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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发现他烧已经退了。
这才安心。
只是想起莫若之前说的话,她心里就百思不得其解。
景容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纪云舒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景容,“方才我怎么没有看到谢大娘?”
“她已经提前去御府了,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还会耽误多长时间,我就命人护她先去了。”
她点点头!
很快,车马队便离开了安抚县。
然而一直跟在后面的赵怀等人,毋庸置疑也跟上了。
这块牛皮糖,真是一直都甩不掉啊!
但没想到,一行人刚出城门没多久,乌云就压了过来,下起了雨。
让人始料未及!
六月的天,阴雨绵绵,这场雨,已经断断续续的快下了七八天之久。
大有长久之势!
马车队从安抚离开后,原本还是小雨,却渐渐下成了暴雨。
整个空气里,总是湿湿的,弄得人心很是不舒服。
因为在安抚耽误了好些时辰,所以这一路上,为了加紧行程,景容便下令快马加鞭,很少在路上休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马车里的。
一路上,卫奕也不说话!
景容偶尔说两句,也都是无关痛痒的话!
纪云舒则默默的坐着。
可莫若和唐思的马车却像打仗似的。
时而传出一阵吵闹声,时而又传来嬉笑声。
然而,唐思总是抓着“我是你救命恩人”这样的话,将莫若全部的话堵进了喉咙里。
最后他只能吃哑巴亏。
当然,两人有一小段路程是安静的。
因为有着同样的爱好,那就是喝酒的!
酒味飘到外面,混合着泥土的味道,竟让人有一种归家的感觉。
马车外,琅泊和那些侍卫穿着蓑衣和斗笠,迎着暴雨在山间上小心翼翼的骑马行车,周围狂风呼啸,就连铁骑战马也受不了,大雨密密麻麻的打在山间中,将视线也冲得越发模糊不清,马车队也越来越慢,每行一寸路都万分小心。
旁边铮铮铁骨的侍卫问,“琅护卫,还有多久才到驿站?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啊。”
洪钟响亮的声音被雨水冲得软绵无力。
琅泊看着远处朦胧若现的山景,用湿透的袖子擦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
说,“前面就到北梁境地了。”
北梁?
那再行半日路程,就可到锦江了。
那侍卫一听,朝后方马车看了一眼,说,“那岂不是快要到锦江了吗?那可是纪先生的家乡。”
偏偏这话传在雨中十分响亮。
随行的那些侍卫都听到了,各个笑而不语。
自家王爷有断袖之癖,大伙都看在眼里的。
琅泊瞪了他们一眼,“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赶路,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笑声这才戛然而止!
车马队大概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北梁境外。
路旁,垒着一块大石,石头上赫然写着“北梁”二字。
琅泊便冲着马车里的人说,“王爷,已经到北梁了。”
闻言!
马车里传来一声,“大雨路滑,小心点。”
“是。”
马车内!
景容面色冷漠的端坐着。
马车颠簸不断,他却丝毫没受影响。
因为大雨闷湿的缘故,纪云舒只胸口沉沉的。
听着外头如雷的雨声和方才琅泊的话,她心里更是以紧。
这么快,就到锦江了吗?
她撩开帘子往外观望,外面倾盆大雨几乎遮去了视野。
雨也瞬间随着冷风灌了进来。
袭击到她那张精致的脸上。
见状,景容刚要抬手——
哪知,却慢了卫奕一步。
卫奕握住纪云舒的手,说,“舒儿,别着凉了。”
说着,将她的手拉了回来。
那一刻,景容的表情一点也不好。
“咚!”
马车却突然一颠。
伴随着一声马儿的嘶吼声,整个马车都微微倾斜到了一边。
纪云舒身子往旁边猛然倾去,撞进景容怀中。
景容双手抱住她,牢牢护着。
外头,又传来了琅泊的声音,“王爷,马车的轮子陷到泥土里去了。”
景容眉头紧皱!
将纪云舒扶着坐好后,撩开帘子往外头看去。
外面雷雨交加,泥泞的路面都流着黄水。
仿佛一场洪涝灾害现场。
而因为马车倾斜的缘故,雨水从上而下从车窗口灌进马车里,仿佛要淹没整个马车仓内。
“赶紧解决好。”他命。
“是,王爷。”
琅泊下令,让那些侍卫全部下马推车。
推了很久,马车东倒西歪——
轮子在泥泞的坑洼里来回滚动,最终也未能滚出来。
马儿吃力的狂嘶,夹杂着雨声,震破天际。
实在没办法了!
琅泊说,“王爷,马车轮子出不来,可能需要你们先下马车。”
于是,景容便带着纪云舒和卫奕下了车。
打着伞避雨。
但雨太大,衣服几乎都湿透了一半。
景容不顾众人的眼神,直接将纪云舒拉到怀中。
后面马车里的唐思也跳了下来,打着一把伞,手里还抓着一个饼在吃。
站在一边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纪云舒窝在景容怀中,也没有反抗。
只是朝前面看了一眼,说,“既然已经到北梁境地,那再走一小段路,应该就能到义庄。”
义庄?
齐齐的目光都看向她。
纪云舒解释,“福伯看守的那家义庄。”
第475章 福伯
锦江的义庄本就设在城的偏处,进了北梁,再走一段路,就能到那。
而说起那间义庄,就是景容人生中的污点!
想到怀里这个女人当初将自己丢在义庄睡了一晚,他就欲哭无泪!
眼角微微一抽!
纪云舒看着大雨倾盆的天,担心道:“现在这种情况,雨只会越来越大,万一起了洪水或是山体倒塌,后果会不堪设想,应该先赶到前面的义庄去。”
景容思量!
那些侍卫还在不停的推那辆陷在泥里的马车,尽管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可还是没能将车的轮子推出来。
那些黄土似的水像滚动翻腾的泥浆,从上坡激流而下,冲下来不少莫名的小东西和一些杂乱的树枝!
大有形成洪涝的趋势!
景容看着怀中的女人,见她左肩上的衣裳已经被大雨全部淋湿,一双脚,全都被黄泥水所淹没,成了泥汤。
于是——
景容立刻下令,“先留几个人在这里继续推车,本王先带纪先生去前面的义庄,你们后面再跟上。”
“是!”
琅泊应道,吩咐几个侍卫留下来。
景容等人本要上后面那辆马车时——
纪云舒突然想起,“等等,马车上还有一副画,我要带着。”
“你别动,我去取。”
景容说完,已经举着伞到马车里将那副卷好的画取了下来,交到她手里后,上的后面马车。
一进马车内,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浓浓的酒香味。
莫若像一个死尸似的躺在里面,身边,也都是些东倒西歪的酒瓶子。
纳闷!
这小子,到底还藏了多少酒?
景容一脸嫌弃!
将他推到一边。
纪云舒抱着那副已经湿了的画,用还算干的袖子在上面擦了擦。
十分保护!
卫奕眨巴着眼睛问她,“舒儿,这是什么?”
“画像!”
“是谁的画像?”
“死人的。”
卫奕眼眸一蹙,表情却很淡漠,一双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看。
他额间上打湿的碎发正往下在滴水,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和那张秀气的脸蛋上。
直到遮了视线,才抬起袖子,一把拭去。
景容也伸过脑袋来看,好奇,“这画像里,画的是谁?”
醋坛子又要打翻了!
她则轻轻回了一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临京案》中那具奇怪的骸骨吗?”
“记得!”
“这些天,我一直在组合那副骸骨的画像,这两天差不多已经成形了。”
“嗯。”
他轻描淡写的点了下头。
这会,原本下马车做围观群众的唐思也蹭了上来。
手里的饼还没有吃完。
一屁股坐在莫若旁边,鄙视一眼,“真是个酒罐子,还好意思说什么千杯不倒,不过跟我喝了几坛子而已,这就倒下不行了。”
哼了一声。
还朝他大腿一踢。
然后,目光徘徊在对面几人身上,问,“对了,你们刚才说去什么义庄?义庄是什么地方?跟你们中原的客栈是一样的吗?”
“嗯。”纪云舒点头。
“真好,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能好好休息下了。”
“那不是给活人休息的地方。”
嗯?
皱眉困惑,“不是给活人休息的?难道是给死人的?”
纪云舒笑了一下,没有回应她。
整个车里的气氛却冷到极致!
唐思整个脸部扭曲到一块,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看了看自己手里还没有吃完的半个饼,完全没了胃口,直接甩到了车窗外。
很快,马车便绕过前面那辆深陷在泥土里的马车,进到了北梁境地,朝着义庄而去。
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义庄。
大雨下的义庄,显得十分诡异。
门口外挂着的两盏红灯笼摇摇晃晃,其中一个被风吹得连上面的纸糊都破得稀巴烂。
琅泊下马,带着一个侍卫去敲义庄的大门。
也许因为雨声太大的缘故,加上福伯原本耳朵就不好使,敲了许久,那扇破败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福伯撑着一把破旧泛黄的油纸伞,只打开了一半的门,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来。
那张沧澜的目光看了看外头的两个人。
“两位是?”
琅泊刚要开口——
“福伯!”
纪云舒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她下了马撑伞,提着湿透的袍子走了过来。
看到她的那一刻,福伯万分震惊!
“纪先生?”
语落,他立刻将另一半门打开,诧异的问,“纪先生,你不是去了京城吗?”
纪云舒温和一笑,“近来有一些事,经过这里。”
“哦,这样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一走就走了几个月,不见你来,我这里都冷清了许多。”
这……
这是个意思?
纪云舒嘴角一搐!
而这会,景容他们也下了马车。
莫若真是一到地就醒了,但却是迷迷糊糊眯着眼下的马车,要不是唐思好心好意的扶着他,估计这会就得跌到地上了。
福伯看向众人,见大伙身子都是湿的,赶紧说,“怎么冒着这么大的雨来?来来来,赶紧都进来,外面这么大的雨,快进来。”
带着长者的口气!
一边将大家迎了进去。
可当卫奕从大门进来,经过福伯面前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那双沧澜无力的眸一瞬之间骤然放大。
手里那把油纸伞猛然一颤!
正好——
被纪云舒看在了眼里!
可她也没放在心上。
一伙人匆匆进来后,从门口挤到院子里,留着一地杂乱无序、染着泥土的鞋印,而随着大门一开,大风呼啸而进,带着一阵入鼻的雨水味。
院子里的香纸也被那阵风一吹,全部从地上纷纷卷起,飞乱在院子里!
伴随着缭绕上升的香烛白烟,整个义庄,渗人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