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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沉得住气啊。
谢凉萤取了个玉搔头,尖尖长长的玉质搔头伸入发髻之中挠着痒处。
“双珏,让清秋带上账本来见我。”
清秋抱着一摞账册,跟着双珏过来。她已经渐渐摸清了谢凉萤的行事,知道自家姑娘不会无端就找她看账册。铺子的账都是魏阳做的,谢凉萤信他得很,送过来的账簿只草草扫一眼就收起来了。
今天怕是想动银子了。
谢凉萤示意清秋把账册放在桌上,也不看,只问道:“如今我手里有多少现银?”
清秋将特地带来的盒子用随身的小钥匙打开,将里头的银票一一取出来算给谢凉萤看。
并不算多,不过两千余两银子。这是谢凉萤的全副身家,靠那个铺子赚来的。
谢凉萤拿着那些银子在手里,一张张地反复看着。“你先忙去吧。”
清秋看了眼纹丝不动的双珏,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谢凉萤抽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问双珏,“五十两,叫小作坊去印些东西,可够了?”
双珏道:“姑娘要多少的量?”
“百来份怕是有些少了,就印个一千来份就行。”
“应是差不多,奴婢可以去找熟识的印坊讲讲价。”
谢凉萤又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那张五十两一起递给双珏,“印好了之后,帮我找人去放在京城各处,什么地方消息传的快,就放哪儿。若你能做这事,一百两就是你的了。”
双珏接过银票,笑道:“夫人想做什么,直管吩咐奴婢就是,侯爷都会安排妥当的。”
谢凉萤摇摇头,有些怔忡地看着脚边儿的地,“我不能事事都靠他。”
否则又会像前世一样,成为他的包袱,连累他。
谢凉萤要的不是依附在薛简的背后,而是想要靠着自己,慢慢地站起来。不求与薛简比肩,但只要不再同过去那样只是看着薛简宽厚的背,不再让薛简俯视着自己就行了。
双珏不知前世他们二人的遭遇,只觉得谢凉萤这话听起来有些凄凉。她岔开了话,道:“夫人果真是送福之人。”见谢凉萤挑眉,好奇地看着自己,笑道,“府上正好有小子想要娶亲少了银子,夫人可是替他解了燃眉之急。”
谢凉萤知道双珏是特地找话来开解自己,很给面子地道:“等日后我掌管了侯府财政大权,就做个善财童子。”
“何必要等日后,阿萤想要,我现在就双手奉上。”薛简说着话,从屋外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而且还是青天白日,走的正门。
实在稀奇。
双珏向薛简行礼,“侯爷。”
薛简看了眼她手里的银票,并没有伸手抽回来。他把谢凉萤放在桌上的写好的字纸塞到双珏手里,“阿萤要叫人知道的就是这个吧。你速速去替她把事儿办了。”末了,朝双珏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双珏意会地点点头,朝他们两个一福,出府去办事。她名义上还是侯府的人,谢家动不得她,在府内除了几个禁地之外来去自如。
没了闲杂人,薛简在谢凉萤的闺房里转了一圈,“收拾一下,我带你出门。”
谢凉萤奇道:“上哪儿去?”见他转悠个不停,嗔道,“在女子闺房乱看,还真是君子作风。”
“长公主想见见你。”薛简迈步到谢凉萤跟前,“好好好,我不看,看着你就好,行不行?”
谢凉萤在他身上打了一下,“我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还要服侍我更衣?”
“未尝不可啊。”
薛简说着就要去衣柜拿衣服,谢凉萤见状忙拉住他,“我那是说笑呢。”
得了薛简过来的消息,连嬷嬷赶忙过来,一进屋就看到薛简和谢凉萤拉扯着。她轻咳了一声,“侯爷还请外头稍稍喝杯茶。”
薛简从善如流地去了外头。
换好了衣裳,谢凉萤一脸忐忑地跟在薛简身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问他,“长公主见我……要做什么?”
薛简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你怕的什么,长公主又不会吃人。不过是找你过去唠唠家常。你尽放心,我在呢。”
因为前世的经历,谢凉萤对和安长公主始终都怵得很。但人家让她去,再怕她也得硬着头皮过去。
去长公主府的马车上,薛简把玩着一个通透的玉杯,淡淡地道:“吴怡跑了。”
谢凉萤道:“果真如我所想。”
她不知道前世吴怡究竟有没有搭上柴晋,就她所知,在柴晋被夺爵自尽之前,恪王府里始终都只有柳澄芳一个女人。重生后误打误撞知道了吴怡的存在,那么她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柳澄芳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恐怕最恨的就是夫婿纳妾之事。她母亲的死,曾氏的扶正,在她心里留下了太大的阴影。
吴怡会走,是因为她还不知道究竟要以怎样的方式达到目的。靠柴晋?实在是天真。如果前世柴晋和吴怡同现在一样,那么柴晋的选择还是不会改变的。柳澄芳的背后是整个柳家,柴晋怎么舍得呢。
看着温润如玉的柴晋,真正的内心却与一心只念着大位的皇长子没有半分区别。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放弃自己的追求。对他们有所期望,最后怕是会让自己失望至极。
谢凉萤会帮吴怡达成她的目的,但却不是现在。不能是现在。
薛简看了眼沉思中的谢凉萤,不太高兴她的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他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要把她绑回来吗?”
“不用了。”谢凉萤缓缓道,“没吃过苦头,就不会长教训。叫她知道了表姐的手段之后,她会心甘情愿地回来的。”
“都听你的。”薛简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来,“戴上试试。”
谢凉萤打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里头是一对金耳塞。上头镶了一块虫珀,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萤火虫。
正好应了她的名字。
谢凉萤有些惊喜,取了一对出来反复看,“你上哪儿找来的?”
薛简见她喜欢,心里也高兴。“并不是真的虫珀,找不到好看些儿的一对。我前些日子寻了个工匠,善于做些假虫珀骗人。我想着自己虽不做那些假古董的营生,但叫他做这个哄哄我的夫人,还是划得来的。”
他贴近谢凉萤,“这萤火虫,还是我亲自去捉的。现在不是夏时,要做一只都难,何况是一对。”
谢凉萤斜睨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讨好,不由得笑了出来。“那你说,想要什么?”
薛简道:“我可不是那等给了什么,就要回报的人。为夫上次不是拿了夫人的珍珠耳塞?这个就作为赔礼吧。”他怂恿谢凉萤赶紧戴上,“也叫我看看好不好看。”
谢凉萤把耳上的宝石金坠子取下,换了这副耳塞。她左右晃着,让薛简看。“怎样?”
薛简眯着眼,“不错,就是……”
“就是?”谢凉萤紧张地盯着薛简,双手摸上了耳塞,心道莫非自己戴歪了?
薛简把她抱在怀里,“就是夫人光彩盖过了萤虫之光,叫我看地不舍得眨眼。”
谢凉萤啐了他一口,“整日没个正经,圣上就放心托付大事于你?”
提起皇帝,薛简微有一怔。
谢凉萤察觉到他的不对,扭头去看他,“怎么了?”
“没事。”
马车外,清夏唤道:“侯爷,小姐,长公主府到了。”
薛简放开了谢凉萤,率先撩了帘子下去,“咱们走吧,可不能叫长公主等久了。”
☆、第37章
吴怡并不知道柴晋的日常行踪。柴晋是不会和她说这些的。所以她选了个最笨的办法,在恪王府附近等着。
可一连几天,都没见到柴晋的人影。
她自然不知道,薛简为了能按谢凉萤说的,叫她吃点苦头,所以日日拉着柴晋在外头办差。柴晋忙的晕头转向,根本顾不及回府。
这是吴怡在恪王府蹲守的第五日了。她把身上能当的都给当了,换了些钱,这才在附近的客栈求了个窄小的屋子暂时安顿。
这一日,吴怡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下楼,就听到客栈里头议论纷纷。她对这些并没什么好奇,只觉得奇怪,照旧出去在恪王府等人。
恪王府的转角处,两个从后门出来的下人一人拿着一张纸,与吴怡擦身而过。两人的言谈自然也被她听到了耳中。
“谢家这次怕是要遭殃了吧。”
“可不是,这等事,竟是闻所未闻。”矮一些的那人露出猥琐的笑来,“不知道那女子怎吃得消,一女同侍父子。啧啧啧。”
谢家?!吴怡有些惊异,谢家出事儿了?她捡起了被下人随手扔掉的纸,细细看起了上头的东西。
不过三行,吴怡就如遭雷击。
上面并没有写明女子是谁,但她知道,这莫须有的罪名必是安在了她的身上。
吴怡慢慢地走回客栈。她知道柴晋若是看到这些,会怎么想。恐怕她想进恪王府的美梦要落空了。
柳澄芳站在吴怡不远处,冷眼看着她的背影。
“王妃,就是这个女人。”
柳澄芳摸上自己的肚子,冷笑一声,朝身边的仆役们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上去。
虎视眈眈的仆役们挽起了袖子,拿着绳子大步上前靠近吴怡。
还不等他们出手,一个人影闪过,把吴怡带往了边上的暗巷。
柳澄芳沉下脸,竟然有人敢在她面前直接把人带走。“给我追!”
她早就从柴晋身上的蛛丝马迹中察觉出他在外面养了人,但一直没动。一来是听说这女子与舅家有干系,三舅舅到底待她不薄,要给些面子。二则她如今身怀有孕,没坐稳头三个月,不敢轻易出手。她被老王妃给催地不行,日日都拿子嗣来说事,逢人就说,带着人不断往她肚子上瞄。这胎要是坐不稳,怕是又有话了。
今日京中谣言漫天飞,正好给了柳澄芳一个机会,让她可以借机把人给拿下。绑了吴怡之后再送给震怒的谢家,外祖母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届时柴晋没了外人,她的孩子没了庶兄弟,而谢家也正好趁此机会洗清这莫须有的阴私。
人,必须抓住。
吴怡很快就认出了抱着自己飞快地在各处暗巷中躲藏的是双珏。她分出心来,往后看。那些凶神恶煞的仆役还在后面紧追不舍。
双珏一边飞快地找着小道躲藏,一边道:“这下尝到甜头了吧?真以为夫人会害你?你以为你在外头,失了侯爷和夫人的庇护,能有多安全。”
吴怡白着一张脸,捂着肚子强道:“恪王……”
“恪王若真心在意你,早在你失踪的时候就会派人找了。可如今,你可听说恪王府在找人?”
并没有。吴怡分不清是心有些疼,还是肚子有些疼。柳澄芳不会大张旗鼓地找她,而柴晋那头一丝消息都没透出来。
双珏这是在诳她。柴晋派出来的人都叫薛简给挡回去了。薛简在柴晋跟前一口保证,他会把吴怡给找到。
不过吴怡对她的话却信以为真了。她摸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强逼着自己收起儿女情长来。这样不是很好么,她从来,求的都不是柴晋的心。
京城巷子多,双珏脚力又比恪王府的仆役们快。几番下来,她们甩掉了柳澄芳的人,又回到了老地方,喜福胡同。
谢凉萤正在屋子里等她。
吴怡看了她一眼,“谢五小姐为什么要帮我。”
谢凉萤放下手里的茶碗,站起来慢慢走到吴怡的面前。她看出吴怡脸色不太好,额上有些冷汗。“去给吴小姐请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