怀胎已有些月份,带着阿珠端坐在车上,使下仆去敲田家门。

    门子问来客。

    下仆说“是周氏如夫人。”

    田家的门子并不像其它世家的,用的是懂说话的机灵人。这些门子都是田中姿挑了家将里头的人来用。大多数孔武有力,反应上就不如别人敏捷。此时一听,反问“什么如夫人?我只知道一家中有夫人,大夫人,二夫人,老夫人之类。没有听过什么如夫人。你家夫人是不是姓如?可即说是周氏,就该顶夫姓,那便该是周夫人。周夫人是我家姑太太,那车上是何人?”

    下仆不敢计较,自己没开口先心虚,身后又有琳娘在车上,一时不敢说妾氏,却想不出要怎么解释,只是嘿嘿地笑,一个劲说“就请通报一声,主家听了就知道了。”

    田家的门子哪里肯“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来的是甚么人,要如何去通报?”差事办不好,那不是找罚吗!

    最后还是琳娘忍无可忍,掀起帘子来说“周氏阿珠你可知是哪个?”

    还好她带了阿珠来。那田家的门子到是知道。通报去,回来开门。

    车子进了门,两个人下车在院子里头,立刻有人把阿珠迎了进去,琳娘站着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领她去见田氏。

    她去时,下仆给田氏打着伞,田氏站在院子里头剪花枝。也不曾拿她当客待,不说给她坐,也不说上茶,边慢条斯理修剪,边问“老夫人身子可好些了没有?”

    琳娘站在大太阳底下,心里怎么不恼。

    以前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怠慢!她爹是周家的恩人,周有容也好,周老夫人也好,没有对她不客气的。可如今,周有容一朝身死,她却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好不悲凉。未免可怜自己几分。

    可恼归恼,悲归悲,她也并不是全无头脑,好生好气答田氏“吃了许多药,到也安生得多。”又说起周有容尸骸归家的事。

    此时隔壁院子里阿珠跟齐田坐在一道。

    阿丑在院子里头傻玩,齐田在写字。

    齐田字已经认得差不多了,跟着高洗文开始学数学了。不过这里的字不同,还要一个人对得上号,并且用的笔也不同。都是用毛笔的,所以毛笔字还是要练一练。写字方面不说要练成什么大师,总要写出来略有些章法,不被人笑话。

    她写字,椿在旁边侍候。

    阿珠坐在一边喝着吃点心,看看齐田,再看看阿丑,没有一个搭理她,心里难免有些怨气。莫不是他们还在因为前事记恨自己不成?明明最后人都没事,也未免太小肚鸡肠。

    再想,要不是因为这两个,母亲也不会生自己的气。

    嫫嫫见她神色渐渐不耐烦,过来笑说“娘子恐怕也开始习字了,要不要使人拿了纸笔来?”打发时间总是可以。

    阿珠不悦,妹妹会写字,自己就要会写字不成?未必世人都要以齐田为范本。那可真是好大的脸。“祖母说女子不须认得许多字。到时候把眼睛都认坏了怎么好?再说,我骨头还软,捏笔久了,手是要坏的。”周老夫人手不好看,就是以前做事做得多了。

    阿丑蹬蹬蹬跑过来,大声说“阿姐说了,要是不识字,以后别人要笑话你。人家都识字,只有你不识字。别人写什么你也看不懂,有趣的故事你也认不得!”他不肯学字,阿姐就是这么吓唬他的。

    阿珠听了哪里会高兴“没良心的东西,阿姐阿姐,你就只有一个阿姐不成?”拿指头戳阿丑额头好几下。

    大概是用了些力气的,一下就红了。还留了好几个指甲印子。

    阿丑吃疼,捂着额头扁嘴,跑去扑到齐田身上,眼睛里含了一泡眼泪,把头埋到齐田胳膊上不说话了。

    他奶嫫心疼“小娘子轻着些。小孩子娇嫩得很。若是打坏了,小娘子自己也不免心疼。”

    阿珠在家里是惯的,听一个下仆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起身甩手就是一耳光“论得到你来教训我?

!”

    奶嫫完全没意料她会动手打人。她在跟着田氏,哪里有这样突然打到脸上来的。

    此时被打了个正着,不没有反驳,礼一礼说“奴婢多嘴,小娘子恕罪。”

    阿珠见她这副样子,更加生气。再不肯饶人了!这些下贱的东西,不好好教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有打得怕了,才不敢造次。她猛地转过了身,还没说话,齐田便放下笔,叫奶嫫“给我看看。”

    奶嫫连忙过去。齐田仰头看看她脸上。半边脸只是被打得红了,阿珠手上的指套到没有给她划出血印子来。对奶嫫说“你下去吧。”叫椿拿窖里的冰给她敷一敷。要是红了肿了,出去不好见人。

    奶嫫即是世仆,家里人都是在府里的,年岁又不低了,被家人或其它下仆看到脸上有伤,羞也羞死。

    齐田自己没少挨打,所以特别能够体会脸上带着伤见人的羞耻感。

    其实一直以来,齐田对奴仆这种存在很不能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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