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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儿低着头,有些委屈!
自打占据了这具身体以来,纪云舒性子上或多或少也带了些原主的淡泊清雅,柔柔弱弱,不浮不躁。
而她也着实厌烦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凡能忍的,她绝不吵。
也许正是因为人性反逆的缘故,她越是多次顺从,府中的小姐少爷们就越是喜欢找她麻烦,三天一小事,半月一大事。
像来大姨妈一样准时!
清晨。
纪云舒受罚完,鸾儿搀扶着她起了身,正准备回院子去休息,刚进西厢就迎面碰上了纪慕青。
穿着一身雪缎紫色纹襟锦衫,金銮绣鞋,头插金饰银钗,脖子上戴着一串顶级水白珍珠,手腕上的镯子银圈也都是价值连城,首饰璀璨,珠光宝气。
身后还跟着两个盛气凌人的丫头,水儿和洛儿。
纪家大小姐纪慕青向来这幅架势。
“怎么,又去碰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了?”语气阴阳怪气,嘴角带着一抹鄙夷的笑。
纪云舒眉眼眯了眯,不打算理会她,迈步要走,却被纪幕青抓住她的手腕,用暗劲狠狠一捏。
“没大没小,哑巴了?”
纪云舒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妹妹的手昨日碰了死尸,还未清洗,姐姐不嫌?”
“什么?”纪幕青炸了毛似的松开了纪云舒,拿手帕用力擦着自己的手,嘴里咒骂道,“晦气晦气,一大清早就沾了这倒霉的晦气。”
鸾儿见状,插嘴:“大小姐,三小姐昨日跪了一宿,还请大小姐别为难……”
啪……
纪慕青抬手就甩了鸾儿一巴掌:“一个贱婢也有资格跟本小姐说话。”语落,瞪了一眼纪云舒,“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来人,把这贱婢押到柴房去,好好给我教训教训。”
这明显就是拿鸾儿撒气!
纪云舒毕竟是纪慕青名义上的妹妹,骂得,却打不得,可鸾儿不一样,打伤打死,不过就是个丫头。
几两银子一个,一抓一大把!
纪慕青身后的水儿和洛儿得了主子的令,上来就要来拽鸾儿。
平日里纪云舒自己受气也算了,可拿鸾儿撒气就不行,她将鸾儿有意的护在身后,抬眉勾骨间看了纪慕青一眼。
那一眼,看得纪慕青浑身一个激灵。
“姐姐一大清早就动怒,可别伤了身子,不如就此算了,回头,妹妹自会训斥鸾儿。”
“这小丫头向来喜欢插嘴打岔,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我纪家的贱丫头各个都是不干不净的,今日,我非好好教训她不可。”
言外之意,自然也将纪云舒归纳到了“不干不净”那一类。
纪幕青这女人,真是上等的灵长类动物!
第8章 毫无营养的闹剧
纪云舒面色和气,眼神却微微泛冷。
“鸾儿不懂事,姐姐何必跟一个丫头置气。”她转而斥了一声鸾儿,“还不赶紧认错。”
鸾儿低垂着头,别扭了一下,才不甘心的道了一声,“奴婢知错。”
偏偏纪幕青勾针眼一眯,朝纪云舒哼了一声。
“一个小丫头也让你这么袒护?”
“丫头也是人,何况鸾儿跟了我这么多年,请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
“我偏不。”
纪慕青柳眉一竖,她凭什么要给纪云舒面子。
一扭头,狐媚的丹凤眼一勾,低吼:“一个个都杵在那作什么,还不把人拉到柴房去,要本小姐亲自动手吗?”
水儿和洛儿不敢耽误,几下就把鸾儿给擒住了。
“姐姐,说到底鸾儿还是我的人,要打要骂也该是我来管。”纪云舒说。
“那也是纪府的丫头,不懂事就要受罚,这是规矩,不能乱了。”手一挥,“带走。”
顷刻,纪云舒青葱玉指按住了水儿的手臂,拇指稍稍一用力,水儿只觉得脚底莫名一酥,当下就站不稳了,身体朝纪慕青直直的扑了过去。
纪慕青始料未及,被扑得身体往后倾去,两道身影齐刷刷的坠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
“哎呀,疼死我了,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活腻了。”
纪慕青被水儿压着,吃痛的嚷声。
水儿吓坏了,一旁的洛儿也吓坏了,赶紧将纪慕青扶了起来。
原本华贵的衣着沾了肮脏的泥土,头饰也歪歪扭扭、七零八落,实在有些狼狈。
啪……
纪慕青扬手在水儿脸上挥了一巴掌,狠狠瞪着她。
“死丫头,连本小姐都敢撞。”
“奴婢知错,是奴婢没站稳,求大小姐饶了奴婢。”
水儿吓的跪到地上连连磕头。
本就视妆容如命的纪幕青,现下弄得一身狼狈,那还了得?
捻着兰花指,一张粉末的脸都扭曲起来,这会,自然也没心思去理会鸾儿的事,跺了两脚,气哄哄的回自己屋子换洗去了。
这场毫无营养的闹剧才得以结束。
纪云舒也便拉着鸾儿赶紧回了院子,以免纪幕青再折回来。
一进落院,鸾儿就问。
“刚才水儿怎么了?好端端的就朝大小姐扑了去。”
纪云舒浅浅一笑,给自个斟了杯茶,大有长谈的架势。
“你可知道,人的骨骼分为七层十四块,手骨和脚骨这两块在皮囊底下是相连的,手骨上的筋脉分两段,两段间是両骨,轻轻一按并不觉得疼,只会脚骨生麻失去力气,方才我就是按了水儿的両骨,这才给咱们脱了困。”
鸾儿听得一愣一愣,“小姐你太厉害了。”
“都是些骨架构造,无论是人体相貌还是人体内肝脏脾肾的大小,都是由骨架决定,就连那些千年腐尸的腐烂程度和人死亡的时间也与骨架息息相关,还有,一个人的脑骨也实为重要,脑浆的……”
“小姐,你可别说了。”
鸾儿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脸色难看,吞了口唾沫,背脊一凉。
见鸾儿一副担小的模样,纪云舒反倒乐了。
她还没在手术台上猝死之前,几乎每天都待在考古棚里与那些白骨腐尸打交道,若像鸾儿那般胆小,她早就失业了!
罢了罢了!
昨日跪了一宿,纪云舒着实有些累了。
索性爬上床,盖上被子,呜呼大睡。
第9章 吓破了胆
衙门
县太爷这会还在休息,昨晚在东郊村忙了一宿,刚眯眼不到一个时辰,外头的衙役就来敲门了。
“大人,有人击鼓。”
县太爷翻了一个身,又没了动静。
“大人,有人击鼓。”
县太爷不情不愿的从床上了爬起来,穿好了官服官靴,慢吞吞的上了堂,眼睛还没睁开,就一拍惊堂木。
“何人击鼓?”
堂下,两名男子身着华服长袍,一前一后的站着,前者眉骨透着贵族的英气,后者佩戴长剑一股勇气。
景容在堂上四处寻看一番,并不见昨日的那位小书生。
县太爷持久不见人抱上姓名,大拇指揉了揉眼,这才睁开,看清了前来的人。
那不正是昨晚在东郊村与纪书翰一同前来的公子吗?
“来者何人?为何击鼓?”县太爷按规矩还是问了一遍。
“大人,我家公子今日来,是找那位画师的,麻烦你叫她出来。”琅泊道明来意。
“找云舒的?”县太爷轻声嘀咕了一句,手里掐了一把算盘,抬眼说:“纪先生今天不任职,你们改日再来。”
“她人在哪儿?”景容出声。
“她在哪儿本官怎会知道,若没事,便赶紧离开吧,衙门外头的鼓可不能随便敲。”县太爷原本就没睡好,自然有些不耐烦了。
景容面无表情,朝琅泊看了一眼,琅泊明白,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亮了出来。
“刘清平,睁大眼睛看看。”
哎哟,竟然敢直接唤他官老爷的名讳!
县太爷大气,起身拿上惊堂木准备拍,却猛然瞧清了那块令牌上的字。
手里的惊堂木“哐当”一声掉了下去。
当即便提着官服,哈腰走下高堂,恭迎上去,双脚哆嗦,“扑通”跪下了。
“容……容王,下官有眼无珠,不知是……是容王驾到,有所怠慢,还望容王恕罪。”
景容瞧了他一眼,这小样,脸色倒是变换得挺快。
“不知者无罪,本王也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就不用行大礼了,起来吧。”
“谢……容……容王。”
县太爷惊出了虚汗,双腿抖颤得厉害,半会才站起来,可身子却挺不直了。
“不知容王前来是……是为了什么?”
琅泊嘴角一翘,替景容开了口。
“方才不是说了吗?今日来,是找昨日那位画师,你让她立刻出来。”
“这……”
“这什么这,一个小小的画师,难不成还端起了架子?”
县太爷赶紧摇手:“不不不,下官这就派人去把她找来。”扭头对衙役道,“还不赶紧去把纪先生找来。”
“是。”
衙役撒腿就去了。
县太爷唯恐怠慢了这尊大佛,又是哈腰,又是陪笑脸的把景容和琅泊请到了后院休息,泡了一壶上等的茶,自个站在一旁,此时还哆嗦着,抬着衣袖狂擦汗。
这锦江城,何时来过这等大人物啊!
景容品了一口茶,锦江盛产茶叶,茶香扑鼻,入口就甜,名不虚传。
“那位画师是什么人?”景容开口。
“她叫纪云舒,是咱们锦江城出了名的画师。”县太爷答。
“如何出名?”
“这些年,咱县城里多了不少的腐尸和焦尸,都无人认领,自打纪先生来了后,不管是腐尸还是白骨,准能画出死者生前的样貌了,不仅如此,她还替下官破过不少的案件。”
县太爷像是脸上添了金,很是得意。
“这么奇的人?窝在这小小的锦江城,倒有些屈才了。”琅泊说时,有意无意的朝自家主子看了一眼。
似乎绕有深意!
景容挑了挑眉:“只有这些?”
县太爷一想:“纪先生性子不好。”
“怎地不好?”
县太爷支支吾吾:“不……大喜欢说话,性子冷了点。”
冷?有多冷?
景容端杯,又酌了一口茶。
不到一会,衙役进来通报。
“纪先生正在屋子里睡觉,说今日不出活。”
县太爷脸色猛的泛青,虚出了一身冷汗。
一面是被他视为珍宝的纪云舒,一面是权利在上的容王,这下可把他难住了。
这队,可得好好站!
第10章 一盏茶
县太爷偷偷瞄了景容一眼,见他捏着茶盖轻轻往茶杯上罩去,手腕上的力度不轻不重,神色也稳而平淡,很难看出是否不悦?
身子颤了两下,县太爷赶紧解释:“容王,纪先生这些日子里出了不少活,着实有些累了,昨天下官也答应了她,让她休息一日,不如……”
景容打断了他。
“不如本王明日再来?”
这话旁人听了不觉得有异,偏偏县太爷听出了其中的“毛病”,身子猛的一个激灵,又跪了下来,俯首。
“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
“怎么堂堂的父母官,总有给人下跪的臭毛病?大临律例,有这条规定吗?”景容眉心紧拧。
琅泊插了一句,“王爷,没有。”
县太爷脸色僵白。
他是堂堂一个县太爷,可您老是尊上等佛啊!
“起来吧,别把腿跪折了。”
“谢……谢容王。”
县太爷怔怔起身,哈腰低头,不敢直视。
景容微眯着双眼,薄唇勾起,带着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