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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枝儿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三娃子,这是你媳妇呢?”
忽然的,有老者低声的问话传进童枝儿的耳朵里。
“嗯。”
男人笑着回道。
童枝儿瞪大眼睛,反驳道:“我……”
男人警告的眼神射过来,立时,童枝儿噤若寒蝉,将所有的不满都吞进肚子里。
这男人对村子里的好是好,可对她却不会心慈手软。
“哎,好好好,三娃子你总算是娶了媳妇。”
老人一脸安慰。
“姑娘,你怎么称呼啊?”
老者走到童枝儿身边。
男人立刻给了童枝儿一个眼神。
童枝儿暗暗翻了个白眼,看向老人,道:“爷爷,我叫童枝儿。”
“好,三娃子他媳妇,三娃子虽说长的丑了些,可心却是好的,骨子里也疼人,你跟着他不会委屈的。”
童枝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徐爷。我去见我姐了。”
“哎,好,你快去吧,你差不多有三年没回来了。你姐这些年里可是想你想的厉害呢。”
……
童枝儿跟在男人身后慢慢走,拐进一排民房的后头,最后在一座土房子面前停下。
院门大开着,童枝儿一眼便是瞧见了院里的枣子树。
枣树下,一个布衣裙钗的女子正在搓衣服。
似乎是感觉到被人注视着,女子转过头来,一张与男人又六分相似的脸孔进入童枝儿眼帘。
“三弟!”
女子猛然站起身,大大的眼睛里挂满了金豆子,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从院子里走出来。呆呆的瞧着男人。
“是我,大姐,我回来了。”
女子哇的一声将男人给抱住,姐弟两个哭着抱成一团,良久才止住了哭声。
“这位是……”
女子看向童枝儿。一边抬着袖子擦泪。
“大姐,我们先进屋吧。”
男人开口道。
“你们我,都不知道让你们进去坐坐,快来………”
男人与女子在屋里头说了什么童枝儿并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堂屋里坐着,百无聊赖的打量四周。
堂屋里的摆设并不多。
一张桌子,两条板凳。一个长条的茶几。
桌上摆放着一副碗筷和几个洗干净的盘子。
碗筷极是粗糙,一看便知是自己做的。
茶几上摆在一些杂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堂屋后头开了一扇门,童枝儿起身,从那扇门进到厨房。
厨房也很是简单。一个灶台,一个搁砧板放菜的台子,一张旧桌子,厨房里还放着两口大缸,缸内水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弟妹。屋舍简陋,叫你见笑了。”
女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将童枝儿给吓了一跳。
一是她的突然发声,二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称呼。
童枝儿转过身来,毫无例外的发现男人也站在女子身后。
“大,大姐。”
她开口道。
男人满意的勾了勾唇。
与此同时,女子激动地将她给拉住,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将童枝儿带到堂屋里头坐着,立刻去准备午饭。
等女人走后,童枝儿在不掩脸上的愤怒,小声的对男子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请季夫人在此处做做客。”
男人满不在乎的道。
童枝儿咬牙,男人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和扣压。
不过,她也不怎么慌张,看男人的样子,想必是还要出去的,等他一走,自己再偷偷地溜出去便好了。
突然地,男子嗤笑起来。
童枝儿莫名其妙的瞧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饭罢,男人便是匆匆的离开了。
女子将童枝儿带到一间空屋子,也就是那男人以前住过的地方,帮着童枝儿收拾了一番。
“大姐,我自己来吧。”
女子笑了笑,却并不让童枝儿接手。
忙碌完毕,两个人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也并不太贴切,大部分的事件,都是女子在问,童枝儿单方面的作答。
比如说她和那男人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成的亲?男人在外头干的什么事………
童枝儿低头苦笑。
这一个个问题,问她,她也答不出来啊。
“弟妹,我,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些………”
良久没有得到童枝儿的回答,女子搅动着手指,不安的开口道。
童枝儿笑了笑,却不说话。
女子也跟着轻笑起来,其实,童枝儿说与不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被自己的弟弟带回了村子里,是她的弟妹,往后能够一起生活,这样就够了。
想明白这一点,女子很快的释然。
下午的时候,童枝儿借口想要去外头走走,女子想着村子里都是淳朴的人,童枝儿一个人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便是答应她说的。
从院子里走出来,童枝儿飞快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到最后,竟然是小跑了起来。
她一口气跑到之前男人带着她来的密道。手指摸上一块石头,等候着密道的门被打开。
良久过去,立在眼前的石头纹丝不动。
童枝儿心头疑惑,难道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她瞧了瞧四周。一棵歪脖子的杨柳树,杨柳树的前头是一块可供人休息的大石头,没错啊!
参照物都对,她记得地方不会错的。
难道不是按,而是拧的?
童枝儿将石块各自往左右两边都拧了几下, 依旧是毫无任何动静。
童枝儿轻咬下唇。
忽然的吃饭前男人为什么会嗤笑!
感情他早就做了手脚,料定自己是没法逃开这里的。
“别白费力气了!”
女子的冷笑声从身后传来。
童枝儿转身,却是不见人,一片叶子落在头顶,童枝儿抬头。歪脖子杨柳树上,女子晃动的大腿,是将柳叶摇晃下来的罪魁祸首。
女子长发及膝,随着她摇晃的动作不停的摆动着,就好似杨柳树新生的黑色细长柳条一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里布置了奇门遁甲,对此一窍不通之人,别想找到正确的出口。”
女子轻巧的从树上跳下来,摆了摆手掌,笑嘻嘻的对童枝儿道。
可是童枝儿分明瞧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
“你也被这奇门遁甲围困?”
女子瞧着童枝儿的视线忽然变得锐利起来。脸敷衍的笑意都不愿意保持。
“哼,我早晚会解开。”
女子低声道。
………
“还没有消息吗?”
还是书房,只不过这次,季礼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前去打探消息的士兵,一个个低头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大人……”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紧接着。守在山贼周围的士兵走了进来。
“启禀大人,山贼大哥已经回了寨子里。”
季礼猛然站起身,“可有看到夫人?”
“大人,他只是一个人,属下并没有见到夫人的踪影。”
季礼低垂眼帘。沉默不语。
“所有监视山寨的人都撤下,极力寻找夫人的藏身之所。”
“是,大人。”
季礼背过身子,听着脚步声渐渐的远离。
他的目光透过窗户,瞧着院子里的一株梧桐树。
梧桐叶正是苍翠浓郁的时节,童枝儿这一个月来,最喜欢待的地方便是这里。他办公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瞧着窗外的她。
可是如今,他却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夜幕沉沉,依旧是无星也无月的一个黑夜。
一道人影飞快的从州府衙门略过,脚尖在屋顶和树梢游移,飞快的往山林的方向疾驰而去。
………
刀疤男人站在堂内,负手而立。
而旁听的一阵细微的声响,他的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季大人,你终于是来了!”
男人转过身,冷静的瞧着一身夜行衣的季礼。
“我夫人呢?”
长剑横在男人脖子上,冰寒的剑锋闪着银色的光芒,男子发丝垂落,触碰至剑锋,陡然落在了地上。
此剑,吹可断发!
然而,男子却毫无惧怕之意。
他手心里摊开一直发簪。
“季大人放心,夫人和小公子,一切安好。只要季大人保证不在骚扰我们山贼,我保证,一年之后,令夫人和令公子,定然会安然无恙的奉还给大人。”
季礼将发簪拿在手上,冷声道:“你好大的口气!凭什么和我谈条件!我只需稍稍用力,你的人头就能落地。”
“我当然不怀疑大人的能力。不过,能让夫人与小公子给我陪葬,我这人也算是值了!”
脖子骤然一冷,接而便是一阵湿热。
季礼冷冷的瞧着眼前的男人,男人也同样不甘示弱的回应他。
第266章 疑惑
喔喔喔喔。
鸡叫声已经是第三次遍的时候,童枝儿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门,院子里的枣树绿叶正浓。
有隐隐的哭声和责备声从前面传来,童枝儿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李婶,你这是干啥啊?拴住还这么小,打坏了你可不得心疼死啊。”
李婶双眼蓄满泪水,就如同发怒的小兽,低吼道:“张婶,你让开,我今天要是不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小子,这小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血窟也是他一个孩子能去的?”
“血窟!”张婶忍不住惊呼,回头看向拴子,道,“你真的去了?”
拴子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此番模样便是默认了。
张婶当下便是愁了。
李婶平时宝贝拴子极为的厉害,今儿个破天荒的却是要将拴子给打了,起初她还觉得很是纳闷,还没来得及问,李婶表示要动手了,担心拴子,张婶也顾不得心头的疑惑拦了上去。
这会儿听了张婶说拴子是去了血窟,也难怪李婶会这么生气了。
别说是李婶生气了,便是她,听了这消息心头也是气的厉害。
“拴子,你怎么能去血窟呢?难道你忘了你叔叔伯伯是怎么死的?就算你忘记你叔叔伯伯,也不能忘记你爹和几个哥哥是怎么去的啊!你这是,你这是要你娘活活的担心死你呢!”
拴子脸色一白,嘴唇也哆嗦的厉害。
张婶见状松了口气,还知道害怕就好。要是那害怕都不知道,可真真会把人给担心死。
“来,拴子,给你娘认个错。”
李婶瞧着拴子,眼眸中有着期待,可期待中,更多的却是害怕。
拴子低头沉默。这沉默,叫张婶才放下的心,立刻便是又提了起来。
“……拴子?”
小小的拴子抬起头,微黑的脸上满是倔强。“我不。我不道歉,我没错!”他绝不会承认有错,血窟是害人不假,可他不是去玩儿,也不是去找死。
当年他的年纪虽然还小,可也是记得爹爹很喜欢他,每次干完活回来,都会抱抱他,几个哥哥也是一样。他想爹爹,也想几个哥哥。
白天想。晚上想,做梦的时候也想。
家里头摆着爹爹和几个哥哥的牌位,他想爹爹和几个哥哥的时候,可以给爹爹和几个哥哥上香。
然而,拴子却觉得这还不够。
他跑去村子里的墓地。
黑压压的好几排石碑。他爹爹和哥哥的,在后面的第二排第三列。
坟是空坟,葬着爹爹和几个哥哥寻常穿的衣服。
一想到从事发到现在,爹爹和几个哥哥的尸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