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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远脚步放慢,脚步一转,便挡在了她左侧——回廊靠近外面的那侧。
他动作自然地抬起手,用宽大的衣袖为夏妩挡住风雨。
因着这个动作,夏妩仿佛被他半抱在怀里。
长廊外面是池塘,依水而建,是当年沈清远的母亲极力要求建造的。
而临城多雨多风,下雨天是经常的。
沈清远还记得,每逢下雨天,母亲与父亲一同在回廊走的时候,父亲总会让母亲走在最里侧,用衣袖为她挡风遮雨。
那时他还小,细节大多记不清了,只是记得父亲说过那么一句。
“若有一天,你心悦一个人。那么你说的,做的,都是为了她而考虑。”
“你会处处担心她,恨不得将她藏起来才行。”
他的父亲啊,年少浪荡,极爱繁华,好美婢,好娈童。流连花丛,素来有风流之名。
只是最后一头栽在了一个女子身上,自此收心。为她的喜而喜;为她的忧而忧。甚至违背礼教,为她洗手作羹汤。
也为她的未来谋划,当年他上战场之前,已经为母亲找好了退路,甚至允许她改嫁。
沈清远不知道父亲是以怎样的心情安顿一切的。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也不知道战死沙场之时有没有一瞬间后悔。
在遇到夏妩之前,沈清远从不曾理解过他的父亲。
他觉得得如果喜爱一个人,那么就是死也要把她留在身边的。
死也不应放手。
但是啊,他现在不忍心了,他怎么忍心她受苦?
那个红衣的姑娘光是笑一笑,便让他的心软的不成样子。
***
两人并肩而行,沈清远抿了抿唇,垂下眼帘看着夏妩的发顶。
外面的雨下得淋漓尽致,在檐下连成了一串串玲珑的水珠。
沈清远放慢了脚步,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这条走廊,最好一生也走不尽。
他不想让夏妩害怕他,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啊。
她明显是被自己吓到了,沉默了许多,也不如往日那般活泼了。
他现在倒是宁愿她跟他闹,跟他发脾气,也好过现在这个沉默瑟缩的样子。
沈清远有些后悔早上对她那样了,她年纪还小,而且也没有人教过她那些东西,他一气之下做的未免过火。
他能陪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却拿那么宝贵的时间来跟她呕气。
他微微向夏妩那边靠了一下,一只手为她遮挡风雨,另一只替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
夏妩向来不会弄头发,往常只是插个簪子,昨天晚上她就该把发髻拆下来的,只是着实笨手笨脚的,今天早上也没能解开。
沈清远拂过她额角,摩挲了一下。
“等吃完饭我给你解开,再重新盘个发髻。”
青丝渐绾玉搔头,簪就三千繁华梦。
出闺阁,盘发髻。
她的发髻理应由自己来解开。新婚之夜他就该解开她的发髻的。
沈清远低头看她,眸色渐深。
夏妩被这话挑起来了兴趣,她这人吧,最喜人间浮华。好美人,美景,华服珍馐,当然也喜欢漂亮的簪子与华丽的步摇。
可惜她手残,只能看着别人顶着繁复华丽的发髻,满头珠翠。
她偏好艳丽的发饰与妆容,就连衣裙也大多是红色系,走的是浓妆艳抹的侬丽范儿,就是在发型这一项上有些不尽如人意。
夏妩歪头看了看沈清远,点头道:“那我想要灵蛇髻。”
她从沈清远的话语里听出来一点儿松动,心知他现在大概不生气了。
夏妩小心翼翼地拽上他的衣袖,沈清远仿佛毫无所觉似地继续往前走,只是步伐明显渐缓。
非常贴心的动作,沈清远以为她跟不上了,为了让她能毫不费力地跟上他。
夏妩惯会看人脸色,更会顺着棍子爬,见沈清远如此,胆子便更大了一些。
她的左手慢慢搂上了沈清远的腰,沈清远仍是一副眉目淡淡的样子,继续波澜不惊地往前走。
夏妩见他没有把自己推开,抬头对他抿唇笑了笑,然后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把沈清远扑的一个趔趄。
夏妩埋在他怀里闷闷道,“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不想要我了。”
夏妩心里清楚沈清远有多喜欢她,但是早上那个时候他的愤怒也不是假的,带着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般的凶狠。
沈清远顺手搂住她,顺了顺她一头青丝。凑近在她耳边,温和而无奈地道了一句:“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我疼你,宠你,想一辈子把你捧在手心都来不及。
我啊,生怕这一生太长,一不小心便把你给丢了;但又怕这一生太短,不够与你整日耳鬓厮磨。
第39章 风雨须归
晚上的时候; 沈清远按照之前说的去了书房; 他搬被褥过去的时候; 夏妩就站在床边可怜巴巴地看着。
眼睛一眨一眨,仿佛委屈地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沈清远狠下心不去看她。
待沈清远最后要走的时候,夏妩拽住他的衣角,撒娇道:“我晚上害怕怎么办?”; 要哭不哭的语气; 一听就是装的。
前几天怎么不这么说?
沈清远垂下眼帘; 遮住眼底的一片不忍与犹豫。
夏妩只觉得心里难受,沈清远今天早上明明说都不生气了。
她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不就是什么“爱她就放手”之类的纠结想法?
归根结底就是沈清远要去边疆; 但是不想让她也跟着去; 除了怕她受苦之外,大概还担心她埋怨他?
***
沈清远躺在榻上想着夏妩; 她可是一点儿都不会说谎。
明明就不怕黑; 只是想要他陪。
他突然嘲弄地笑了声; 当初他信誓旦旦。说绝不会像他父亲那样窝囊,他要把爱的人握在手中。
结果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夏妩每次都主动去勾他; 像是山里修行的妖精,一言一行都在撩拨人。沈清远甚至觉得初见那天她帮自己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遇见。
可是他着实没有什么好被人窥伺的,穷书生一个,除了那副皮相还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骗骗荷花那样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还行; 夏妩那样的开铺子的,在人群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看上他。
而且就算荷花喜欢他,她娘也不会同意。
而且小姑娘想的全是风花雪月,以后跟着他日子过的苦了肯定还是会抱怨的。
别的不说,就连亲事都如此草率,彩礼什么的都没有,任哪个姑娘也不可能嫁给他的。
除了夏妩。
这些日子住在这里,她就没喊过苦,也好打发,给什么吃什么,虽说不会做饭,但是帮忙干活倒也积极,打个下手什么的。
这么想来,夏妩能看上他大概就是因为那张脸了。
沈清远想了想,夏妩那丫头倒是很可能因为长得好看这个原因喜欢他。
食色性也,他现在倒是庆幸自己长了一副好样貌。
他今天那么对她,她该被吓到了吧?虽然之后很快就黏着他了,但是还是害怕的吧?
沈清远知道,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喜欢得轻易,说不喜欢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沈清远想着,翻了个身,却发现榻的一边已经被占据了。
月色正好,透过窗户撒进来,让周围的事物都镀上了一层银色。
夏妩躺在榻的最外面,正抱着一个枕头冲他笑,显然是刚刚偷溜过来。
见沈清远发现她了,夏妩无尾熊似地紧紧抱住他,往他怀里钻。
沈清远顺势搂住她,一只手抚她的发,她身上有些凉,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一双手也冰冰凉凉,故意伸到沈清远脖颈处冰他。
沈清远搂她搂的更紧,把她的手拉下来握紧,一边给夏妩暖手,一边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凉。”
夏妩手不能作乱,就用脚去蹭他,向他撒娇:“你给我暖一暖,就不凉了。”
沈清远默不作声地把她拉到怀里,半晌后,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他没等她回答,就自己低笑出了声。
“已经不重要了。”
“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不光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要把你握在掌心。 ”
他已经给过她无数次走开的机会。
如今他不想放手了。
然后他听见怀里那个姑娘笑了一声,然后搂住他的腰,“求之不得。”
沈清远叹了口气,低头看她,“你这样让我如何狠得下心。”
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一个月后便要随三皇子去边塞了。”
“你等我回来可好?”
“等我三年。”
“若我不归,你便……改嫁也好,怎样都好。”
“我知道这很自私。我原先想得是不能耽误你,帮你打发了那个尚书家的公子,便给你找个好人家。”
“但是……我始终放不下。”
“那我也要跟你去边塞。”,夏妩用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情话儿缠绵,“你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你若不带我,你前脚走,我后脚便改嫁,看你到时候回来到哪儿找我去。”
沈清远搂住她,咬牙切齿道:“你敢!”
他随即软了语气,在她耳边低语,“我很快就回来……”
“我要去的那个地方是北疆,住不得人的。”
他倒是也想带着她,边塞也有人烟繁华的地方,比皇都都要热闹。
但是他要去的地方,除了异族便是流亡的人,到处是穷凶极恶之徒,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平安归来,怎么敢放心让她去?
夏妩听他语气也知道八成不会带着她,只得妥协,故意软了声音,“那你可一定要回来。”
“我不等你三年。”
感觉到沈清远绷紧了身体,夏妩抱紧他笑道:“我一直等着你。”
“若你不归。”
“我便一直等下去,等到死。”
夏妩抬头,揽住他的脖颈,“你可一定要回来啊,不要让我一直等。”
沈清远起身亲了亲夏妩的唇,哑声道,“风雨须归,定不负卿。”
****
三皇子许陌然虽然心思深沉,但不管怎样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比夏妩还要小上三岁,还不太会控制情绪,在去边疆的路上明显低落的很。
许陌凉与沈清远同乘一辆马车。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便从皇城出发去边疆了。
许陌凉撩开车帘,探头看了眼外面,眼见要出皇城了,然后看着闭目养神的沈清远。终是没忍住,问道:“沈清远,你此番可当真愿意随我去边疆?”
他虽然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可是到底也并不自信,流放边疆,便意味着被放弃了。
群龙争嫡,他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沈清远虽然是罪臣之子,但是学问和才识摆在那里,当年沈家未败之时,沈清远可是被国师誉为天生的相才。
虽然现在他那些兄弟因为皇帝的原因都不敢用他,但是若是等上几年,沈清远大概也会得到重用。而且他听说这沈清远前几天才娶了亲,就舍得这么抛下娇妻去那荒芜之地?
为什么要选他?
沈清远睁开眼睛,瞥了许陌凉一眼,缓缓开口道:“我等不起。”
那么些年,他等不起,沈家那些枉死的人也等不起。
当年沈家本就人丁凋零,说是满门抄斩,死的也只是一个沈老爷子。但是那些家仆,那些人的命他也得一一讨回来才是。
而且他沈家为那皇帝守了不知道多少年江山,战死沙场的沈家儿郎不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