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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容没有应答。
“你方才说要砍了她的手,想必也是吓她的吧,就是想给于夫子一个台阶下,让他不因你是王爷的身份而将此事作罢,也免得他心里有怨恨,这一招,倒也掐得准。”
景容依旧没有应答,只是那薄而冷的唇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邪魅?
亦或者偷笑?
这男人是怎么了?
总给人一种阴晴不定的感觉!
纪云舒也不再说话,
等到了屋门口,她刚推门进去,景容却拉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小板的身子正对着他。
她的视线顺着自己被拉扯住的手往上缓缓移动,便迎上了景容那双沉静深邃的眸。
四目相对,久久凝视。
“怎么了?”
她有不好的预感!
而原先挂在景容唇角上的笑意此刻更浓了几分,他手掌微用力,将眼前这个娇小的女人拉至自己胸前,头低垂而下。
距离拉近!
第513章 何其的悲哀
随后,他抬起手,一点一点的碰触到了纪云舒那张徒然而红的脸颊处。
指尖一碰!
蹙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不由的偏过头,垂睑。
景容打笑,“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没有紧张。”
“云舒。”突然唤了她一声。
恩?
她抬起目光。
景容带着探索性的目光,又有几分好奇,凝视着她说,“我真不知道,你还会给我多少惊喜。”
嗯哼?
有些被搅晕了。
景容握着她那素白的手指,微微抬起,说,“我以为,你只会用这双手去验尸画画,却没想到,你还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就连鸣山书院的学子都被你的一番言语击得哑口无言。”
原来,是说这事!
她抿了抿唇,谦虚,“都是照本宣科,随口道了几句,没想到,就糊弄住他们了。”
“可你不仅糊弄了他们,连本王也被你糊弄住了,而且,注定要被你继续糊弄一辈子。”
深情的话,像一阵温和的风,一点一点的卷进她耳边。
暖意窜起!
纪云舒心中一酥,身子便扑进了他的怀中。
他亦牢牢的抱着她。
两道身影立在廊下,迎着天上那道毛柔柔的月光,灰蒙蒙的光线倾泻而下,洒在两人身上。
颇有几分古风海报的美感!
纪云舒的脸,紧紧的贴在他那炙热的胸膛上,享受着此刻只属于他二人的片刻温存。
她也必须承认,只有这样的怀抱,才能让她放下全部的戒备,真正的享受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幸福,她也同样承认,自己是贪婪的,是无比贪婪的。
她想永远窝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良久,她才支起脑袋来,抬头望着他,“你真打算让唐姑娘一个人在那儿?”
噗!
全部的诗情画意,被这一句话给打乱了。
景容勾住她的下颌,“堂堂的纪先生,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唐姑娘了吧?”
“胡说什么啊。”
她偏过头,将他推开。
“我只是担心她一个人办不来,偌大的书院,她砸得了,却未必修复得了。”
“你就放心吧,不是还有莫若在吗?他不会不管她的,毕竟,他可是欠着人家唐姑娘一命。”
“他会帮她?”
“那是必然的。”
景容十分肯定!
莫若会帮唐思?不会吧?
要真这样,倒是有一场好戏!
纪云舒:“时辰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景容:“可我想跟你待一会,不如今晚……”
话还没有说全,就被打住。
“不行!”直接明了的拒绝了。
景容噗嗤一笑,“这话都还没有说完,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我……”
见她语塞,景容笑的更加邪恶了,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不逗你了,早点休息。”
说吧,便潇洒的转身走了。
背后,纪云舒扬着一道幸福的笑。
而她刚准备进房间,商卓却过来了。
“纪先生。”
商卓叫了她一声,大步过来,他那儒衫上的墨汁点,印在素色袍子上,夺人眼球。
“商公子?有事?”
商卓行了一礼,“方才的事,希望纪先生别见怪,林殊向来如此,言语上得罪了二位,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原来是为了这事!
她回,“怎么会,倒是在下的错,若是没有答应与他比什么画画,也就不会出刚才的事了,我们本是在此借住一晚,入来便是客,实在没有理由与人冲突,将你们的学堂弄成那样,还伤了那位林公子,实在不该,还要劳烦商公子替我们向林公子道个歉。”
微微作了下头!
商桌倒是应下了!
又将手中卷着的那张画扬了扬,道,“纪先生的这幅画,方才以免弄坏,我便偷偷收起来了,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这……”
“先生这幅画,很让人惊叹!”
惊叹个毛啊!
明明技不如人!
她笑而不语。
商卓本就有着惊人的临摹能力,眼光,自然也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他说,“这幅画,看似是不如林殊的画工略胜一筹,可我想,是先生你在让他才对,毕竟,想赢容易,可要输得不漏痕迹,却难上加难,想必先生也是为了不想林殊再纠缠下去,所以故意输给了他,而先生的画,皆是线条,看似没有形,却形在神韵之中,画风看似松散,但下笔有力、笔锋严谨,每一笔前后线条深浅有度,到点便收,虽没有《江北淮北》图的霸气,整个画面上,也少了战场上那股杀气和狠厉,但是,却多了《江北淮南》图所没有的那份悲哀,表现的,是百姓在战争中流离失所后的无奈和沉痛,死的死,伤的伤,是何其的悲哀啊。”
这番点评,绝对专业!
但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聪明人。
纪云舒的心思也好,画作也好,被他的话全数道了明白,自然就没藏着掩着的必要了。
她说,“于夫子说你画工了得,那副《百鸟朝凤》更是画得比欧阳烨的真迹还要传神,在下能瞒得过他人,却知道是瞒不过你的,好在你没有在众人面前说出来,不然,林公子也不会善罢甘休,但不管怎么说,林公子赢了就对了,也无须去计较太多,商公子,你说对吗?”
“先生说的对。”他说,“的确,谁赢谁输并不重要,只是这幅画,不知先生可否赠送给我?”
又不是大师巨作,收藏干嘛?
“当然可以。”
“多谢先生。”鞠了一礼,“那……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恩。”
商卓便走了!
纪云舒折回屋中,总算耳根清净。
而另一边。
后山的温泉处。
那些被弄的满身墨汁的学子都挤到了这里来洗澡,月光之下,纷纷光着膀子,下面围着一根白色毛巾,一闷头就往水里钻。
不到一会,那一池子流动的温泉水就被泡成了黑水。
林殊像大哥似的泡在水里,双手盘曲的攀附在旁边的鹅暖石上,肩膀上那道被鞭子抽得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
身边两个同窗正在给他上药。
药水渗到皮肉里,咬得生疼,他斥了一声,“轻点,疼。”
第514章 天一亮,又是一条好汉
疼?
同窗埋汰他道,“你现在知道疼了,之前那股戾气去哪儿了?我说你也真是的,招谁不好,非要招惹一个女人,看吧,现在吃亏了吧。”
“谁知道那女人会武功啊,说不过就动手,真卑鄙,真小人。”林殊气吼着,心里窝着一团火!
“行了,你也消消火,明知道唯女子小人难养也,而且你自己挨打就算了,你看看我们,一个个都被弄成什么样了。”
“又不是我干的?”
同窗好友一脸无奈,鼓了鼓眼珠子,故意用手重重的按了下他的伤口。
他疼得直咬牙!
还是忍了下来。
又问,“对了,那疯丫头现在在干什么?”
“能干什么,老是惩罚她将学堂里打扫干净,然后去儒堂里跪一个晚上。”
林殊惊呼,“就这样?”
“不然呢?我看老师很是顾及那位景公子,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连老师都要忍让他三分。”
林殊还想着夫子给自己出口气,哪里知道——
他简直要气的吐血了。
不甘心的说,“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同窗的人问,“你又想做什么?还嫌方才的事没闹够?”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这仇,非报不可。”
“那你想做什么?”
他邪恶一笑,“咱们书院里,不是有人养蛇吗?”
这一说,那人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身子一缩,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别闹事了。”
他却一脸奸诈的笑着,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时,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大胖子跑着一个木盆走了过来,那一身肥硕的肉随着他一边走动而上下抖颤着。
知道他也是准备过来洗澡的,几个人便将他拦住了。
“路胖子,你就别下去了,里面可挤不下这么多人。”
姓路的胖子往温泉池里看了一眼,指着说,“这地方不是很大吗?”
“大是大,可你下去就不大了。”
“那我怎么办?不洗了?我浑身都墨水。”
那几个人笑道,“后山那边不是有一口井吗?你去那边自己打水洗洗。”
也有人附和道,“是啊,你就别跟我们挤一块了。”
“赶紧去那边洗吧,平时这里人不多也就算了,你看看,大伙今天都在洗,你就别再往下挤了。”
胖子急道,“后山那口井都一年没用了,谁知道里面的水干不干净,我等你们洗完我洗不行吗?”
其中一人抱胸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说,“我说路胖子,你担心什么,你看看你这一身的墨水,难道还比井里的水干净不成吗?你就赶紧过去吧,我可跟你说啊,后山可是一直传说闹鬼,你要是现在再不去,等不过子时,鬼一出来就……”
带着阴阴的语气!
大伙也都开始吓起他来。
原本,书院里的人就不喜欢这个路胖子,更不喜欢他那一身的肥肉,平时,大家也都不愿意跟他在一块,洗澡时间也都是岔开的。
路胖子遭受嫌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心里委屈,苦自己没有靠山,学问又不好,脑袋又愚笨!
于是——
只好拿着自己带来了木盆去后山那口井边去洗澡了。
背后,则是一阵阵的嘲讽笑!
而林殊也在这个时候带着与自己为伍的两个人悄悄离开了。
……
学堂里。
唐思哪里是在打扫啊,分明就是在拿那些打烂的桌椅出气。
一边踢,一边抱怨道,“我又没有错,明明就是那个姓林的先出言不逊,我打他还打轻了,再有一次,我不仅要抽他两鞭子,还要将他的嘴巴给封起来才解气。”
那个恨啊!
学堂里,除了她的抱怨声,还有桌椅板凳噼里啪啦的响声。
不知道她又弄坏了几张桌子。
莫若一直没走,抱着一壶酒坐在门口,身子斜斜的依靠着身后的木门,像个监督官似的看着她。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他就听唐思念叨了一炷香。
耳朵都快起茧了!
唐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