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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恼也好,嗔也好,她对着他的眼,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别开脸,拍马向前。
两城之间,开始扎营。
元烨可是下了步好棋,南朝俘虏走在前面,他们若不顾及性命,恐怕失德,若是顾及了,他趁机打过去,只需要一个缺口,火炮齐轰,骑兵在后,步兵上墙,黑夜就很快过去了。
那些俘虏就在烈日下面暴晒,而城门前除了守城的士兵彼此相望,没有一个人出来过,顾子衿浑身难受,是一会冷一会热,明明这么热的天气,她裹着毯子形象全无。
可谁又敢笑她,都忙不迭地先给她安置帐篷。
少年又晃到她的跟前:“殿下还未回来?”
顾子衿钻进帐篷,拖着毯子走来走去,他只好跟在后面伸手扯着。
她脸色不大好,靠着地上铺好的一处褥子就歪了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你去叫个大夫过来给我看看,太难过了。”
沈君雁这才注意到她不同平常的脸色,立即放下了毯子出去寻了人去叫军医,他自己返身回来,打了水给她擦脸,这会她是热了起来,脸又不正常的红了,他也顾不上男女大防探向她的额头,果然滚烫。
自从离开沈家,她似乎总爱受风寒。
他将毯子也给她盖上,坐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
想来也是很难受,她微微皱着眉头,疲惫地闭着眼睛来回翻身。
少年拧了手巾放在她的额头上面,顺带着将她的双眼也覆盖住了,她的脸这么一遮,剩下巴掌大的一块,她的唇粉嫩嫩的,他想起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全身多处骨折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她摔坏头的时候似乎更可爱一些。
多少次看着她,他就全心的欢喜。
越想心跳越快,越想越是像着魔了一样,沈君雁情不自禁,竟然无意识地俯身下去,他紧紧盯着她的双唇,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胸腔里面呼之欲出。
相距不过咫尺,可就在此时,一个男声突然在帐门口响起,元烨脚步不停,却是脸色微沉:“怎么?用不用本王退出门外,成全成全你们?”
“……”
少年吓了一跳,一时没站住一下栽歪倒了去。
顾子衿其实并未睡着,不过她是真的难受,一听到元烨阴阳怪气的语气实在懒得理他,索性就一动不动装睡了。可少年到底皮薄,爬起来跪行着退出也不敢抬头,也不敢擅自离开,只跪在了门口。
片刻,一个大夫从外面走了进来。
元烨撩袍坐下,顾子衿的手在被底,他伸手拿出来,可刚一动作她手一抖却被他发现是没睡了,再联想之前少年的动作,他立即将她的手摔开了去!
子衿懒懒地拂开脸上的毛巾,睁着双眼淡淡地看着他,不愠不火。
永远都是这样,他霍然起身,指着她抿着唇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那大夫忐忑地看着他们:“殿下……”
她的脸色实在太差,李元烨伸手指示意那大夫闭嘴,他微扬着下颌,这似乎是他习惯了的姿态,低眸瞥着眼底这个让人又爱又恨又气又恼的女人,他向前一步就差点踩到她了:“本王告诉你,你人是本王的,心就该在本王这,有些事情本王不想忍也不会忍,以前你就是和沈家有一腿有两腿也与本王无关,可从今往后,你看他一眼,本王剜你的眼,你走一步打折你的腿!”
顾子衿实在无语,因为难过而哼哼着:“我的殿下呀,你想的太多了。”
他一脸正色,却还不知自己这一番话似乎给自己扣了好大一顶绿帽子,她懒得解释,瞥见耷拉着脑袋的少年正偷偷地看着她,也就闭上了眼睛。
大夫瞧了她的病,却只是风寒。
其实她的病是一直没好利索的,这一次不过是发作得突然了,到了晚上,帐篷内温度低了不少,元烨看着她飞快喝了汤药,明明苦得直咧嘴,但还是一口喝下了,偶尔撞上她的视线,也是不经意的,淡淡的。
这才是她,对他最真实的感觉。
淡淡的,犹如陌路。
他脸色更沉,提着沈君雁的脖领子就出去执行军法去了……
外面战鼓声忽起,顾子衿迷迷糊糊地脱了外衫和襦裙,盖着被就睡着了。
也不知鼓声是什么时候停的,元烨去而复返,她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单手揽着她,犹如铁臂。她浑浑噩噩,枕在他的胳膊上面真的是睡实诚了。
这一觉,直到了次日早上,也是战鼓惊醒了她。
身边早已没有了元烨的影子,头还昏沉沉的,子衿揉着额头,里面嗡嗡作响,挣扎着坐起身来,一旁守着的老孙立即上前。
“刚好药也凉了些,”他端到跟前:“王妃先喝了药再起?”
“嗯,”她用力拍着头:“外面鼓声怎么这么急?”
“呲……”老孙一脸的不屑:“还不是那些南蛮子,听说有个什么小白脸叫小白龙的挂了帅旗,昨天过午就一直挑衅,今早更是一早就响起了战鼓……”
他话未说完,顾子衿已经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她白着一张脸,弓着腰踩上了鞋,一下就碰洒了汤药,老孙连呼数声,可到底都扣在了被褥上面,脏污一片。
回头的功夫,她人已经出了大帐。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她身上只穿着中衣中裤,赶紧抓起了毯子就往外跑:“王妃你哪里去啊!”
两军对峙。
李元烨前身伏在马前,却是一脸轻笑:“不知将军是怎个意思,你带着这么几个人到我战壕前,是来给本王送大炮的么!”
阵前白玉书一身白衫,随性十分。
他身后数人分成两列,露出了身后的炮车以及站在车后的数十炮手。
日头刚刚从山的那边爬过来,阳光洋洋洒洒映在他的白玉冠上面,一片银白很是养眼,仔细看来,这个男人肤色要比元烨白很多,他偏秀,更配得起个雅字。
相反李元烨一身战甲,他样貌俊美,虽露笑意可却是一脸戾气。
都在打量着彼此,白玉书心中是五味杂陈,唇角轻动:“老师曾教诲过,先礼后兵,玉书不敢忘。”
他挂起了帅旗,他挑衅在先,他一早就冲到了阵前。
他抬眸,终于看见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由远至近。
元烨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是回头,顾子衿疾奔而来,她长发披肩,甚至连外衫都没披,老孙在后面抱着毯子大声疾呼。
他脸色顿沉。
顾子衿的目光犹如利箭,她一眼就看见了白玉书,时隔两年?她竟然记不清与家破人亡的日子到底有多远了,一步比一步更近,就到了战壕后面。
踩着土梯,她仿佛置身在了幻境一样。
白玉书扯紧了缰绳:“子衿,许久不见啊!”
他仍旧白衣飘飘,他仍然是温言依旧。
顾子衿气喘吁吁,双目似要喷出火来:“白玉书!”
她嘶叫出声,回头瞥见一小兵背后有弓箭,后退几步,一把扯了过来。
老孙已到跟前:“殿下你看这?”
元烨却只看着娇滴滴的爱妻一时力大如牛,已经搭弓上箭,一转身已经箭指了对面那个男人。
顾子衿胸口起伏得厉害,可她心在跳手在抖,力气在一点点的消失。
白玉书只看着她笑意盈盈:“这两年也没见你有长进,用不用我再往前些?子衿可要瞄的准些,就往这射……”
他一指就点在心脏处,坦然相对。
这么远的距离,她咬牙憋住最后的力气,正要射出腰上已经多了一只胳膊,元烨的呼吸就贴在她的脸边,他随即覆上她的两手,助她将弓拉得更满。
顾子衿整个人都被他环在怀里,随着她再一声白玉书,羽箭破空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病倒了,三天没上班,天天打滴流,T T
明天上班
☆、第59章 小殿下
第五十九章
猛然睁开双眼;顾子衿先还迷茫地看着帐顶。
待李元烨的脸一下子映入眼帘,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在阵地前方;一下就坐了起来。
“白玉书呢?他人呢!”
“……”
元烨脸若冰霜,身边的矮桌上面;摆放着一小杀阵。
她掀开被子就要穿鞋;可一人掀开门帘进来见她动作立即急了:“王妃千万别动,可要好好养着啊,小殿下可千万不能有任何损伤啊!”
她顿在那里:“小殿下?”
老孙将汤药放置一边;过来扶着她重新躺下:“是啊,这个庸医前一日还说没看出来,结果这会儿又说是喜脉,王妃受了风寒孩子有点不稳,可要好好保胎啊;喏喝了吧。”
有孩子了?
顾子衿蓦然抬眸,一时间有点接不上线头,元烨已然背对于她,只留一个僵硬的背影。
她突然想起有哪里不对劲来:“等等,我不是在阵前?白白玉书呢?”
老孙瞪着双眼:“王妃这是烧糊涂了?您一直在大帐歇息,半夜烧了起来,我们殿下可是守了到天亮啊!”
她无力地举着手:“殿下……”
男人不耐地转过身来:“白玉书是哪个?值得你这样念叨?早先那个来使?”
她反而说不下去了。
难到真的只是梦境?
可是分明分明就记得那样清楚,她从大帐跑了出去,白玉书就在战壕前面,她攥紧拳头,指尖似乎还有那弯弓冰凉的温度……疑惑地抬眼,元烨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她随即翻了个身,心思又都绕在了孩子身上去,事实上她一直都有喝避孕的汤药,或者是药丸,从未想过在这个时候会添一个孩子。
老孙跪坐在一边:“这药……”
她心乱如麻,仿若未闻。
元烨却是恼怒,一手扳住了她的肩膀,她浑身无力,他手劲也大,直接将人扳了起来:“不愿喝药就不喝,孩子不愿意要也可以不要。”
顾子衿斜眼看着他,推了他一把:“这说的什么话!”
他不容她分辨,却是粗鲁地摔了她胳膊,转身走了。
老孙喊了声殿下,眼巴巴看着人又摔了帘子出去,回头时候脸色已经很是微妙:“王妃怎么能这样呢?”
她本来已经伸手来接药碗了,一听他的话也拉下脸来:“我又怎么了?”
老孙又放下药碗来,略显夸张地手舞足蹈:“那老庸医一说王妃这是有了喜,殿下先还绷着脸,可等人走了一直看着你这样傻笑,还问我是男是女……”
顾子衿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捂着小肚子怎么也没有高兴起来的意思,她高兴不起来,一回头看见那碗药,想了想还是端起来喝了……
老孙给她拿了衣衫和裙子,也叫她再躺一会儿歇着不动,见她没有任何的异议,转身退出了大帐,他在另一处帐内找到了正在研议的元烨,后者瞥了他一眼,将小旗插在了沙盘上的一角。
沈君煜站在旁边,负手而立,看着那布阵双眉微抿。
李元烨却是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喝了没?”
老孙立即上前:“喝了,王妃是没缓过神来,殿下一走立即把药喝了,可高兴呢!”
元烨仿若未闻,却是看着沈:“前方战壕修好了没有?”
沈君煜点头:“南蛮子就是阴险,差点着了他的道。”
元烨从鼻子里哼出声来:“这白玉书还是个情种,真是笑死人了。”
沈不置可否:“他们是想反攻回来占城,我不相信他那么简单。”
四目相对,又都是不屑。
老孙急着摆手:“殿下可千万别提这个白狗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