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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静俏脸吧嗒一下沉了下来。正要开口,诗琪一下子在桌案下按住了雅静的手。雅静狐疑的侧首看向后者,诗琪却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凝萱,仿佛根本没感到那针刺般的目光。
月婵一双丹凤三角眼随着弯柳叶似的吊梢眉轻轻往上一挑,似笑非笑道:“不如我厚着脸皮代表这些小姐妹们和凝萱妹妹提一个不情之请,咱们书院里的姑娘们年年在各家举办诗会,也不拘什么山珍海味,可有一样,戏班子是要请的。我听凝萱妹妹刚刚那一句话。文采着实斐然。你虽不是书院里的人,但咱们好姊妹一场,不如今年的诗会便办到妹妹家吧?你们觉得如何?”
月婵环视了半圈。当即有九成的人拍巴掌叫好,月婵得意的歪着头,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妹妹可愿意?”
数十道目光都等着看魏凝萱的热闹,外界将紫华大公主宠爱养女的事儿传的五花八门,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而这些小姐姑娘们打心眼儿里不愿意相信一个寄人篱下的丫头不但获了封号,还能独占紫华公主的荣宠。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命的人!
如果说凝萱是个箭靶子,那这会儿工夫,她早已经是万箭穿心了。凝萱只淡淡的扫了一圈:“承蒙月婵姐姐抬举,既是你的厚情,我自然没有辩驳的道理。”
挨着月婵右侧坐的一个小姑娘朗声问道:“凝萱姐姐就不用和紫华大公主商议一下吗?”
小姑娘话一出,场面顿时安寂了下来。凝萱盈盈一笑:“这样的小事何必劳烦母亲,对了,月婵姐姐说的戏班子是”没等凝萱说完,月婵抢道:“自然是要请三喜班的!”
凝萱嘴角挂笑,可眼神却冷冷的盯着那几个不断附和的小姐,更将她们的样貌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月婵右手位的那家小姐忧心忡忡的长叹道:“姐姐也说了,三喜班难请的紧,凝萱姐姐家她又做不得主,算了算了,还是另换一家的好。我瞧着那个叫吉庆班的也不错,上个月我大舅母过寿,请的就是她们。”
月婵不屑的哼道:“吉庆班?那是几流的货色,怎么能和三喜班相提并论!我看惠萍妹妹是越发昏了,你舅舅不过是个下府折冲都尉,难道还巴望着三喜班肯去赏脸唱堂会?”
那家小姐讪笑着没再回答,凝萱却心下有所察觉的看着二人之间的波动,慢慢有了主意。
月婵排揎一通,觉得心中的郁气稍解,这才和颜悦色的说与凝萱:“不过妹妹要是觉得困难,咱们也不是非要难为人。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凝萱忙肃然道:“怎好叫姐姐抱憾终身?”她说完后面四个字,当即有人忍不住偷笑了出来,月婵脸色黑的要命,好心情转瞬即逝,跟折了线的风筝似的,再也捉不回来。凝萱却什么也没瞧见,只自顾自的笑道:“月婵姐姐先告知了我诗会的时间,共计几人,妹妹也好提前置办起来,免得扫了姐姐们的雅兴。”
那些小姐中不乏好事者,刚有人要开口告知,月婵就笑道:“你说赶的多巧,日子就定在了两天后。”
众人一怔,也有怀疑的看向月婵的,也有闷头不语的,更有人向凝萱投去自求多福的目光。
“两天啊”凝萱迟疑了片刻,自觉地奸计得逞的月婵朗笑道:“妹妹莫不是都到了这个时候却打算打退堂鼓吧?”
静坐不语的魏家诗琪忽然开口:“两天的时间,莫说办个诗会,就是姊妹间小聚也要斟酌着办,月婵姑娘只给了两天时间,又点名要听三喜班的戏,这不是明明白白的要难为我家五妹?”
月婵陡然站起身,她这一动不要紧,连带着牌楼中余下的女孩子们都下意识的半站了起来,更引得正面戏楼上的长辈们看向此处。
凝萱安抚下诗琪,先冲那边紫华大公主甜甜一笑,继而与诗琪嗔道:“二姐多心了,月婵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两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到时候二姐姐和四姐姐去帮衬帮衬我,凝萱就感激不尽了。”
雅静肃着脸站到了诗琪和凝萱中间,一手牵着一个:“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月婵闻言直冲上翻了个白眼:“择日不如撞日,瞧,”她一点楼下戏台子上正谢幕的小红娘,“白爷的戏也唱完了,凝萱妹妹何不即刻就去问?”
锦乡侯之女接二连三的逼迫,终于引来了不平人士的抨击。
“月婵姑娘,你何必这样?魏家妹妹多番的忍让,你倒好,真当人家是好欺负的呢!”鸣不平的是个红衣妖娆的女子,她父亲是正三品的门下侍郎罗威,虽然六部中也有侍郎一职,可门下侍郎专属于皇帝调遣,是天子近臣中的近臣,实际权力仅次于兵部尚书,在朝中也是个响当当的主儿。锦乡侯为了太子坐稳东宫之位,多番拉拢罗威,今日花宴,自然少不了罗夫人。
凝萱和罗姑娘四目相对,忙感谢的微微一欠身,对方淡淡的点点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络,也没表现出傲慢无礼。
月婵不想有人会给魏凝萱出头,气的火冒三丈,她身后的大丫鬟轻轻推了一把,声音压得极低:“姑娘,夫人和二夫人往这边瞧呢!”
月婵浑身一僵,登时一盆冷水倒浇头顶。
锦乡侯家的内院女管事偷瞄着楼上,赶忙冲娘子们招手,七八个妇人端着竹笸箩,里面满满登登全是崭新的铜钱儿。更有一位穿戴不俗的丫头,手里捧着描花漆盘。
正楼上,锦乡侯夫人脸上的僵笑几乎要挂不住,女管事见状,忙单手抽走了描花漆盘上的红绫绸缎,顿时间,漆盘中亮闪闪的银锭子展露在众人面前,映着日光好不晃眼。
“赏!”随着女管事高亮的一声,妇人们兜着风,将笸箩里的零散铜钱儿一齐抛向戏台子,只听得满耳都是豁啷啷铜钱坠地的声音。女管事亲自接过漆盘,款款走上前:“白大家,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白爷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轻哼了声算是应下,忙有位青衣小旦上前拿走银盘,白爷有意无意的望向侧楼上的女孩子们,一张精雕玉琢的脸瞬间落进小姐们的视线。
闺秀们情窦初开,看着明明是一身女装,却偏偏流露出男子英伟气息的白大家,小姐们纷纷羞红了粉颊。
谁知就在此时,一个翠衣女子忽然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那是谁家的丫头?”月婵咬牙切齿的看向翠衣女子,只因那人公然站到白大家身边,而且而且还恬不知耻的附到了白大家的耳畔。
闺秀们迷茫的互相对视,主人家发话,显然翠衣女子不是锦乡侯家的人,可自己的丫头自己心里有数,一时间谁也没有吭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大家迟疑的一点头,然后出乎众人意料的下了戏台,直奔牌楼
第一三四章虚实
自古男女有别,纵然大周朝民风开放,但叫一个男戏子公然踏进小姐们所处的绣楼这一点还是很难做到的。果不其然,就见白大家到了牌楼近前,还没等他上楼梯就已然被三四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拦住了去路。两相对比之下,一身红装的白大家显得格外纤细丰姿绰约。
楼上的小姑娘们耐不住好奇,纷纷看向月婵:“月婵姐姐,白大家要做什么?你怎么不叫人送他上来?”
月婵暗暗翻了个白眼,难道她不想嘛,可母亲就在对面正楼上看着自己,她要是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纵然自己是锦乡侯府最得宠的小女儿,父亲也绝绕不了自己,月婵可没忘记,自己庶出的兄弟姊妹一大堆,今日却一个不准进入花宴,他们心里指不定怎么憋着坏水儿呢!
月婵撑着笑意:“白大家到底是外男,妹妹若喜欢他的戏,叫个媳妇下去打赏就是了,何必把人叫上来?”月婵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瞥着正楼的位置。
少女被软言细语弄的下不来台,小鼻子轻轻一拱,把脸扭到了一侧。有了她打头阵,余下的小姐们纵然有想法,却也不敢随意发表言论了,唯恐落得一个下场,别人当成花痴女子。
三喜班的班主但见场面有变,急忙给拉胡琴的人打手势,这种戏班子随机应变的能力本身就极好,班主手势刚落。那边已经扮上了《黄博央大摆阴魂阵》,倏尔神鬼乱出。忽又妖魔毕露,甚至于扬幡过会,号佛行香,锣鼓叫喊之声远闻外巷小姐们见状,只能耐着性子回到位置上。不多时,楼梯间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翠衣女子去而复返,闺秀们也顾不得掩饰,纷纷将目光投向来者。
“姑娘。事情已经办妥了,白大家应允两日后到咱们公主府去唱堂会。”
众人哗然。纷纷错愕的看向魏凝萱。
月婵连说话声都带了几分的结巴:“妹,妹妹,这丫头是你的?”
凝萱莞尔一笑,环视一圈才道:“我这丫鬟名叫碧潭,最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女子。”她向碧潭微微点头,碧潭会意,往前走了两步,先盈盈一俯身。客气却带着不难掩饰的疏离道:“我家姑娘为人和善。知道月婵姑娘喜欢听白大家的戏,便叫奴婢亲自去请,碧潭不负众望。届时还望各位姑娘们欣然赴约,这才不辜负我们家姑娘的一番深情厚谊。”
牌楼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月婵是提出了一个不可能的要求,可大家更没成想,魏家小丫头默不作声就把实情办成了。连刚刚给凝萱抱打不平的罗姑娘也不例外。
罗姑娘压低声音问道:“魏家妹妹,你原本就认得白大家?”凝萱娇憨的晃着脑袋,众人就更奇了,连月婵也放低了身段,不好意思的问道:“那妹妹是用了什么法子?我看白大家对妹妹恭敬的很!”
凝萱用绢湖的团扇轻轻掩粉红小口,轻笑道:“姐姐们谬赞了,我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白大家仰慕我两个哥哥,知道他们在眉州打了胜仗,所以肯答应破例一次。”
余下人面色各异,月婵心里不是滋味,语调多了七八道弯儿:“怪不得,我还当是妹妹君山县主的名声太响亮,不想却都是大顾将军和小顾将军的功劳。”
翠衣的碧潭轻笑一声:“看月婵姑娘见外的话,两位将军疼爱我家小姐,就算要他俩亲自去请白大家,两位将军也是愿意的。”
碧潭说煞有其事,月婵等人又不了解公主府里真正的内幕,有人就开始惧怕真像传言中说的那样,紫华大公主对这个养女爱若珍宝,若真如此,再得罪君山县主,无异于以卵击石,到最后撞得头破血流的还不是自己?一时间,闺秀们又七嘴八舌的上前来恭维,和先前的态度判若两人听过堂会,锦乡侯夫人亲自引着紫华大公主等人到了湖边预备好的画舫上,今日另一个看点便是选出簪花胜者,闺秀们争奇斗艳,最妙的是,大家心知早间佩带的鲜菊已然落败,所以真正亮相的杀手锏是藏在花蔛中的另一只。
碧潭等人的心凉了半截,连四姑娘雅静都重新簪了一朵长穗的玉翎管,可是自家小姐除去头上蔫头耷脑的小雏菊,在没有别的装饰物。
当天午后的花宴,夺魁的正是那位抱打不平的罗姑娘,紫华大公主亲自将一根打造的华光烁烁的金菊花簪在了罗姑娘的,金菊是宫里面能工巧匠的神来之笔,内侧还烙了一个深深的“彩”字,昭示着它不凡的来历。
紫华大公主走到凝萱近前:“算了,往前母亲从不参加这种小宴,可惜了的,咱们没经验,不过明年的花宴就在公主府里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