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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舒皱着细细的眉,“莫公子知道我要说什么?”
莫若在玉簪上哈了一口气,抬着衣袖擦了擦,这才放进了盒子中,为防卫奕再拿回去,他索性将盒子收进袖中。
随即又抬着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这才将视线落在卫奕身上,眯着眼,缓缓道来。
“癫狂之症,倒是好治,但痴呆之症,难!”
“治不好?”
“难!不是治不好!”莫若端着思忖的眼神。
纪云舒心头一紧,带着希望,却转而与卫奕说了一句,“卫奕,你先下去等我,好吗?”
“好,那我下去等舒儿,舒儿不要丢下我,一起回家。”
“嗯!”
他这才放心,下了阁楼。
等卫奕下去后,纪云舒才问莫若,“这病,你当真能治好?”
“难!”
又是一个难字。
微微摇头,他道,“此种痴呆之症,卫公子占的不全,听他说话,倒是有规有矩,反而沾了点傻气,若是天生的,难,兴许治上几十年,才得好,若是后天因惊吓、亦或是外力而致,也难,兴许几个月,兴许几年便能好。”
纪云舒也算听得明白了。
咬咬牙,“若是莫公子能治好卫奕,我会万分感激。”
“十几二十年,等得?”
“等得!”
“好!”莫若一声应下,身子伏前,带着条件性的口吻,说,“不过,我治病,从来不是要感激的。”
纪云舒稍顿,琢磨问,“多少银子?”
“不为银子?”
“珍宝?”
“不为珍宝?”
“那……你想要什么?”
“你!”
他勾着食指,正正的指着纪云舒。
“我?”
纪云舒神情一怵!
两人目光对峙,缓时,莫若一笑,“逗你的,我若是要你,景容会将我杀了!”
纪云舒无语!
片刻,莫若认真道,“此刻,我还没好要什么,就当是纪姑娘你欠我一件事,如何?”
那不就是等于条件随她开?
但是,为了卫奕,她什么都可以做。
于是点了头,“好,只要能将卫奕治好,我便欠你一件事。”
“若是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愿意?”
“愿意!”
“让你此生无欢,你也愿意?”
“愿意!”
“那,我若要你的命,你也愿意给?”
“愿意!”
连连三个愿意,表明了她的决心。
这样的女子,气魄十足!
如何让人不敬佩、不欣赏?
他算是明白,景容为何为了这个女子,甘愿闯入火海,连性命都不顾。
朦胧的醉意渐渐被冷风吹散,而莫若似乎不习惯清醒时的感觉,端着酒壶,又开始喝了起来。
笑道,“好,这疑难杂症,我治!”
纪云舒起身,以男儿之礼,拱了拱手。
莫若再道,“这段时间,就将卫奕留在我这裕华阁,正好,我缺个说话的伴,也缺个端酒的娃!”
说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子,便倒在了竹塌上。
口中还含含糊糊的说着些什么!
纪云舒不再打扰他醉梦,便下了阁楼,就看到卫奕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自己。
见她下来,便赶紧腾身而起。
“舒儿,是不是要回去了?”
“卫奕,这段时间,你要留在这里。”
一听,卫奕脸色就拉了下来。
苦兮兮的抱着纪云舒的手臂,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跟舒儿一起回去?舒儿是不要我了吗?”
“当然不是!”她毅然回道,“你就当是留下来,陪陪莫公子,你看他,多可怜,终日一个人。”
“可是……”
“卫奕,你陪他说说话好吗?这你也知道,他孤单一人,着实冷清,你就陪陪他,而且这段时间,我也会来看你,好吗?”
纪云舒语气温柔,卫奕虽有不愿,但不想让她不高兴。
只好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乖!”
“那舒儿每天都会过来吗?”
“会,我每日都会来,你就住在这,过段日子,我就接你回去。”
“嗯!”
其实将卫奕留在这里也好,最近太多糟心的事,《临京案》也好,皇宫里的事也好,难免会将卫奕扯进来。
反倒是呆在这,还要安全些。
将卫奕安顿下来后,纪云舒从裕华阁离开。
门外的侍卫还等候着!
正准备往容王府的方向回时,她目光匆匆一瞥,却无意之间,看到了人群中,一张熟悉的脸孔!
第202章 一个已经远去的故人
人行匆匆中!
她整个人在那一瞬之间时,猛然就楞住了。
双手在襟中紧握成拳,目光似乎穿过了匆匆的人群,直抵在那张越来越模糊的面庞上。
是他!
就是他!
她脚底如同失去了控制力,一点点的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肩膀被人群来回相撞,她却依旧像个倔强的孩子似的,拼命的朝着那边奔了过去。
容王府的侍卫跟了上去,可街上突然多了一顶轿子,活生生的将他们冲开。
待轿子离开,已不见纪云舒的身影!
“不好了,快找纪先生,如果出了事,王爷怪罪下来,我们都别想活了。”
“是!”
侍卫立刻四处搜索!
而此时的纪云舒,紧紧的跟着坐在轮椅上的苏子洛身后。
一路,不快不慢!
推着轮椅的随侍快一步,她也快一步!
慢一步,她也慢一步!
保持着一小段的距离,始终没有追上去。
或许此时此刻,她有些害怕了,害怕那个人不是纪裴,而一阵失望!
又害怕他就是!
那么,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也不回来找自己?
那种感觉,将她的五脏六腑,搅得天翻地覆!
不久,便到了一片梅花林,停在了一处红桥上。
底下,是涓涓细流!
苏子洛抬着手轻轻摆了摆,随侍便退下了。
梅花深处,小桥流水,男子清冽的眸,看着飘零而落的淡粉花瓣。
缓时,苏子洛有力的指节,折了一枝攀在红桥上的梅,捏在指节。
纪云舒立在桥的一端,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子洛的声音传了过来。
“公子跟了我这么久,是有事想问我吗?”
温柔的音色,不是纪裴是谁?
纪云舒眼眶顿时便红了,心里的一根弦也瞬间被绷断,让她心口一阵发疼。
她迈着小步,上了红桥,却还是不敢靠得太近。
苏子洛侧眸,朝她看了过来,那道温柔的目光,即使隔了两年,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而那张清秀的面庞,揉着俊郎和书香的气息。
唯一,则是多了一丝饱经风霜的沧澜!
纪云舒红了眼,问了一句。
“你……是谁?”
声音颤着!
“在下姓苏,名子洛,公子可认得我?”
她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为何明明神似的目光,却如此陌生?
“苏子洛?”她轻声念着他的名字。
“公子一路跟我到这,所为何事?”
“你的腿?”
“难道公子只为了追问我这个?”
“不是!”她慌忙否认,袖中双手的掌心皆是一层层的汗粒,继而问,“你可认识,锦江纪家的纪云舒?”
“纪云舒?”苏子洛露出一脸困惑,微微眯着眸子,摇了下头。
“当真不认识?”
“不认识!”回答的干脆利落!
纪云舒眼泪在眼眶中滚着,却强忍着不让其掉下来。
似乎不愿就此放弃,她继续问,“那么你可认识纪裴?”
“此人对你,很重要吗?”
“是,很重要,两年来,我一直在等他。”纪云舒坚定道。
苏子洛挑着手中的梅枝,看似漫不经心,如剑的眉却敛起,透着郁郁的味道。
半响,才伴随着冷嗖嗖的风,道了一句,“或许,他已经死了呢?”
“……”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就算你等一辈子,也等不回来的。”
后一刻,纪云舒终于忍不住眼眶中的那汪泪水,缓缓溢出!
她紧紧的咬着唇,咬得唇瓣破裂出了血。
语气掺杂着哽咽,说,“是啊,他真的死了,你不是他。”
苏子洛冷冷的瞧着她,说了一句,“原来公子是将我认成了他!”
“是我弄错了,你们,大概只是神似罢了。”
“不知道,此人是公子的什么人,竟让你如此挂念,如此伤心。”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垂着双眸。
“故人,一个已经远去的故人。”
苏子洛不语!
只是默默地,他将手中折下来的那支梅,放在了红桥上,被冷风吹着,摇摇欲坠!
仿佛顷刻之间,就要落到底下的小流中!
他望着风中摇坠的梅,“既然是远去的故人,公子又何必再等候下去?有时候,最折磨人的,不是那漫长的等候,而是不死心的执着。”
“呃!”
纪云舒心头一震!
而原本已经离去的那名随侍,走了过来,握着轮椅的后把,准备推他离开。
苏子洛淡然的目光,落在她那半张面具上,眉头一皱,继续道,“公子想必也是有故事的人,他日若有机会,定要洗耳恭听。”
语毕,随侍推着苏子洛缓缓下了红桥。
纪云舒先是追了两步,但还是停了下来!
他不是纪裴!
他不是!
她努力告诉自己这个事实,他们,不过有一张极其相似的脸,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看着渐行渐远的苏子洛,她的心,也渐渐沉了一下。
缓时,她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那支梅花前,正好起了一阵风,她素指迅速去抓那支梅。
结果,却落了空!
那支梅,最后还是吹到了底下的水中?
顺着水流,渐渐飘远了——
就仿佛自己这些年来的等候,只是一场梦罢了!
她在红桥上站了许久,直到身子冷得彻骨,才猛然清醒过来,将迷离的目光眼睑中。
想了想,思绪一动,她快步离开了这片梅花林。
很快,便到了李时言所在的客栈。
因为苏子洛的缘故,李时言被迫留在了京城,哪里也去不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偷偷逃离,可人还没到城门口,就被苏子洛安插的人发现了,硬生生的将他又架了回来。
总之一句话,他逃不掉!
只能乖乖回曲姜。
此刻见到纪云舒前来,他着实惊讶了一把。
忙不迭的将她迎了进来。
“舒儿,你怎么来了?”
他还是习惯叫她“舒儿”。
纪云舒也没有时间去纠正他,面色上,是难以掩盖的焦急。
问,“你说过,那个与我有着同样挂穗的男子,叫苏子洛,对吗?”
“对啊!”
“那,他可是坐在轮椅上的?”
“是啊!”
李时言一一回答,却又纳闷,挑着手中的扇子,问她,“怎么?你见过他?”
她点头,又问,“所以,他是曲姜人吗?”
“嗯!”
“那他来过大临吗?”
第203章 没穿衣服的癞蛤蟆
李时言耸耸肩,“我与他一块长大,他没来过吧?只是五年前他父亲死后,倒是消失了一阵子,不过是在陵墓里守了三年丧。”
“三年?”
纪云舒明亮的眼眸再次升起了希望,神情,却有些恍惚了,又立刻问,“那他的腿?”
“五年前上战场时受了伤,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