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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傅云杉与常寺潜入辽东府,知府衙门亮若白昼,李怀仁父子与辽东府一众官员在客厅摆着沙盘分析战局。
傅云杉与常寺的蓦然出现,让众人吃了一惊,李怀仁想到辽东府的两季水稻就是来源于这个安宁县主,不由疾步迎上前,“安宁县主,常大人,里面请。”半句不提二人本已离开辽东府返回应天,此刻怎会还在这里的话。
与厅内众人介绍了二人身份,一一见礼后,两人落座,只刚落座,外面就传来小兵的“急报!”
“大人,安王爷与张将军并一万守城兵悉数被困在死亡谷!东方……东方盛与莫岐勾结,莫岐来了三十万兵马!有一半都围在了死亡谷!声言,要活捉安王爷!”小兵脸色煞白,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些话。
周围的官员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不少人惊呼,“死亡谷!怎么会被困到死亡谷去?!”
“这个姓张的实在是个莽夫,怎能如此领兵?!这不是找死吗!”
“安王被困,咱们该怎么办?!”
傅云杉霍然起身,眸沉如冰,“死亡谷是什么地方?”
李怀仁脸色铁青,身子气的发抖,听到傅云杉的问话,上前来,指着沙盘某一处,“死亡谷又名一线天,在平城西南,离平城约三十里,离辽东一百里开外,在这里。其形若口袋,内可藏兵万余,左右两侧皆是不能徒手攀登的陡崖峭壁,入口这……是仅容数人通过的狭长通道,虽易守难攻,却也是个只能进不好出的死亡谷!”
傅云杉心里一抖,指甲入肉让自己保持清醒,定定望着李怀仁,“城内驻兵还有多少?”李怀仁张了张嘴,半响吐出一句话,“两千余人!”
别说两千,就是以两万驻兵去迎战三十万大军,都是如扔到海里的石子一样,连浪花都掀不起就会被堙没!简直就是送死!
她转头,问常寺,“你家爷可有说大军何时到辽东?有多少人马?”
“我与爷骑马先行,大军跑步而来,算下来,应该已到大宁卫附近!约有十万人。”常寺略一思索,将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从大宁卫到辽东,间隔明川……傅云杉垂眸看着沙盘上从大宁卫到辽东的路线,问,“从大宁卫到辽东,骑马需多久?”
“骑马快则五天,步行快则需八天。”李素一脸沉着,道。
八天?!不行,人不吃饭可撑七天没错,但这也限制在不消耗体内养分的情况下,更何况一线天内没有任何水源补充,别说七天,三四天已是极限!等大军来,一线天的人困也能被困死!到时,辽东府人心涣散,自是不攻自破!
傅云杉心底一寒,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不成?!
办法办法!历史上有什么以少胜多的大战可以来借鉴的?
傅云杉一把揪掉沙盘上用来分辨敌我的棋子,随手推开一片沙盘,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奋笔疾书起来。
柏举之战,三万对三十万。
阴晋之战,五万对五十万。
巨鹿之战,两万对四十万。
彭城之战,三万对五十六万。
……
赤壁之战,五万对三十万。
淝水之战,八万对九十七万。
傅云杉一连在沙盘上写下数十个自己脑海中记下的以少胜多战列,仔细分析半响,除却赤壁之战她最为熟悉,其他的战列多是一知半解,折腾半天,竟是一点帮助都没有!
常寺将她写的看了几个来回,心底困惑,这些战争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傅云杉懊恼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恨自己当时为什么只是因为好奇看了几眼而没有好好研究一番!直到头皮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停手。
有几个老者看着傅云杉独占沙盘一大片写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很是不满,嘀咕了不知多少句,“黄毛丫头也来凑合,真当这仗是这么好打的?不知所谓!”
“打仗能跟种田一样吗?女娃家家的,不好好呆在家,在这里参合什么!净添乱……”
傅云杉不是没听到,只是她满脑子都是思考怎么以少胜多救楼重出一线天的事,哪里还顾得上跟这些人计较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
常寺很是瞪了他们几眼,才阻住他们不休不止的嘀咕。
“安宁县主,先用些饭菜吧?”李素将托盘小心放在沙盘边的书案上,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想破解之法。”
傅云杉摇了摇头,一想到楼重被困在一线天生死不知,她哪里还有胃口吃饭!因大战在即,也没有人穷讲究,饭菜上桌,一群人胡乱扒了两口,又围在一起盯着一线天的地方皱眉想折。
翌日,一大早。
“大人,莫岐派人叫阵了!”小兵进来禀报,“一些老百姓涌着上了城楼,您快去看看吧。”
有官员哀嚎,“他们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啊!”李怀仁跺脚,“走,快去看看。”
傅云杉起身欲跟去,常寺走在她左右,傅云杉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常寺别开头,却坚定道,“爷让我保护你。”
傅云杉懒得搭理看起来如别扭孩子一样的常寺,回头对白术道,“你守在这里,有什么消息记得收集起来。”
“是,三姑娘。”白术笑着应声,对着沙盘继续研究起来。
城楼之上,涌着老老少少上百号人,他们群情激愤,正拿着手里的小石头往地下砸。
“天启的龟孙子,都缩到娘胎里去了吗?迎战都不敢,怂蛋啊……哈哈!”
“草包脓货!你娘是偷了人生的你吧,屁点胆子都没有……”
“我看是有娘生没爹养,天启人却爹养!快打开城门,迎你们爹爹我回家!”
“哈哈……”下面的哄堂大笑和污秽言语连孩童都不能忍,何况这些铁骨铮铮的疆场汉子!
“天启万岁!”一个孩子手中捏着一个燃了捻子的炮仗往下扔去,炮捻太短,在半空发出轻轻的爆破声,升起一股小小的蘑菇云硝烟。
底下人哗然大笑起来!傅云杉却因这个炮仗而蓦然睁亮了双眸!
她转身,一把抓住李怀仁的衣襟,“李大人,我想到了!”
“安宁县主,你……想到什么?”
“我想到怎么以少胜多,让他们哭爹喊娘了!”傅云杉挑眉轻笑,飞扬的眉梢如天边灿烂的朝霞,明媚而炫目。
傅云杉笑看身旁的孩子,“大嫂,他叫什么名字?”
抱着孩子的妇人有些胆怯的退了退,李素笑着解释,“这位是安宁县主,是来帮我们对抗外敌的。”
“他叫小志,排辈分是明。”旁边一身天蓝学生袍,头戴冠巾的男子开口回答。
“明志,明志。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好名字!”傅云杉笑,男子听到她的话眸子一亮,好诗句!
傅云杉浑然不觉无意间说了什么,低头在孩子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好孩子,辽东府若能获救,你可是首功!”
周围急吼吼的人目光唰一下聚焦到傅云杉身上,李怀仁神情激动,“安宁县主,您说的可是真的?”傅云杉点头,“我需要先回去做个试验,大家伙也先回家去吧,如果试验成功,一会儿还需要大家的鼎力相助。”
“好,安宁县主若有需要我们老百姓出力的地方,请一定明说!家国一体,没有国何来家!”男子陈词激昂,一脸正气。
傅云杉笑着应了,又挑拣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激发了一众百姓的激荡澎湃,才目送他们离开。回到知府衙门,傅云杉开口吩咐人去准备硝石硫磺之物。
李怀仁稍惊讶了一番,与身旁的同僚对了个眼,从彼此眼中看出莫名所以,摇了摇头。常寺撇嘴,“你想干什么?”傅云杉扫他一眼,只当没听见,抬脚进了客厅。常寺瞪眼。李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被常寺嫌弃了一把。
记忆中的比例并不难记,傅云杉小心兑了,用麻绳捆绑成四四方方一个小包,“拿弓箭来!”
众人瞧着她将掌心大小的方包系在箭头上,拉弓射向不远处的一棵桃树,都没怎么在意。但下一刻,那惊天的轰炸声让他们彻底怔在当场!
一个小兵跑过去,在硝烟中惊叫,“桃树倒了!桃树居然倒了!”
众人惊异,再顾不得失不失体统,争先奔了过去,硝烟中,那棵一人腰粗的桃树被炸成两截,主干部分只有少数一人高的模样留在地面上,上面乃至枝桠部分全成焦黑状,燃着火光倒在地上!李怀仁立时哈哈大笑,眸子亮的吓人,“好!好!我辽东府的百姓有救了!好!安宁县主不愧是安宁县主!来人,张贴官府榜文,让全城百姓教出家里的硝石硫磺,咱们今日就唱一出以少胜多的戏码给莫岐人瞧一瞧!”
“这些东西都是常见的,没想到组合在一起会有如此大的功效,妙,真是妙极了!”李素一脸喜色。
周围官员露出这么多天第一个笑容,纷纷向傅云杉抱拳,“安宁县主好主意!”先前言语批判,瞧不上傅云杉的人又是忏愧又是羞,一大把年纪了不如一个小姑娘也就算了,偏偏还小心眼诋毁人家小姑娘,他们的老脸真是没地方搁置了!
硝石与硫磺不多会儿就收集了几大车,考虑到东西的危险性,傅云杉将比例只告诉了几个官兵,由他们进行比例配对,后再由人将配对好的放在纸上用麻绳捆绑成方形。“捆绑好之后,一定要小心轻放!”傅云杉仔细嘱咐了几遍。
众人都很小心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直到将几大车硝石硫磺全部加工完毕。
傅云杉看着足有几大车的炸药库,眸中盈满笑意。楼重,我来救你了!
“李大人,城中可有重弩?”
“有!城中所有重弩均在城楼之上,正对莫岐军营。”
傅云杉不厚道的笑了,“好,给我弄下来一架,再招一百名盾甲士兵!打开城门,咱们杀人去!”说完,想起城中只剩两千士兵,又加了一句,“没有一百,五十也成。”
“一……一百?”李怀仁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外面那可是驻守了十五万莫岐兵马,这些东西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将十五万大军歼灭啊!
兵营里的几个千户上前抱拳,“禀安宁县主,驻兵一共两千三百人,盾……盾甲兵……”扛着盾穿着铠甲的士兵?“我们全部都是盾甲兵!”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摸爬滚打过来的,盾甲那么点重量算什么?他们早适应了!
“哦。”傅云杉想了想,道,“那就抽出来五百名,咱们组个盾甲方阵,四周堵严实,运着炸药边打边走,穿敌营去救咱们安王殿下和那一万士兵!如何?”
五百人?盾甲方阵?边打边走?穿越十五万敌兵军营?
几个千户面面相觑,五百人在十五万大军中溜达,本是送死的事儿为什么他们听着安宁县主这淡定的话就热血沸腾起来了?
几个千户没忍住,嗷嗷叫了起来,“我去,我去!”
……
马车上铺满了柔软的稻草,士兵小心的将炸药放在马车之上,傅云杉没敢让人在身上揣炸药包,这东西经过激烈碰撞,万一在人身上炸了,死的多冤枉!小心为上,她特意嘱咐了一会儿的行车路线。从城门走直线,直接穿越莫岐大军核心处,直逼一线天!
她只求稳妥的将楼重救回来,待八日后大军赶来,再与东方盛与莫岐大军一决生死!
厚重的城门被几个士兵用力拉开,城门外叫骂的莫岐军明显怔住了,好半响没有出声,待看到从城门内走出的盾甲方阵,一个个哄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