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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妩被封为护国大将军,无人敢质疑,毕竟战功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而且她霸道得很,就算是上朝也是带着刀的,皇帝特赦的,也没人敢惹她。
许陌凉还赐了府邸,夏妩安分地上了几天朝之后就烦躁起来了,见到人就烦,见不到人也烦。
心里老是有什么东西堵得她难受,只想痛痛快快地发泄一顿。
系统只能检测出她心理有些问题,对于辅导也是个半吊子,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大概是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所以觉得无聊?”
说穿了就是看破红尘了,老子什么都受过了。受过苦;享过福,就剩下还没死过了——就坐吃等死吧。
系统还颇为欣慰,“八成是抑郁了,算是富贵病呢。”,话里话外都有种发达的感觉。
夏妩:“……”,她就活该穷么?
夏妩情绪不稳定,系统也不催着她做任务了,偶尔还劝她,“没事儿,咱现在有钱了,这个世界就当是来玩玩儿的。放平心态,不要崩。”
讲起来的时候轻巧,夏妩也觉得自己像是没事儿找事,但是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的时候明明知道发脾气不好,但还是忍不住。
她尽量在没人的时候发脾气,摔个东西什么的。有时候会突然暴怒;但是有时候又悲伤到要死,恨不得下一秒就死了算了。
极端的情绪化让夏妩也忍不住害怕自己,她尽量不出去见人,把自己关在府里,谁也不见谁也不听。
******
沈清远得知夏妩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他之前到江南去了,刚刚回来。
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没换就去了夏妩的府邸。
夏妩已经闭门不出好多天了。
睡不着觉也没有胃口吃饭,所以更没有力气起来了。
每时每刻都想去死啊,连呼吸都是难受的。
系统说这心理疾病啊,就像一个负面buff,得分人的,不同人的表现形式不一样,但基本结果是差不多的,中了之后整个人就像废掉了一样。
而且它正在努力升级当中,得结束了这个世界才能消除那个负面buff。
“我觉得死去大概会比现在轻松很多吧。”,夏妩揉揉干涩的眼睛,“我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真的是比死了还难受。”
“可是自杀是不被允许的。”,系统为难道,“现在只能等四十天后自然退出。”
夏妩突然委屈起来,眼中含着泪,“可是我真的很难受啊。”
“每次闭上眼睛,我都害怕的不得了,每一次啊,都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我真的很怕啊。”,她边抽泣边说,捂着半张脸,可怜兮兮地缩在墙角,半晌后撩起一缕头发,颇为烦躁:“真的是……要疯了。”
如果能死去的话,她现在一定半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正是天色微暗的时候,气氛有些阴森,夏妩莫名觉得这世界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一丝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却显得房间里半点生气也没有。
沈清远站在门外敲门,柔声细语道:“阿妩,能不能开一下门?”,他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是自带一点儿冷清的味道,像是天山上的雪,让夏妩稍稍平静了一会儿。
是沈清远来了啊,夏妩想,突然有些心安。
她几天没怎么吃饭了,身上没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过去开门,然后一下子撞进他怀里。
沈清远顺势搂住夏妩,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夏妩拼命点头,泪止不住地流,像是闯祸发脾气的小孩子突然有人理解一样,心里的不舒服,难受啊什么的一下子都跑出来了。
但是她却不害怕了。
有人来接她回家啊。
第60章 风雨须归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在屋檐下连成一条条线。弯起的檐角飞斜; 曲线柔和而流畅。
夏妩趴在沈清远书房里的美人榻上; 一捧青丝松散开来,倾泻在梨木的榻面上。木制的美人榻,包浆的颜色略深,但更显出了榻上人的肤色苍白,红衣鲜艳。
整幅画面色彩对比明显; 流露出一丝古艳。
外面有潺潺的水声; 半掩着的窗外露出池塘一角; 碧绿的荷叶聚集了一小捧水珠。
窗户开的很低,但是很大; 美人榻靠窗; 窗户的边沿只比美人榻稍高一些; 躺在榻上有种睡在外面走廊上的感觉。
空气中有些湿润带着微凉的水汽。
夏妩侧躺着,蜷缩起来; 赤着的脚半掩在裙下。闭着眼睛; 仿佛正陷入甜美的梦境。
但其实她清醒的很; 外面的一切声音对她来说都被放大了,她再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
即使她现在很困很困了。
这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酷刑!!夏妩暴躁地在内心控诉; 而系统正尝试给她一些精神上的安抚,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结结巴巴道:“或许我可以给你申请一些安眠药。”
窗外,有人微弯下腰透过锦纹格的雕花窗棂看了一眼,然后起身问道。
“她好些了吗?”,声音被特意放轻了; 仿佛生怕吵醒榻上那个姑娘。
沈清远轻浅地叹气,“算好些了吧。”,他看着外面的水帘,半晌后才看向许陌凉,“至少现在还好好的。”
还好好的在他身边,安静乖巧地如同一只幼猫。
“我想好好陪着她。”
他以前啊,想过无数次未来的情景,计划过她的一生。算计了不知道多少次,无论怎样,在他的设想里,他的阿妩都该是天真烂漫,被人疼宠一世,享一生荣华——无论陪在她身边的是不是自己。
但走到最后却也只能叹一句“世事无常”
******
许陌凉走了之后,沈清远一个人在窗外站了很长时间,雨一直不急不躁地下着,水汽渐渐漫上他的发梢。
他恍然未觉,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雕像。
说不出什么感觉,沈清远有些恍惚,就像在做一场荒诞的梦,一场美到不可思议的梦,而他即将醒来。
若是这一刻能永远暂停,他愿意在幻境停留一生,便是付出一切也甘愿,即使以不入轮回为代价。
沈清远踱步入内,在夏妩躺着的榻前半跪下,一袭白衫拖到地上,他也不在意。
只是抬手抚了抚夏妩的发,在她额前吻了一下。“阿妩,要不要起来喝点儿粥?”,声音低低的,尾音轻颤。
外面雨声渐大,点点雨滴落到荷叶上、青瓦上、屋檐上,发出或清脆或低沉的声音。
夏妩听到了沈清远的话,但是她实在是觉得累到一根手指也不想动,所以索性连话也不答。
“是你最喜欢的雨天呢,不想起来看看么?荷花也要开了。” 沈清远也不介意她不回答,继续慢慢道来,“你要是不想喝粥,我给你做其他的,只要你说,我就给你做。”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他停了一下,随后语气微微带了哽咽,但是他尽量地不显露出来,“你最喜欢我做的茄子了,我给你做好不好?”
“我以前最烦你跟我闹,总是叫人操心。”
“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沈清远浅浅笑勾起唇角,眼底却模糊了,他现在倒是宁愿夏妩跟他闹,就是跟他发个脾气也好啊。
至少那个时候的她还是活泼的。
笑起来就仿佛甜化了人的心。
沈清远握住夏妩的手,只觉得入手冰凉。
他扯过旁边的毯子,给她盖上,然后从夏妩背后搂住她,这个姿势对他来说其实并不舒服,榻面有些窄了。
他尽量将她整个人都搂入怀里,从削痩的肩膀到同样冰凉的脚,都覆盖在身下。
夏妩睁开眼,颇为烦躁,“你不要这样。”,她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我现在觉得很烦啊,让我安静地待一会儿不行吗?”,她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睡好觉了,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考虑其他的。
夏妩从榻上爬起来,倚靠在窗边,现在的感觉就已经难受到极点。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生不如死,看不到任何自己活着的价值自己是不被需要的。
这么说或者有些矫情了,但是夏妩真的是这么觉得的,自己一个人莫名其妙就会觉得很累啊。
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哭完可能什么都好了,但是却哭不出来。
沈清远好脾气地笑笑,起身过去替她半闭了身后的窗户,光线立刻昏暗了起来,虽然是中午,但是天阴的很厉害,屋里也没点灯。
“你也该起来吃点儿东西了,想吃什么?”
夏妩冷着脸,“我什么也不想吃。”,她现在心里带了气,故意跟沈清远对着干。
沈清远仿佛没听到一般,又问了一遍,语气清浅。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但是话里明显带了颤抖。
夏妩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他,沈清远面朝着光,光线勾勒出他的五官深邃。
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他眼中闪动。夏妩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沈清远就俯下身半搂住了她,侧脸贴着她的。
夏妩的余光只能扫到他的下巴,但是想也知道:沈清远刚刚流泪了。夏妩习惯了他古井无波的样子,沈清远从来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总是温润的、体贴的。当的起一句君子如玉。
在夏妩的印象里,他仿佛从未有过太大的情绪波动。
沈清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些,“就吃一点儿,好吗?”,可即使他的语气再冷静,还是掩盖不了这话里的卑微。夏妩还是能感觉到脸颊的湿润。她突然消减了怒气,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沈清远的愤怒、悲伤、喜悦,从来都是跟她有关。
夏妩还是没什么食欲,自从在战场上走过一遭,她的心理就不太正常,莫名其妙的烦躁与悲伤。
刚刚对沈清远发的脾气完全就是无理取闹,她自己也知道,但就是憋不住,感觉难受。难受到要死了。
但刚刚她突然感觉到,沈清远比她更不好受。
与其这样互相折磨,还不如她退一步,这样对各自都好。
沈清远没想到自己能得到回答,愣了一会儿才略有些激动地应道,“我去给你盛粥。”,他松开夏妩,在夏妩面前半跪下来,温言软语道:“还想吃什么?”
一束光沿着半开的窗户的缝隙打在沈清远脸上,夏妩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红的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这是夏妩第一次见到沈清远这样,脆弱地不堪一击。她犹豫几秒,“给我煮个鸡蛋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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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在炉火上慢慢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米已经软烂,简简单单的白粥。
沈清远还记得夏妩只喜欢白粥,早上和晚上必要一碗。
不大的桌子上摆的有些满,上面不但有粥和夏妩要的鸡蛋羹,还有三四样小菜。
沈清远在夏妩对面坐下,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道:“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西边大街上那家店里做的胭脂肉了,你尝尝,味道还是一样的。”
“前几天我路过之前待过的书院,进去看了一下,书院里我教的那群孩子都已经长高了不少了,他们还记得你的点心呢。”
“之前你说过经常来厨房偷吃的那只绿眼睛的黑猫现在不在了,但是有只小一点儿的跟它长得一模一样的猫倒是经常来。我给它放了点儿鱼在那里。”
沈清远絮絮地说着,说那些细碎而琐杂的小事;说那些市井平凡的人们。那些带着烟火气的往事与传闻,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