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钳住了他尖细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还是说,您的最终打算,就是用它来了结您自己的生命?”
谁允许了?
谁允许他可以这样轻忽自己的生命?
如果她再晚回来那么一两天,也许等待着她的就是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
这种想法令她后怕,不由得加重了手劲逼迫:
“为什么不回答?!说话!”
些许的疼痛感令希尔唯从迷雾般的恍惚中清醒——不再认为现在的他,是又一次经常性在独自一人时,放任自己陷入的那种绮丽温暖的幻想或梦境。
后背与下巴处的真实触感像是通红的炭火般,迅速让他全身的血液几近沸腾!
惊讶、狂喜、无措、委屈……一瞬间奔涌而上的巨大感情冲击令希尔唯喉间有如被硬物哽住,那双紫晶般的眼睛周围像针扎般灼热刺痛。
一直以来渴望到连灵魂都几乎疼痛枯萎的这个人——他是多么多么地爱她!
而这份爱有多深厚,面对她时的自卑与自厌就有多沉重!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是怎样卑鄙地用替身饮毒的方式设计了她,试图以此来逼迫她正视并接受自己的感情。
分别后多少个无眠的夜里,他反复地在希望与绝望的拉锯中苦苦煎熬。
抱着无限的希望,希望着终有一日她能回到自己身边,希望着她也会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上自己;
但同时,又背负着深重的绝望,绝望于她也许永远不会回来,绝望于即使她回来了,也永远不可能爱上如此卑劣的自己。
——他配不上她呀!
即使这个想法令他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但他还是清清楚楚地知道——
这个他所深爱着人,他配不上她……
中毒后五感全失的漫长日子,关于他和她,希尔唯想过很多很多。
年少无知的时光里,他可以凭借着对爱人懵懂的向往,凭借着单纯的一腔热情,执拗地认为只要可以让她喜欢,那么他可以付出全部所有。
直到经过巨大的变故,生理上的残缺,以及对婚姻的身不由己,让这个视爱情高于一切的男人渐渐明白,即使是为了那个世上他最爱的人,也有一些东西是他所不愿失去、但已经或将要失去的。
——例如健全的身体,例如堂堂正正与她比肩而立的资格,再例如,被所爱的人全心爱上的可能。
没有什么比真正的温柔更有力,也没有什么比真正的强大更温柔。
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这个乡下骑士在内心里是怎样的温柔绵软,也在来到帝都这些年里通过种种事件窥见了她在实力与天赋上是怎样的卓越不群。
他那唯一的心上人啊!
她如天空中最最璀璨夺目的星子般美丽耀眼,却也如星子般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此时此刻被这个美丽又强大的女人温柔地拢在怀里,希尔唯只觉得一股苦涩与腥咸的液体自胸腔翻涌而上——她看不上他,她也从不曾想过爱上他,他知道。而即使是为了责任或是怜悯,他也不愿意,不想在她未来的人生中成为一个终有一日被怨怼,终有一日被厌弃的累赘。
这个优秀的女人……值得更好的。
“您真是太失礼了!斯考尔阁下——请您放手!”
近乎气声的低哑训斥从男人紧紧抿住的苍白唇畔溢出。
铎兰眯起了眼睛,看着执拗地梗着脖子硬是将脸向一旁扭过去的希尔唯,顺着他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居然表现出一副良家妇男惨遭纨绔女子调戏的忍耐表情——这个擅长纠结偏爱钻牛角尖的男人,又未经允许自行做出什么不得了的结论了?
怎么?原来不是历史武侠剧,而是宫廷狗血剧?
那么他下一句打算给出的台词,该不会是诸如“请认清自己的身份,他是女王王君”这类,将两人撇清关系划清界线吧?
“请您认请自己的身份!”希尔唯似倨傲且缓慢地说着,“这里是女王陛下下榻的临时指挥所,在下是皇帝侧君!您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对在下及女王的大不敬!请您马上离开这里!”
男人偏过头去发出如呢喃般的低哑声音,如果不是两人靠得这么近她根本不可能听到——他刚开始不是很是理直气壮地用他难听的嗓音大声嘲讽过伟大的女王陛下么?
铎兰无奈地空出左手捏了捏眉心。
这么个超级别扭爱逞强的男人,如果说她再是个迟钝的女人,那么现在会怎样?连续倾盆大狗血吗?
也许分开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到真正重逢,能够真实地看到这个男人的脸孔、听到他的声音、嗅到他的气息……现在才发现,她对他是原来是那么地想念!而将他纳入自己领地内的感觉是该死的美好,她根本不想放手!
这种一见到他就不由萌生的占有欲与保护欲,因他的种种举动自然而然产生的怒火中烧与哭笑不得,如果说是什么责任义务或是愧疚那才是鬼扯——这完全是她对他感情认知后的自然付出。
这种感觉,在她不自觉的情况下已经逐渐凝聚、加深……她不是傻瓜,也许,谁知道呢,也许在他们白发苍苍的暮年,这种感觉会累积、升华,成为那种令无数痴男怨女舍生忘死、传诵千古的深刻。
所以,当务之急,作为一个劳心劳力的奥菲兰女人,她必须任劳任怨地将这次上天真正赐予她的这个男人心上所有纠缠不清的结一一解开。让他明白,将美好的人生花在与自己的真心做对抗赛,实在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是啊,”女人似被言语刺伤般微微低垂下头颅,铂金色的灿烂长发遮住了她的眼睛,以一种遥远飘渺的声音充满着沧桑感地回应道:
“那么在下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在高贵的少爷眼中,在下一直是那个来自乡村的无名小卒。在想要得到时费尽心机,却又在不被需要时轻易地抛之脑后?——”
即使女人的话像锥子一下下刺入他的心脏,希尔唯依旧偏过脸去死死地咬住嘴唇,逼迫着自己用所能给出最冷漠的语调嘶声道:
“是的,您与在下之间的差距已经今非昔比,很高兴您能够这么快就认清这一点……现在,我以女王第一侧君的身份,命令您马上离开!”
离开吧!离开这里,离开他的身边,离开风云诡谲的帝都,带着她疼爱的格林老爷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长发阴影下浅金色的眼睛危险地微微眯起——这男人还真是越演越来劲了!
但是,谁又保证了会按照他所预设的剧本走下去?
“我明白了……”
女人似是释然般长长地吸进一口气,揽住男人肩背的手臂缓缓滑落、抽离。
她站起身来,不再将视线放在高背椅中因失去贴合着的温暖体温而不由自主细微颤抖着的男人身上,而是转过头去直面着半开的屋门。
“其实在下这次前来,确实是抱持着一线奢求,奢求着曾经向在下表露过爱意的伊格图斯少爷未曾改变过初衷……但现在,尊贵的奥菲兰王君殿下,请您仁慈地宽恕在下的一厢情愿吧。”
希尔唯不舍地注视着铂金色的背影在泪眼中渐渐模糊,快要被灭顶的悲伤溺毙——
突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冲口而出:
“别从大门走!请从后窗离开!”
然后,像是一种拙劣的掩饰,又补充地说着:“为了你我的名誉……”
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的铎兰猛地定住了身形,低喝一声:
“够了!其实在下早就没有什么名誉可言了!——”
从希尔唯的角度,看到女人的背影似是因强忍着巨大的屈辱与悲痛般,微颤着双肩,她的声音因呼吸不稳而发抖:
“您也早就应该猜到了不是么?就在三年多前那场缘自于丽迪安大公的叛乱,该被带走的人本应该是现在的女王陛下,而在下因为那不可告人的隐秘身世成为了阴谋算计下的牺牲品!——您知道那个可怕的黑洞将在下传送到了哪里?就是大陆极北端、传说中最最可怕的异兽之国!”
女人没有回头,但她身后的希尔唯却难掩巨愕地倒抽一口冷气,脸色一霎那变成毫无血色的惊惧惨白。
天呐,他好心疼!
莱斯顿公国再往极西北,越过兽人领域的边缘,东大陆人尽皆知有去无回的流放之所、最最野蛮残酷的冰原!
想到眼前的这个人莫名地被传送到那个可怕地狱的时候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在那里她经受了多少回难以想像的苦痛磨难才在三年多后的今日死里逃生……此时希尔唯通红的眼眶终于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放任它们恣意地落下,浸湿了他的领口,让静静躺在那里的一枚木质指环灼灼发烫。
“……您绝对无法想像,如同您一般在圣宫过着闲适生活的女王陛下同样无法想像!面对一些强大又野蛮的超等异兽,作为以尊严为生命的奥菲兰女人,在下在那个如同地狱般的地方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折辱……”说到这里,铎兰的声音几近哽咽:“如果不是秉持着‘一定要回来,有人在痛苦中等待我’的信念,那些日子在下根本不可能咬牙挺过来!”
——如果此时铎兰能够看到一群变异了的围着兽皮裙、长着茂盛绿色鼻毛的巨大雄性比蒙兽在希尔唯的脑袋里将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画面,一定会严重影响她接下来的煽情表现。
但万幸,本文不是HP同人,我们的主角也不会“摄魂取念”。
于是,希尔唯眼中女人的背影保持着完美的无限萧索,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转向后窗方向。
一只希尔唯从未见到过的奇怪生物、头上长着分叉双角的苍绿色“小蛇”从铎兰的肩上探出脑袋,依恋地蹭了蹭铂金色的柔软长发,奶里奶气地大叫:
“——妈妈!我饿!”
‘卡卡好样的!’女人在心里向自己的宠物竖了竖大拇指。本色出演而且不用剧本一条就过,默契十足!
“在下早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匹配任何一位纯洁高贵的少爷,”女人的声音充满无限唏嘘,脆弱得仿佛再经不起一点悲伤的重量。“请您安心吧,奥菲兰王夫殿下——您以后、大概永远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我了。”
毫不犹豫地单手撑住窗台纵身跃出,仿佛要斩断任何一丝留恋,甚至于没有最后回头再看男人一眼,这个不远万里寻爱而来的年轻骑士只在希尔唯?伊格图斯?奥菲兰模糊的视线里留下一抹一闪即逝的铂金色光点。
男人捂住胸口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样巨痛无比。他泪流满面,在向后窗方向扑去时被矮几绊倒,又跌跌跌撞撞地爬起。
细细的雪花从大开的窗口落到了希尔唯的脸上,伴随着刀割般的寒风,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因为前方漆黑一团的夜色里,已经完全看不到他心上人的半点踪迹。
永别!
希尔唯死死扣住窗台的双手从断裂的指甲下流出了红色的鲜血。
——他为什么那么蠢!他希望她平安,希望她从心所愿过得更好,但从来没想到要逼她与自己永别!从十九岁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