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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是益阳这样的摄政长公主,在还政于皇帝后,无论是她还是她的驸马都是要避嫌的,势必不能再参与政事。
陈衍早已经将一切看的透彻,他自己是有一腔抱负的,不愿为儿女私情放弃毕生志向。所以在有了情愫的最初几年,两人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因为陈衍一直没有再娶,外界传得很是不堪,实际上两人却清白得很。
到了承景(锦佩她爹初即位时的年号)九年的时候,却横空出了个程咬金………
这是锦佩的修辞,大周王朝可木有这么个人………羽林卫副统领于詹之子、翊卫于先群要向益阳长公主自荐枕席,哦,不,是向益阳表达爱慕之情,愿自荐为驸马。
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一时,一是因为居然有人敢当面向益阳长公主求婚,二是于姑父选的这个求婚的地点实在是,哼哼,那个啥。先说于先群其人,是个最最标准不过的长安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家里姬妾成群,还喜欢往青楼楚馆跑,因为这个和家里的老婆闹得是沸反盈天,他娶得这个老婆乃是武将世家出身,打起架来有时候他都打不过她,别说家里那些姬妾了,今天不高兴卖一个,明天一不小心打死一个,他急了要以悍妒为由休妻,可一休妻两家就彻底成了仇了,后来他老爹也受不了这么闹法,就和亲家商量了和离了。
和离之后,他老爹决定给他找点事做,就靠着老爹的门荫做了翊卫。主要工作就是给皇帝看大门。看来看去呢就看上了益阳长公主。有那么一个早上,因为紧急军情熬了一个通宵的益阳和陈衍从中书省出来,到昭庆门等着坐轿出宫回去休息,当时看门的正是于同学。于同学一看机不可失,就大着胆子给益阳行了个礼说:“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益阳奇怪这个翊卫胆子倒不小,锦佩猜如果益阳知道接下来于同学要说什么,一定回答“不当讲!”可当时益阳只是笑着说:“有什么话,说。”
于同学就挺了挺胸膛,说:“某乃羽林卫副统领于詹之子于先群,在宫禁内值宿已有二年,仰慕长公主人品已久,今实难自抑,闻长公主未有伉俪,某愿自荐……”后边的话没说完,嘴就被捂住了,人也被按住了。益阳当时是听得呆了,可陈衍还在呢,听着越说越不像话,就一挥手令旁边看热闹的其他禁卫先把他按住,不叫他继续说下去,又转头去看益阳的意思。
益阳呆了片刻,接收到陈衍的眼色,就清咳了一下,吩咐人把那个闯祸的家伙送回家去,交他爹好好管教。然后就上轿走了。回到家补了个觉的功夫,这件绯闻已经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于老爹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于姑父自然是好好挨了一顿板子。于老爹亲自去长公主府请罪,益阳也没有怪罪,只说孩子年纪轻好好管教就是了。于姑父被于老爹关在家里消停了一段日子,人人都以为这事就要这么不了了之了,可于姑父却越挫越勇,当面求婚不成,咱改写情书。他专门雇了个枪手,每一旬写一封,送到长公主府里去,不管长公主看
不看理不理,反正我就写。
就这么着一直到承景十一年皇帝大婚、亲政,改元开平,长公主卸任摄政之职,陈衍没有成为驸马,却升任了尚书左仆射,长公主赴东都洛阳养病,于先群孤身一人也跟去了。开平二年的时候,益阳长公主下嫁于先群,又二年,益阳诞下了于荣安。而陈衍在皇帝的信任支持下官运亨通,如今已在尚书令位置上呆了六年了,只是至今都没有再娶。
昨日益阳入京的时候,陈衍并没有去迎接,因为他已经病了一个多月,年前他就上书以老病乞休,皇帝一再挽留,又赐医赐药,只是到底上了年纪,这一向还是病着的时候多。
锦佩很是期待见到这位于姑父,如此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不知是个怎样的人物。
当然锦佩也不用等太久,这不未时刚过,于姑父和益阳、于荣安就进宫面圣了。到了华灯初上时,麟德殿里又大开宴席,锦佩终于见到了于姑父的庐山真面目,这位于姑父长的正符合时下美男子的标准:面貌俊朗,身材健硕,肤色白皙,唇下有须。笑容可掬,吐属文雅,一点也看不出纨绔。
席上也不多言,总是照顾着益阳,十分的细心体贴。今日各位驸马都有入宫,于姑父一人就把几个妹夫都比下去了。这一日宴席直开到月上中天才散。
☆、受教育
锦佩迷迷糊糊的想翻个身继续睡,却听见窗外有个声音怪腔怪调的说:“四娘起来啦,四娘起来啦。”又有轻轻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压低的女声数落:“你这只扁毛畜生,一早起来就鬼叫,公主还没醒呢。”
那个声音也不理,还是叫:“起来啦,起来啦。”
锦佩就扬声问:“什么时辰了?”
宫人进来回话:“卯时三刻了,公主还可以再睡一会。”
“唔,已经醒了就不睡了,叫人进来更衣吧。”今天是大姐元华十五岁生日,还是早些起来为好。上个月皇帝下旨封长女为钟宁公主,选太子詹事郭文启之子郭宇为驸马,令礼部在崇仁坊选址建公主府,定了今日行笄礼。
锦佩梳洗完毕,出去廊下看那只吵嚷了一早上的鹦鹉,这是去年春天益阳送的,她们姐妹一人得了一只,于荣安和悦兰教的这只臭鸟整天“四娘,四娘”的叫,锦佩恐吓了一番诸如“再乱叫就不给你食吃”之类的话之后,就去她阿娘那里吃早饭。
小八同学如今已经三岁了(虚岁),简单的话都会说了,看见她进来,就喊:“阿姐,饭饭。”
“还饭饭呢,看你都胖成个球了,你是想变成四哥那样啊!”一边说一边伸出狼爪去揉搓小团子的脸。姐弟俩笑闹了一会,淑妃就叫吃饭。
因着元华的及笄礼,今天的课就停了,吃过了饭锦佩带着自己给元华备的礼物去找悦兰,两人结伴去给长姊贺寿。到了元华住所的时候,她去给皇帝磕头还没回来,姐妹俩就去了谨言那里。谨言也才吃了饭,正在廊下教鹦鹉念诗,她们俩走到廊下就听那鹦鹉在念:“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悦兰扑哧一笑,推了锦佩一下说:“你瞧三姐养的鸟儿,诗念得多好,你再瞧你的,不是说四娘起来了,就是四娘用膳了。”
锦佩瞪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教的!”
“哪里是我,都是表哥教的。”
这两年来于荣安也入宫和他们一起读书,彼此之间熟悉了不少。
谨言笑着帮腔:“我看五娘也没好到哪去,你那一只,就会说‘李曜小儿,哪里走!’。”
悦兰却有些得意洋洋,“教了好久才学会呢!”
谨言笑着摇头,又叫两个妹妹进去坐,“阿姐估计还得好一会才能转回来,咱们先进去坐着。”
谨言亲自动手煎茶招待两位妹妹,锦佩和悦兰就在谨言的屋子里东瞧西瞧的,一边看还一边发问:“三姐,这首阳春白雪你练得怎样了?”
“刚学了没几天,还不熟呢,倒是塞上曲练得纯熟了许多。”
谨言对音律十分擅长,这两年都在学习琵琶,悦兰听说就咕哝了一句:“这个还是别学的好,意头不大好。”
传说塞上曲是昭君出塞后,思念故国所做,大周立国以来也有几次和亲,只不过都是宗女封了公主嫁过去的,但她们这些正牌公主对和亲的事情总是难免有些心结,不喜欢提起。谨言听了只是一笑,锦佩就赶快转移话题,拿起案上的一个扇面问:“这是三姐画的?用色真是新鲜,好姐姐,何时也给我画一个?”
悦兰看到也跟着要,还说:“三姐可要不要旁人活了,书念得好也就罢了,偏琴弹得也好,这一开始学画,啊哟不得了,竟是比弹琴更好。”
谨言听到这真恨不得把这丫头拉过来拍几下,可手上的茶还不到火候,就冲锦佩说:“你还笑,还不快替我拧她,不然甭想要我的扇面。”
锦佩听了就过去捉悦兰,嘴上还说:“五娘啊,你须怪不得我,我是奉了三姐之命。”
两个人就绕着书案跑,悦兰一看锦佩快追上了就往门口跑去,到了门口险些和一个人撞上,她一看来人,立刻躲了那人身后,嘴里叫道:“二姐救我,三姐和四姐合起伙来欺负我呢!”
来的正是庭媛。庭媛听悦兰这样说,就一把拉住了追过来的锦佩,“这是干嘛呢?”
“二姐你别管她,她惹急了三姐,我要给三姐出气呢!”
庭媛好说歹说的才把两个小的拉着坐下,又问:“大姐还没回来?”
“嗯,即算从阿爹那里回来,阿娘那里也要教诲个把时辰,咱们先慢慢吃茶等着吧。”谨言答道。
分好了茶,一人托着一个青瓷盖碗,四姐妹叙话。
“三姐,你可曾见过那郭家郎君?”悦兰贼兮兮的问。
“上次不是说了,我如何能见得到。”
“可是听说昨儿个郭家人进宫谢恩,你没在皇后那里见到?”锦佩跟进一步。
“阿娘早把我打发走了,不过阿姐应该看见了。”
“大姐只怕不是第一次见了吧!”悦兰促狭
的笑。
“那还用说,本来就是大姐自己选的驸马!”锦佩下结论。
谨言放下茶碗,在两个妹妹的额头上一人点了一下:“你们两个如今倒像是哼哈二将,一唱一和的。从前不是整天闹来闹去的,如今倒比五郎六郎还像是双生子。”
庭媛就说:“这两个倒像是托生错了,若是托生成个郎君只怕更合适些。”
“可不是,这二年在学里,这两个混世魔王把个秦焕、杜澈折腾的,也不知人家怎么得罪你们了。”
“谁叫他们背地里把我们说的好像毒蛇猛兽一般,秦焕那小子还说什么‘公主猛于虎’,我不收拾他他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悦兰不忿。锦佩点头。
“所谓‘上将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你既知外间风评对于我等十分不佳,就更不该只用蛮力,要一个人屈服用力是最差的方法,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锦佩有点不服气:“我们没有只用蛮力啊,每次都给他们挖坑挖的心服口服说不出话来。”
谨言无奈叹道:“你们是把智力用错了地方。如今世人怎生评价皇家公主?骄横跋扈、粗鄙无文、不遵礼仪。你只拿小手段整治了他们两个,可他们可有对我等改观?若要他们从心底里承认公主不是那样的,你们两个就须得从自身修养做起,懂知识、明义理,你们看我,为何要那么辛苦学那么多样的东西,一是我真心喜欢,二是我要给那些说嘴的人看,不是我们李家女儿不学无术,只视乎我们想不想学而已,但凡我想学的,就没有我学不好的,我偏要做那最顶尖儿的一个给他们看看!”
这一番话说的庭媛和锦佩、悦兰都怔住了,却听窗外廊下传来了一阵拍掌声,姐妹四个一齐转头去看,却见是益阳长公主一边拍掌一边走了进来。四个人忙都站起,益阳却一边走一边说:“吾家有女初长成,不胜欣慰!”
谨言不妨这番话给姑母听到,有些羞赧的低下头,益阳叫几个侄女都坐,自己也坐下,然后说:“三娘说得好。那些世家出身的子弟自认身世显赫,祖上名士辈出,自小受到最好的教育,就把旁人都看轻了;又因世人都仰慕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