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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就是高等种族的性格特质,可以将人类世界的一切都漠然视之。
就在半天之前,希尔唯还惊惧无比地担心自己万里迢迢赶来边城的情人会被识破身份性命不保。但意外的是,他现在居然一点也不为此担忧了。
可能是在出门前铎兰镇定自若的态度给了他无比的信心。
“——我想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先谈一谈。去‘我的’寝室吧。”
拥有一头灿烂铂金长发的年轻骑士这样对女王的守护者说,并传递给希尔唯一个叫他安心的眼神。
无论精灵沙伊特知不知道关于女王身世的骇人真相,希尔唯相信铎兰都能照她自己的意愿将一切处理好。作为一个奥菲兰男人,失去养大自己的外祖母、失去母族的庇护,已经再也不能构成他心中的阴影。
因为,正如他的情人所说,他从今天开始有了继续创造新生活的理由与依靠。
他从未像此刻般,觉得生活无比安全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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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历史的演进总是有着惊人的巧合。看在经历过的人眼中,仿佛是一种黑色幽默。
城主府的女主人房,谈不上奢华,甚至谈不上舒适。但当年的奥菲兰十九世在战争时期,却也曾经在此居住过不短的时光。现在再一次踏入,就如同过往与现今重叠于一线之间,百年的战火与纷扰眨眼间流逝,令铎兰?瑞伯登?斯考尔心中不由得感慨万端。
奢华的金丝立柱大床应该是这位新任女王的品味,而现在,这位乡下骑士的一母同胞就安静地躺在这张大床上,半搭下来的层叠床缦之中,铂金色长发披散了满枕,沉睡得如同已经死去般无知无觉。
来自蛰龙的斯考尔小姐微微一讪:
“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她没有回头,像是自语般低喃:
“这个年轻人——像当初的我么?”
“不。”精灵的回答从铎兰的身后清晰地传来:“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铎兰半侧过身去,屋内昏黄的光线下,沙伊特精致绝俗的容颜就如同记忆中一样俊美无俦。
一次意外重生,却几乎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而精灵居然也是带着前次的记忆回到了起点,这确实让铎兰始料未及。
几十年朝夕相处,太多次战火中的并肩进退,几乎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彼此明了对方的意图。
但该说是终究没有缘分么?——直到铎兰找到了今生情定之人,三年前的圣宫庭院之中,沙伊特冲口而出的一句问话,才让她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有着相同过往的灵魂。
“沙伊特……”好久不见,沙伊特。
女人无声轻叹。
——你为什么不用精灵一族特有的生命之泉将床上那人轻易地唤醒?
甚至,你又为何不像当年向我预警危险般提醒你现在的契约人,替这位“女王陛下”免去这次无妄之灾?
“沙伊特……”
精灵苍绿色的眼眸中风云诡谲,就像山雨欲来时颤抖摇摆着的密林。铎兰再次轻叹,她也许永远看不懂那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深沉的思绪。
而事到如今,她也永远不再需要去背负、去猜测那背后究竟有没有如同一个平凡人类般的情感波澜。
他——什么也没做。
即使奥菲兰新登基不久的年轻女王就此死去,即使嫡血王权就此颠覆,即使奥菲兰无辜的平民生灵涂炭……铎兰心中轻哂,那对精灵来说,也不过是渺小的草蝇们争权夺利的无聊戏码。
所以,他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冷眼旁观,什么也没做。
“立约人一旦死去,同命契约的反噬会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你不该这样。”
铎兰忍下了又一次长长的叹息,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力责怪这样的他。因为,她曾用了很长时间让自己明白并接受眼前这个男性精灵对于人类世界,是怎样真正的排斥与蔑视。
‘这一次,你比对我那时更为抗拒、也更加没有耐心等待别人施舍的自由了,是么?’铎兰平静地猜想,‘但这次,我不会再对你说“对不起”——因为,我也早已不再是奥菲兰圣宫里拴住你自由的那根金色锁链了。’
前女王只是半侧过身子,眼睫低垂。所以,并没有看到沙伊特那双苍绿色的碧眸中在此刻闪现着的,是怎样一种摄人心魂的灵动与怀念。
“……那不是你。”精灵嘴唇微动,似自语般低声呢喃。
我确实本就不愿再次来到人类国度——但更直接更真实的理由是,那不是你。
沙伊特口中那声破碎的低语如同一阵微风般拂过铎兰的耳畔,浅金色双眸霎那间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铎兰缓缓地回过头,如同审视般,复杂而专注地看向那张曾经无比眷恋、到如今依然俊美到令人屏息的容颜。
——无论是好是坏,让人无法预测的时空逆转果然转变了一切么?
冷傲的斥责,或永远带有明显距离感的护卫与跟从……我们年轻的前女王陛下,从未想到在她的有生之年居然还能从精灵口中听到如此“有人情味儿”的话语。
原来,他并不是完全地冷酷无情,不是完全地无动于衷,不是完全地遥不可及。
原来,他们一起共同走过的岁月,终究,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但奇怪地——铎兰轻轻地用右手捂住胸口,奇怪的是她的心却并没有因此而狂跳不以,甚至,没有一丝丝她以为本来应该会有的兴奋或激荡。
——是因为,那里面已经有了另一个人沉甸甸的重量,而变得饱满与充实了么?
爱情其实本就是一种虚幻又现实的混乱,不在于爱不爱,爱得或长或短、或深或浅。
完美又强大的长寿种族,作为精灵,他用了近千年才懵懂地探知了一个人类女子在他生命中的意义。
而他也许有无尽的岁月来慢慢想通自己对她的感觉,但可惜的是,命运并没有给当初那位人类少女机会,可以一直停在最初最纯净的原地,那个在人族生命中而言最天真烂漫的春天,等待他的顿悟。
一瞬间,乡下骑士斯考尔仿佛亲眼见到了那位对精灵抱持着无比幻想、无比热情的年轻女孩儿,她因精灵此时的这句回答而露出满足又幸福的笑容,然后,默默地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中渐行渐远,最终消隐于无形。
“谢谢。”
铎兰?瑞伯登?斯考尔正视着俊美无双的精灵,深深地望进那双苍绿色似冰玉翡翠般在此刻无比清透的深邃双眸,向他绽放一朵释然又久违了的纯净笑容。
也许这就是上天安排这次让一切重来的意义所在。
无论结局会如何,铎兰从此刻开始,衷心感谢时空逆转带来的所有改变。
感谢她曾经那段有足够勇气向倾慕之人大声告白和全力追求的岁月,始终还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什么,并不是船过水无痕。
感谢近两百年的时间教会了彼此,一份诚挚无伪的炽热情感是多么值得珍惜。
感谢真神赐予她幸运,她遇到了这样的感情并伸出手抓住了它。
感谢人的一生可以不仅仅只经历一次爱情。当某个人的出现让双方都愿意为彼此停驻时,她发现那些曾经的伤痛都变成了足以令她迈向幸福的财富。
沙伊特像是被那朵无比灿然的微笑摄住了魂魄,直挺挺地僵在原地,望着那张几乎只在梦中出现的秀丽脸庞。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让他心弦颤动的微笑代表着某种意义,却因分不清是何种意义而有些悲伤和失落。
于是,他只是困惑地拧起了眉头,微微感到口干舌燥,动了动嘴唇,却终是无语。
“咚咚”
半开的木门被轻叩了几声,蓝衣神伺辛蒂?科伯?盖尔文有些生硬的笑脸出现在门口,打断了室内几分诡异的气氛。
“陛下——”不着痕迹地用眼角迅速扫过近处的精灵,和以一种随意闲适姿态斜倚在立柱床边的铂金身影。盖尔文低下头,毕恭毕敬地小声问道:
“卡宾诺莎要塞传来了最新战报,我的陛下,目前守备军形势危急,皇家骑士团伤亡惨重……”
似乎是感到那两道浅金色目光有如实质般投射到自己身上,本来已经暗暗心里发虚的蓝衣神伺阁下顿时如同芒刺在背,声音越来越小。
“啊。”女王的声音平淡无波地从上方传来,却令盖尔文吓得一个哆嗦,她猛地抬头望向奥菲兰最高贵的年轻女人。
“……突然间感到非常饿啊,沙伊特,原来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最高贵的年轻女人在盖尔文惊疑交织的注视中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然后慢腾腾地挪动着优雅的步子踱向门口。
辛蒂?科伯?盖尔文一直保持着躬身弯腰的姿势,只是低沉着的头颅始终缓缓地随着女王前进的方向转动。在女王陛下经过她的身前,快要步出房门的一刻,盖尔文眼睛朝向背对着自己的女王,心慌地开口呼唤:“陛下——”
“盖尔文,”铎兰微有些低沉却随意的嗓音忽然响起:“如果我没有记错——有‘峻岭剑圣’之称的可丽?盖尔文作为盖尔文家族的先祖,曾因在驱魔圣战中‘抵御住’魔族的诱惑并替奥菲兰圣皇挡下了致命的一击,才使得她的长女‘苔丝?可丽?盖尔文’荣膺贵族身份,并得以婚配王子殿下、获得了珍贵的嫡系皇室之血。”
浅金色的目光又一次有如实质般落在蓝衣神伺的身上。
“盖尔文的忠诚——开创了一个家族数千年的荣耀。”女王的声音依旧低缓且平淡如水,却又冰冷地令蓝衣神伺大人几乎忍不住想要缩成一团。“想像一下吧,如果当时你的先祖选择了‘背叛’,今天奥菲兰史诗上还会将这个家族名与嫡血皇权并列共存么?”
看着那张额头渗出冷汗、苍白如纸却仍然立持冷静的脸,铎兰微微一讪,点到为止:
“背叛者,无论对于哪一方而言,最终的结局都不会如她们当初预想般光辉灿烂——好吧,话题扯远了我亲爱的盖尔文,你的战报难道只有那么一点?我本来认为,至少还会有什么更加令人欣喜的消息,比如说,关于叛国者藏身之地的确切位置之类……”
一瞬间有无数个念头在辛蒂?科伯?盖尔文脑海中激荡而过,让这个从政多年的老手左右为难。
中年女人低头缩着脖子,山区人高大魁梧的身材在蓝色法袍中直板板地梗着,再衬上她白惨惨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倍显别扭与狰狞,活像敌国莱斯顿大巫们信奉的泥巴鬼雕塑。
轻飘飘地将蓝衣神伺难看又别致的表情尽扫眼中,铎兰心下微叹,现在的这个盖尔文果然因为没见识到年轻国主的能力与手腕,对权势地位的贪欲占了上风,所以心中依然摇摆不定么?
既然这样,那就在让她在另一边的天平上再加上那么一点法码吧:
“对了,”女王状似无意间突然想起,“就在刚才还跟王君提过,可惜不是珞梨成熟的季节,要不然还真有点想念紫珞醅牛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