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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略感安慰,“我也是一时心有感触,四十不惑,不知怎地,我倒觉得是越来越有惑了。”
“静时常思己过是好事,不过圣人也不要思虑过多了。这些年来国家承平,百姓安居乐业,这太平盛世还不都是圣人开创的?”
“阿姐别哄我高兴了。自陈相公病逝后,李安继任,他做事不能说不稳妥,只是终归欠缺魄力,镇日不思国计民生,却只想着讨好我搞什么启圣节!左右仆射更不用说,一心只想维护世家的利益。中书令王敬桓老迈昏懦……”
“这些年科举取士,就没有一些可堪大用的人才吗?”
“有是有,只是位置不好定夺。”实际上,是重要位置现在都有人了,这些年来先帝留下的班底、益阳培养的班底几乎已经凋零殆尽,而皇帝自己培养的班底还没能进入中枢,中间的断层大都是世家子弟填补的。这些事情他能商量的对象极少,益阳又是通政务的,自是最合适的讨论人选。
“嗯,虽说这些年我们想尽办法提拔寒门士子,可世家毕竟根深蒂固,只是他们的把柄想也不难抓,想办法踢走几个也不是难事。”益阳是干脆利落的性格,想干掉谁就干掉谁。
但皇帝显然不是,他更喜欢和风细雨的方式:“这点我已经想好了。只是世家好不容易消停了,这次我却不想把他们逼急了闹腾,我是想宫中已经很久没进新人,太子那里也该纳几个滕妾了。阿姐意下如何?”
“你既有这一层想法,当初四郎几个的婚事却又?”
“唉,我这也是为人父的一点私心罢了。总望着他们兄弟和睦,不想他们被一些心大眼大的撺掇的手足相残,重演太祖、先帝时故事。”
“圣人是慈父。二郎三郎也不小了,再叫他们跟着四郎等一起上学,也不太妥当,好歹也该安排个事做。”
“阿姐说的是,幸得你提醒我,待过了年再安排这事。关于人选,我还想请阿姐参详一二。”
皇帝的想法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我把你职位弄下来,或罢黜或贬谪,那也给你点好处,让你家女儿入宫侍奉,或侍奉皇帝或侍奉太子,平平他们的怨气,表示一下皇家还是看重你们的,只是你们事情做的不好,官职才没的。
于是过了皇帝的寿辰不几日,监察御史刘青云上表弹
劾门下侍郎赵启瑞教子不严纵子行凶,当街打死良民。皇帝召京兆尹询问,京兆尹御前奏对不力,革职,另调能吏会同御史台查明具奏。
此案还未查明,侍御史杜云升又上奏弹劾赵启瑞的姻亲大理寺少卿王霆徇私包庇,请一并严查。
前朝风起云涌,后宫的女人们却都没受什么影响,宫妃里还真没有赵王两家的人,淑妃虽姓王,可却靠不上七大世家之一的太原王。宫里的女人想的更多的是怎么过年。
而在过年放大假之前,那一件小小的伤人致死案,已经拔出萝卜带出泥或者说滚雪球似的变成了一桩贪赃枉法、徇私包庇的大案,涉及的大小官员总有十来个。赵启瑞教子不严属实,被降职下放到云州当司马,王霆落罪革职,永不叙用。赵启瑞是理郡赵家嫡支,王霆全是太原王旁支,这差距就产生了。由此一下子给皇帝空出来几个不错的职位,顺利安排上自己合用的人手的皇帝,心情很愉悦。
过年了总要安慰最近被削的几大世家,就下旨给几大世家准他们年后择女入宫备选,于是一众妃嫔过个好年的愿望落空了。
有女儿在宫里的世家不免要进宫来探消息,如崔齐吴卢四家,皇后的态度很明确:趁早别掺合这事,这次根本没崔家啥事,当初选太子妃都没选崔家的女孩,这回也别跟着起哄,她自会替娘家回复圣人。
皇帝尊重皇后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位皇后是难得的入了宫就以婆家为己家的人,不似贵妃和德妃总想为娘家捞好处。所以皇帝对崔家也就不与其他世家相同。
齐贵妃左琢磨右琢磨,小儿子就要娶郑家女儿了,这时候娘家还需不需要送个女孩去东宫呢?
吴德妃则直接跟家里说,这次是要选人进东宫侍奉太子的,且肯定是有名分的,叫家里好好选。进宫侍奉皇帝就不需要了。
而卢惠妃本就不是卢家嫡宗,只对来问口风的母亲说不要管这些事,让家主自己拿主意就是,多把心思放在如何教导子孙上才是。她唯一的女儿已经出嫁,日子过得不错,女婿在御前做了通事舍人,现在只想安分的过自己的日子。
郑家自然没女孩要送进来,做王妃多好,进宫或侍奉太子都只是滕妾,他们家本是后族,干嘛掺合这事。
注:①唐代以前,宫中并无大庆皇帝生日的典礼。皇帝祝寿是从唐玄宗开始的。这里引用的这段文字是宰相源乾曜和张说给唐玄宗的奏请,以他的生日为令节。
②诗云后面的部分是唐太宗对长孙无忌说的话。
☆、猜灯谜
又是一年上元节。今年皇帝也准了锦佩和悦兰出宫游灯市,可却再没有谨言相陪。年前的时候,登力可汗遣使者送了一批贡礼,里面有谨言带给大家的东西。给锦佩和悦兰的都是上好的毛皮,叫她们自己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今年元华和庭媛都脱不开身,是李昊和李昂带着她们俩出去逛,明月当空朗照,灯火熠熠闪耀,长安城内依旧是热闹繁华熙熙攘攘,锦佩不由生出一种“年年岁岁灯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之感。
接着李昊一嗓子就把她从多愁善感中揪了回来:“秦焕、杜澈这边。”
锦佩悦兰面面相觑,尼玛这是谁安排的,太坑妹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自上次李昊当面说破以后锦佩还没见过这两个人,上次李曜成亲,她和悦兰一直躲在内堂看新娘子了。
此刻只好摆出面瘫脸。而杜澈和秦焕其实也是有点不自在的,但这是上头长辈安排的,没法子。他们此时已经知道了配对规则,这是给他们机会私下相处。其实要不是李昊这个二货把话说破了,他们几个倒不会如此,从小就相熟了,也没什么尴尬的,谁不知道谁啊。
打了招呼,李昊哥俩已经被警告过不许乱说话,他现在也不敢惹两个妹妹,马上要成亲了,惹毛了她们两个,洞房花烛夜都别想过好。看那四个人都不说话,他只得开口:“一会四哥还要来找我们。我们先沿着这条大街转转吧。”
于是他和李昂前面走,锦佩和悦兰手拉手跟在后面,秦焕杜澈殿后。
彩灯年年花样翻新,锦佩和悦兰走着走着不由就看住了,李昊走了许远才发现妹妹们没跟上,李昂却挤眉弄眼的说:“这不正好吗?反正有两个未来妹夫跟着,还有那么多从人。咱们且先去前边玩去。”
接着两个无良哥哥就闪人了。回过神来的锦佩和悦兰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李五李六,咱们走着瞧!
又往前走了一段,一盏素雅的宫灯吸引了锦佩的目光,在一排排金碧辉煌的彩灯中,这盏红色骨架白色绢面的六角宫灯显得有些暗淡,吸引锦佩的是那绢面上的画,不是传统的龙凤呈祥、福寿延年、吉祥如意等,而是人物画。
走近了细瞧,还是连环画,似是画的一个女子从少女直到暮年的景象,再琢磨下去,竟像是说的前朝云纹公主的故事。她正在细细的看,挂这盏灯的店主搭话:“小娘子有眼力,咱们这盏灯虽不像别个那般富丽堂皇,却是由名家制作
,就连这画屏上的画儿也是近来十分有名儿的卢真子画的,讲的是前朝云纹公主的事。”
锦佩听到卢真子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贞子还会画画?身边的从人就过来问价,那店主却说:“今儿是上元灯市,咱们做这灯也不是为了卖的,小店是卖书画的。今日挂这几盏灯,是想赠与有缘人,只要猜对了灯谜,双手奉上。”
锦佩来了兴趣:“哦,那请店家出示谜面。”
那店主就扯了挂在灯下的红布条,只见上书:守岁,射《孟子》一句。尼玛,孟子那么多句,一时半会怎么想得出来。
锦佩左右看看,发现悦兰还落在后面看变戏法的,秦焕就站在她身边。杜澈站在离锦佩几步远的地方,见她看过来,就走过来问:“怎么了?”
她就把红布条拉给杜澈看,杜澈略一思忖,答道:“有待来年。”
那店主很爽快的把灯解下来递给了杜澈,杜澈转手递给锦佩,锦佩默默的接了过来,心里吐槽,这么简单的灯谜,全忘了自己答不出来的事。
然后只盯着手里的灯细瞧,又想不出话说,只能如此了。第一幅画,是个结着双鬟的小姑娘在读书,那画画的十分精巧,女孩面目精致,神情认真。第二幅画,是云鬓高耸、一身深绿嫁衣的少女,与一盛装男子一左一右并肩而坐,共同举杯,应是出嫁之时。第三幅画,红裙女子与玄装男子,一人鼓瑟一人抚琴,旁有两个小儿观看。第四幅却是一身丧服的女子哀哀哭泣,旁边有半大少年相扶。第五幅画,女子神情坚毅,一身戎装,骑在马上,举起长刀,身后有千军万马。第六幅画,女子已两鬓斑白,独坐房中,对着一琴一瑟发呆。
云纹公主是大周统一全国之前北朝宋国的公主,是宋元帝的女儿,如那宫灯展示的一样,她年少嫁于宋名臣之后,夫妻二人琴瑟相合,十分恩爱,谁料仅结缡十余载,驸马就一病不起,撒手西去。
几年后,云纹公主的叔叔起兵造反,宋元帝病重,太子懦弱,云纹公主只得联合世家勋贵,起兵勤王,最终虽然宋元帝还是一命呜呼,却保住了她哥哥的帝位,她哥哥继位要册封云纹公主为镇国长公主,还要给她再找个驸马,都被她推辞了,从此隐退,史书上也只记载了这么多。
这画图之人,想来是要着重表达云纹公主和驸马的深情,而非一贯流传的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只是这元宵佳节,画了一对未能白头偕老的有情人,也忒不
吉利了,好在锦佩也不在乎。
她慢慢的边走边端详灯,这许久悦兰两人都没赶上来,心里不由一叹,那小妮子是有了郎君忘了姐啊!剩她和杜澈两个,真是闷也闷死,她不知说什么,杜澈则是一贯不爱说话。两个人只能一人提灯前行,一人落后一步跟着。
难得有机会出来,又是这么热闹的时候,锦佩也没放过这机会,左瞧右瞧的,走着走着,前面围了一圈人在看杂耍。她往前凑了凑,从一个空当往里看,身后跟着的从人就从两侧围上来,把前边碍事的人往旁边拦,锦佩傻了,你们这些狗腿子,我还没下令呢,仗势欺人不好吧。她就赶快挥手让他们都退开,本来那些被赶的人略有不满,可一看一位小娘子一位小郎君都贵气逼人,又带着那么些强壮的从人,就自然的躲开了他们,留出了一个空当给他们。
锦佩真是无奈。只得站在那空当处往里看,见场中有一个成年女子躺在一张案上,脚上瞪起一个长长的梯子,梯子上头坐着一个小孩,那小孩正慢慢试着下腰,似是想要躺在那梯子的横梁上,虽然这梯子也就两米来高,可也够吓人的。
跟着出来的菊影就上前劝道:“四娘,咱们看看就走吧。”怕那孩子万一掉下来吓着锦佩。
锦佩应了一声,但担心那孩子,却不迈步。菊影就看向杜澈,杜澈也正担心那孩子呢,听菊影和锦佩说话转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