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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却热腾腾地有一股劲头。以前别人总笑他办事吃力不讨好,现在他却想,谁说老实力事不好了?得意起来。
齐田返朝,便问了各地大夫医馆的事。
原来虽然也有些医会,但大多是本地大夫们自发发起。一个人能不能行医,也没有一个官方的标准。或有庸医误事的,因为此时的水平不足,界定也困难,很多时候都难以判定。所以常常有御医被借到各地去判案的。
齐田问了才知道,御医里还有个叫‘死官’的。说是管死人的。虽然享受的是宫中奉养,其实常年也不在宫内,不是去了这里,就是去了那里。昨天才刚刚返回都城。
一说太后要见,他十分吃惊,不知道是为什么事。
齐田这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来。叫椿去问,原来宫人正接着他在外面熏艾,还拿了无根水浇。天气已经转凉,人哪能这么浇的。椿叫她们快停了,又叫死官去换了干衣裳带进殿去。宫人知道办错了事,连忙给他赔礼。他还笑“不妨不妨,我本来就晦气。”
这任死官很年轻,是上任带出来的,上任去世,便有他继承。两个人也并不是亲戚“没有哪个愿意自己家的人愿意做这个。”大概是唯一一个虽然是‘世袭’却是总由外人来袭的职位。
问他做些什么,在太后面前他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只说是“但有大夫涉案,臣就得去看药方子。”虽然到处都有大夫,但不能做为官员判案的依据,要有官职在身,随时可以查证的,做出证言才能有效。
后来见齐田并不忌讳,才说有时候还与本地仵作一道验尸什么的。把自己经年做的记录奉来给齐田看。随身带着许多典籍都是往昔前人留下来的。“传到这一辈,已经有许失传的。师傅教徒弟,总是留一手。虽然说是保证的师傅的地位,却也使得很多技艺都没有了传承。”
送走了死官齐田又叫了苏任与其它辅臣来。
一说是医馆的事,官员们都很诧异,不知道齐田怎么留意起这个来配角人生。
不过商讨完了出去,便是关阁老也有些触动。对身边的人说“你们也长些志气吧。”
可这也不是件小事。就这样翻来覆去过了九月,就又是科考的时候,朝廷这才颁布政令,各府轮番开医考,由御医馆出试题,过考者方能登记入册,直到年末为止,开年后大夫无证不得行医。又出了各种细则。
引起了轩然大波。庶民只有叫好的。正经大夫们也不惧,只是有些人嫌麻烦罢了。想想能把能力不够败坏名声的剔除出去,也觉得麻烦就麻烦一回,也值得。
这次关阁老这边到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参与其中。但有异议,也在宣室跟苏任辩过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太后这个人,到真是没有偏心哪一边,只要你有道理,那她就是你这边的。全然不管党争之事。便是对她这个年轻女子有些不服,但在这件事上也不得不佩服她。
既然是这样,各派都开始狂揽人才。
关先生学馆里是没有人去的,毕竟那边是苏党的老家。
其它几个出名的学馆和国学馆里出众的人才,时时都有人在收罗。
九月科考开始时,齐田带着静公主出去转,就发现各学馆的场景简直如同‘安利’现场。放到现代就是赤果果的社团招人。
椿吓了一吵,对齐田说“娘娘,他们这样行事……”
齐田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党派。”七人宿舍里面还要分出两三个小团体呢。可只要是有益正面的,便是于国于民有利的。就如同学习小组之间的竞争。
“那万一……”
齐田也明白她的意思,恶性竞争也是有的。说“就像一看就知道会长坏的枝桠,冒出苗头的时候立刻剪掉。”不使它长成为歪风。气氛的形成,也会影响身在其中的人。
“恶瘤再大,也不要怕挖了会痛。征兆再小,也不要因此而轻视。我懂得不多,大概是这样的道理吧。”
静公主仿佛听懂了,应声说“母母说得对。”
惹得齐田笑起来。
椿说“总之在大公主眼里,娘娘什么都是对的。”
静公主说“因为母母就是对的。”小脸粉嘟嘟。
她现在走着,都不要人抱,以为自己是大人。每天还要坚持教阿弟读书,生怕他生得太蠢。也不管他那么小一丁点,听不听得懂。
宫人都被她笑死。她却每天认真得紧。
苏任站在齐田身后,原本想要上前招呼,听到她们的说话,这时候被触动,默默停下步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还是齐田回头看到他,笑问“你也来看热闹?”
苏任这才上去,因为四周都是人,齐田穿的是便服,到也不行大礼。说科考进场那里吵了起来。有个叫高阿巧的小娘子,非要进去考试。
苏任出来就是往那边去的。
第186章
两世 第186章
齐田跟苏任一道过去。
才走近就看到入场的地方已经被挤得水榭不通。其间大多是等着入场的仕子,有面露不耐烦的,也有在一边看热闹的;到却没有像菜市场似地吵闹。
除了外围看热闹的庶人低声议论,就只听到中间一个小娘子的声音“自来就无明文判定女子不能入考,我为甚不能考?你若拿不出条律法来,就该让我进去。”
有待入场的学子嘀咕“这还要律法写来吗?自来就不是小娘子做的事。”
也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在一边起哄;调侃“这样的大事;当有律可依。即拿不出来;可见并无条文为凭;怎地不能放人进去?”
阿巧身边那个脸涨得通红的仕子一直想拉她走。大概是关先生学馆的。
她却不肯,非叫拦着自己的人讲出为什么自己不能考来。
拦着她的是个小吏,喝斥“你是哪一家;这样不守妇道!”
她挺着胸道“我怎么个不守妇道了?我行得端做得正;不偷不抢,不做暗事。”
“三从四德你却不晓得吗?”
“三从四德从哪本书上写的,你拿给我看。”
那小吏大怒“不知羞耻,女德没有读过?”
家境好些的自然是知道;家境不好的且顾着讨生活哪顾这个。虽然也把‘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放在嘴上教训女子,可自己且字都认不全,哪里知道女德写了什么。
庶人有驻足来听的,直向同伴打听女德是什么书。同伴中有知道这本书的,都算是有见识了“就是写来给女子读的。要照着上头做人才算有德性。”
“呀,竟有这样的书。”
同伴笑她“你成天干活知道甚。”
但再问上头写的什么,同伴也说不出来。
因为李家做着译书的活,李氏自己且是个女子,就不爱印那种书发放。
一国之中,若有别的译家与书厂到也罢了,可却没人再开。只因为李氏是先皇后的外家人,哪怕先皇后再好说话,外头也个个识相,不愿意与之交恶,所以并没有别家译书、开书厂跟田氏来争这个风头。
话再说回来,便是有人有心争这个风头,除了田氏有钱的大姓全倒了,盛下的人也没那么财力。又因楚则居在世时,李氏做事勤快没甚叫他不满意的,他对压低女子地位也没甚么兴趣,便没有管束过。
至于如如今市面上,什么书都多,就是束缚女子要如何如何的少了。
固然是深以为女子该三从四德,可你叫这些才刚把腿上泥洗干净的人说出个之乎者或出处,却是说不出来的。
同伴只说“反正还不是自古以来那些老话。自开天地来就是这个道理。”
小吏虽然官小,却是有些年纪的人,看打扮衣裳虽然是简朴,可暗纹浮动,不过浆洗太多次,还打了不起眼的同色补丁而已。想必早年家里家境不错,后来才中落的。
此时见到这些庶人们这样不识礼数,又想想往昔,竟有些老泪纵横的意思,悲痛喝斥“目不识丁者渐少,可不识道理之人却如过江之。这就是先祖皇帝们留下来的天下吗!”
齐田听着,他的意思大概哭的是:有学历的人多了,有文化知道礼仪道理的人却更少了。
椿恼道“娘娘,这小吏好没道理。女子不自甘下贱便是不识道理吗?生为女子就该下贱?什么三从四德,娘娘也是女子,可娘娘胸怀气度却也未必比哪个郎君差些。”她出生低,家里穷苦,但父亲在世是便是个和气人,从没薄待她母亲。大家扶持着过罢了,家里也未见有甚高低,也顾不上那些。到了周家,又是跟在齐田身边,虽然被嫫嫫教导,但从来代齐田在外行走,街头也混过,没有放在心上。入了宫又是在皇后身边行走,自然没上过什么心在这上面。从不以为男人比自己就厉害了,别人也不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现在陡然听见气是难免。
见齐田转身要走,连忙跟上。
苏任见齐田走了,也颇为意外。他以为,照太后一向所做所为还以为性情要更厉害些。
不过目送齐田离开,立刻就往大门过去,小吏看到他,知道主事的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回宫路上静公主都在问“什么叫三从四德啊?”
椿答不出来。她也不知道啊。
静公主又扭着小脑袋问“他们为甚么不让那个小姐姐进去啊?里面是做甚么的?”
这个椿到答得出来“里头是在科考。”
“什么是科考?”
“就是考去的人有没有学问。能不能做官。”
“为什么要做官啊?”
“造福黎民百姓”
“黎民百姓是谁啊?”
“就是皇家的子民啊。”
静主公眼睛一亮“那我以后也要去考。”
齐田问“为什么呀?”
静公主玩手指头,想了想说“反正我想做官,就是要做官。”十分坚决。
椿笑说“大公主真有志气。”
静公主得意“哼。”
椿说“可您是公主,做不得官呀。”这个她到是知道的。自来就没有公主做官的。
静公主万分意外,这世竟然还有自己做不得的事吗?揪着齐田的衣角,扯着撒娇“母母我就要做官,我就要做官教主遇上白眼狼。”
这次齐田却没理会。
静公主生气了,这下却不走了,也不再扯着她的衣角,站在街市人流中不肯走半步了。大有不答应,她就不回去的架势。
椿连忙去哄,她也不理。闷声闷气低头站着。
椿没法子,最后祭出大招来说“做官可苦可苦了。都没肉吃。”
啊,肉都没有吃的呀。公主悄咪咪瞥眼看,椿一脸正经不像是假的,想了想,硬着头皮说“本公主不怕……苦!”不管,就是要做官!不就是不吃肉嘛,不吃就不吃!
椿实在是没有词了,往齐田看。
齐田回头瞧了一眼,转身就继续往前走了。还叫道“椿,还不走。”
静公主吓了一跳,见椿果然起身跟着去了,只留自己站在原地,又想跟上去,又面子下不来。最后眼看着人越走越远要不见了,母母竟然真的不管自己了‘哇’一声就大哭起来,哽咽着叫“母母,母母我错啦。母母。我以后再不敢啦。我听话。”迈着小短腿追着她们走的方向颠颠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