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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话音一落,那些妇人一一回过神来,她们都是嫁过人的,知道吉时误不得,于是便开始动手拿起苏萝亲手制作的嫁衣,一件一件地帮着苏萝穿好嫁衣,而后愣愣地看着苏萝身上那套精致的嫁衣。
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嫁姑娘,富余些的人家都会制作一套好些的嫁衣。若是家中实在困难的,一身粗劣的红衣便是嫁衣。她们娘家和婆家在村里也算是过得去的,但此刻一看到苏萝这身嫁衣,她们才晓得何谓好嫁衣。
相较于那些村妇的傻愣,喜娘却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她平素在大富人家看惯了那些大家闺秀的嫁衣,如今看到苏萝这身嫁衣,除了有些讶异这套嫁衣的款式非同一般之外,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
苏萝并不在意她们的目光,只是按照喜娘的吩咐坐到梳妆台前,而后从那面铜镜看着喜娘帮她梳发。她脸上没有露出喜形于色的神情,心中却因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已婚人士而开始紧张起来。
嫁人啊,相信任谁都会有些紧张的,更何况是静静等待了一个月的她。想着已有挺长时间不曾见过的那个男子,心间跳动得如擂鼓一般,一声接着一声地传到耳中。
却说另一边,因崔苏两家的婚事惊动了小镇不少人士,稍微跟崔家有些生意往来之人都会过来庆贺。而苏家村的村民自然是苏家这边的客人,算起来至少也有几十桌的客人,崔府院中自是摆不下那么多桌。
是以,天悦酒楼便成了喜宴的最佳地点。而崔无闲之前就已经发出话来,崔府喜宴那日,不管是新老顾客都可前来酒楼喝杯喜酒,权当感谢多年来大家对酒楼的照顾。
那么好的喜事大伙儿自是不会落下的。于是到了此刻,新娘还没迎上门来,大伙儿便都开始在崔府门口、天悦酒楼门口等着了。众人都盼着喜事能够早些开始,也好瞧瞧那位让崔公子一见钟情的姑娘。
“真没有想到大哥说成亲就成亲了,要不是我一直都在帮忙,我还当大哥你在开玩笑呢。”崔无闲眼底含着兴味之色,嘴角含着似有似无的笑谑,一动不动地看着已经穿好新郎红缎袍的崔无闲。
或许是因为要迎娶的那人是心里喜欢的女子,崔无闲脸上看着虽然像是平静无波,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却透着不易察觉的柔和,深邃的五官因那身缎袍映衬得越发深邃,仿佛天生的美玉那般夺人眼目。
“婚姻大事岂非儿戏。”崔无闲心中等得有些着急,语气淡淡地留给崔无尘一句话,而后便打开房门踏步走了出去。时间差不多到了,该是他去迎亲的时候,他不舍得让她等。
留在房内的崔无尘笑着看了看自家大哥略显匆忙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发真实起来,心中默默念着:爹,娘,大哥终于找到了喜欢的人呢。你们都放心吧,以后有大嫂陪着大哥,大哥一定会幸福的。
出了家门便看到等在门口的迎亲队伍,门口站了不少客人,看到崔无闲出来便开始道喜。崔无闲拱了拱手谢过他们的好意,而后轻巧地跃到那头高头大马之上,右手一挥,整个队伍便开始往苏家村前进。
与此同时,苏萝早已整理好妆容,此刻正坐在房里静静地等着那人的到来。她一直低垂着眼眸看着嫁衣上精致的刺绣,那是她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绣出来的。过程很久但却很暖,因为是她亲手制作的。
不是新娘不知道新娘的紧张,直到她成了待嫁新娘,她才晓得苏婉儿当时为何那般紧张,几乎都将一条新绣帕揪出了几道口子,只因她们心中既有期待又有担心,两种不同的心情酝酿成新娘独有的紧张。
苏萝一直低头提醒自个儿不要紧张,待她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锣鼓吹打声,心脏更是扑通扑通地挑个不停。耳朵像是被那些喜庆的声音震住了一般,慢慢地凝聚出一个寂静无声的空间。
第47章
沉浸在寂静空间中的苏萝忽而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不久后又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或许是因为已经适应了那种无法压抑的紧张,她此时反倒觉得听觉异常灵敏。
这会儿,她已经盖上了红盖头,无法看清脚步声的主人,下一刻,她便知道那人正是帮她梳妆打扮的喜娘。在这里,稍微有些钱的人家都会请来喜娘等人过来帮忙,那是婚礼中较为重要的过程。实在请不起喜娘的,都是由亲人代劳。
苏萝只听得喜娘说新郎已然准时过来,此刻就在门口等着,然后就被喜娘扶了起来,一路朝着门外走去。她听到旁边还有其它细碎的脚步声,心中暗想着应该是送她出嫁的那些妇人。
眼前所有的景色都被那方红盖头遮盖,她能够看到的便是脚边的小范围。没法看得更远的时候,双耳听到的声音变得特别清晰。她听到不少村民都在说恭喜,听到他们悄声谈论新郎、谈论新娘……
直到安安稳稳地坐进了花轿,苏萝才有种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过一想到接下来还有拜堂等事需要完成,顿时又觉得开始胃疼。一大早醒来到现在都没得一口吃的,肚子早就变得空空的了。
花轿外又传来了热热闹闹的锣鼓吹打声,苏萝默默听着那些代表喜庆的吹闹声响,心中有些恍惚地想着:一个月前还是自由自在的姑娘,一个月后便成了准妇人,时间真如白驹过隙。
犹记得两个月前的十八岁生辰,那晚他们一家正在吃晚饭,苏母忽而停下筷子,无奈地瞅着她半晌无语。那时刚刚经历过云锦布庄二少爷那桩事不久,苏母一直担心拒绝了那桩婚事会给苏萝往后的婚事带来很大的影响。
那段时间,苏母一直在想,如果给别人知道他们家拒绝了云二少爷的婚事,或许别人就有可能误以为他们家嫌弃云家。那么好的家世背景都被拒绝了,别的人家哪儿还敢上门提亲?
好在事情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闺女喜欢的男子请来媒婆过来提亲,而苏萝自己也同意了婚事。至此,苏母不用再担心闺女的婚事,她心中一直挂念的事情有了好结果。然而,多年来相依为命的亲闺女忽然变成别人家的媳妇,苏母心中又多出了几丝怅然。
早熟懂事的苏文更是难过不已,看着大姐披上大红的嫁衣被那个同样一身红装、长得器宇轩昂的男子迎走,双手紧紧地拽着新衣裳的袖子。苏文知道他家大姐是因为喜欢那个男子才愿意嫁给他的,所以他会祝福大姐和那个即将成为他姐夫的男子,祝福他们百年好合、幸福安康。
不知过了多久,有些颠簸的花轿终于停了下来,低垂着的眼睛看到轿帘被人掀开,而后再次被喜娘扶了出来,紧接着双手又被塞进了之前那条红绸带。
整个婚礼下来,苏萝饿得肚子发慌,好在拜了堂便被送进了新房,不用再继续折腾。不过一想到她还得等着崔无闲过来掀盖头,她就饿得全身发软。因此,她悄悄观察了一下房间,趁着房里没人赶紧吃了些糕点填肚子。
房内虽然没人,但她知道新房外面肯定有人在那里等着,手脚便放得很轻。放轻手脚并非是担心那些人发现她没等新郎过来便开吃,而是外面那些人都是陌生人,她不想一来就留给他们一个不好的印象。
崔府的事情多数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崔无闲曾经跟她提过一些。她知道崔无闲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崔无尘已经娶了亲,妻子也有了身孕。小妹崔素柔二八芳华,尚未许配人家,据说心有所属。
门外忽然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苏萝急忙回到新床正襟危坐。毕竟刚刚才偷偷做了某些事,一想到不小心被别人看到的场面,不禁觉得有些发窘。到底是没做过方才那些事,多多少少都觉得有些窘迫。
不多时,一声“吱呀”声传了过来,苏萝敏锐地感觉到房内多了一股很不同的气息。待她看到站立在她面前的红袍下摆,果真是确定了她心里所想,那股有些震慑人心的气息正是崔无闲所有。
表面看来一脸淡定从容的崔无闲其实也有些难以察觉的紧张,他曾经以为此生都不会找到真心喜欢的女子。直到那日的百花节,遇到那位好似周遭一切都不存在,只管尽情地唱着那首逍遥之曲的女子。很多事情开始有了变化,从互不相识到相知相识,再到相爱相守,整个过程便是那般自然而然。
不说二弟和小妹对他忽然就要成亲的事情觉得讶异,就连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可那日听到苏家同意婚事的喜悦是那样的真实,他已然很清楚他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他一直认为,既然确定了,那就伸手留住。
喜娘看着站到新娘面前便一动都不动的新郎官,走过去低声提醒着新郎官掀开红盖头。她的声音虽是特意放轻了很多,但那些话仍旧让听力很好的苏萝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苏萝还没得及多想,盖头便被掀开了,视野霎那变得特别宽广。初为人妇,多少都会有些羞涩,没看到那人的眼睛便能感受到炙热的视线,精心打扮过的白皙脸蛋不由控制地开始发烫。脸颊的烫意以极快的速度升温,她不用特意去照铜镜,便已知道她此刻该是面色潮红。
“请新郎官和新娘喝合卺酒。”喜娘无奈地看着默默相对无言的一对新人,只好假意轻咳一声,待两人回过神来就提醒接下来该要做的事。
苏萝刚想起身,眼前便多出一只厚实的手掌。她看着那只手掌上的薄茧,微微抬眼看向那双深邃的黑眸,终是将细白的手指放到了那只手中。手指碰到的手掌很暖,暖得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
等俩人分别坐在那张散发着木香的小圆桌旁边,喜娘笑眯眯地帮他们倒出两杯合卺酒。酒杯在红烛的微光照耀下,竟是生出几分晶莹剔透之感。
那喜娘也不为难一对新人,待新房里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便笑着恭贺一对新人,而后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丫鬟,一刻也不停留地离开了新房,将新房留给了喜结连理的夫妻。
一瞬间,寂静的房间变得更加静了,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小圆桌摆着的各式糕点除了苏萝先前吃过一些外,此刻看着就像是一点都没有动过一样,同是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苏萝抬眸看向一直注视着她的崔无闲,明亮温润的眼眸直直望进那双深邃的黑眸。却是此时,整个身子忽然就被带到崔无闲的怀中,从而碰触到那具虽是隔着衣裳却依旧火热的身体。
带着薄茧的手指勾住了细致的下巴,明亮的凤眸透出了羞涩之色,双颊红得好似上等胭脂。两双眼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就在苏萝以为他们要一直这般对视下去之时,一片阴影盖了过来,带着酒香的红唇便被那双带着同样酒香的薄唇轻轻地摩挲。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想她此时正是如此。轻轻闭上眼由着崔无闲的唇舌在她的唇上舔舐,就在她微微启唇想说点什么的瞬间,炙热且粗糙的舌尖顺势钻入了口中,腰身随之被搂得紧紧的,丝毫动弹不得。
崔无闲很快就察觉到腹下的蠢蠢欲动,深沉的目光暗了暗,旋即将怀中的温香软玉拦腰抱起,轻轻松松地抱着柔软的身子朝着不远处的大床快速走去。
与此同时,苏萝因忽然被崔无闲抱起的动作惊呼了一声,双臂条件反射地环住崔无闲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