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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随叶子进京，就得默认营造行以后会平淡无奇的沿袭工匠业的老路子走下去，重新归于平淡，把他们的手艺埋没在以往多少年的老路子上。
江一凡微笑道：“您和阿颜祖孙虽然相处才三年，可是困苦时相互扶助、相互信任，这情分比安定之家的一辈子的情分重的多。老爷子舍得今后见不到阿颜，舍得嘉哥儿从此离开他一直信赖依靠的姐姐？”
齐友年募得看向江一凡。想到年幼的孙子，他围前围后的姐姐离开，几年、十几年、甚至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清河村齐家的身份和京城安国公府，天差地别，没有交集是必然的。
江一凡继续劝道，“老爷子即使去到京城，也不是去哪家打秋风去。咱们是靠手艺、靠本事吃饭、挣家业，不是去看任何人脸色的。阿颜不是说过，要让工匠从齐家营造行开始，赢得一份该有的报酬和尊重。您若是滞留在清远县，阿颜的这个理想，谁能帮她实现？”
他是个不错的说客，尤其后面说这几句话，让齐友年彻底动心了。齐家营造行凭借汪桥整理的工事顺序、详细划归的材料、以及营造行使用的几种独一无二的器具，让齐家营造行做出来的工程又快又好。而这些，都是在叶子的主导下完成的。
营造行的工匠们在这些主导下，才能发挥他们最大的能力。尤其今年年底散工，工匠们领到丰厚工钱和年终奖，脸上洋溢的笑容和喜悦，是他这辈子都少见的。工匠们临走时，反复确定明年开工时间，生怕误了时间、误了工程、从而失去了营生。
齐友年抬眼看向江一凡，也许……为了这些工匠，他也应该打起精神。为齐家、为叶子和嘉哥儿、更为这些靠出售苦力挣得微薄的辛苦钱的工匠们，把营造行做成顶级产业，让工匠的工钱和身份有些提升，让人们说起工匠的时候，觉得也是个不错的行当。
江一凡成功的说服了齐友年，才在关禾似笑非笑的轻蔑注视下，去工务间找叶欣颜，安排瑾融来信的主要事项。
工务间里，因为齐友年派人去请汪桥母亲、而欣喜不已的周碧瑶，正很不着调的关心叶欣颜的未来，“齐姐姐，皇帝应该已经看过螺栓螺母和手拉倒链了吧？姐姐你说皇帝会不会召你即刻进京？若是那样，你岂不是就不能和江大人一同启程了？”
“小姑娘，难道你家知府父亲没告诉过你，揣测圣意是会被杀头的？”叶欣颜一边看木质轨道的账目和规格，一边凉凉的恐吓道。看来这段时间事情少，周二小姐太闲了，她得再找找看，还有什么事情能提前做，让她忙的找不到北，估计她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人家周碧瑶本就神经大条，跟着她做了一整年事情，抗打击能力更是强悍了不少，根本不惧叶欣颜的恐吓，“嗤，我一个小女子，在远隔京城千里之外的小地方和自家姐姐闲话两句，有什么打紧？皇帝陛下多么英明豁达，指定不会因为这个生气降罪。”
还自家姐姐，周碧瑶这自来熟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叶欣颜斜了她一眼，笑道：“没想到周二小姐如今还学会拍马屁的技艺了。”
周碧瑶笑嘻嘻的答道：“是姐姐您教的好。我这是没回家，等我回了家，一定给我父亲展示一下这门绝学，父亲一定会夸姐姐教导有方。”说完这个还不算完，接着触碰叶欣颜的逆鳞，“姐姐你若是回到京城，安国公府是不是会安排你亲事了？”
第五百五十章 全家人认定
周碧瑶的问话让叶欣颜翻看账目的手一顿，她斜眼看向周碧瑶，这小丫头片子越来越皮了，就没有她不敢说的话。怪不得周秉义和他夫人会考虑她嫁给汪桥，就她这样子，若是嫁到世家大族，岂不是会被婆家嫌弃死？
周碧瑶对上叶欣颜看向她的嫌弃视线，却并不在意这视线是曲是直，压低声音继续不知死的问道：“齐姐姐，我看禹王殿下和江大人都对你有意，你到底要嫁给哪个？”
“咳咳咳，”尼玛，谁说古代女子多么多么腼腆含蓄了？她被这些说法误导的快郁闷死了，“周碧瑶，你要搞清楚，现在已经是隆冬季节，需要做的事情不多。您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打包，送回豫远城去？”
“我，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周碧瑶立即委屈，双手一摊，“齐姐姐，你难道看不出来，我这是在关心你吗？”
关心个鬼？
叶欣颜决定和周碧瑶好好周旋一番，然后派她干活儿的时候才不会愧疚。她放下手里的账册，从小泥炉上提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道：“没看出来，我只感觉到耳边聚集了全村所有的三姑六婆，在说长道短，搬弄是非。”
周碧瑶见叶欣颜一副要和她聊天的架势，也来了兴趣，“这怎么能是搬弄是非呢，齐姐姐，我这真的是关心你。你若是不早早做决定，等回到京城，若是安国公他老人家做主，给你找个你不喜欢的，你可怎么办？”
叶欣颜抿着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碧瑶，“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如你呗。你都能把你父母搞定，让你能嫁给你一心喜欢的如意郎君，我却只能忍气吞声的被长辈强行嫁给不喜欢的婆家。”
“不，不是的，”周碧瑶面显窘色，脸也红了，磕巴着说道，“姐姐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我想说的是，江大人很好，禹王殿下也不错，都是如意郎君。”
既然他两个这么如意，你怎么硬巴着汪桥不放？叶欣颜瞪着周碧瑶，等她说出更不靠谱的话。
周碧瑶神秘兮兮的给叶欣颜分析道：“姐姐你看。江大人相貌英俊，为人端方，对姐姐你一往情深，还是姐姐的前夫，你们是结发夫妻。姐姐嫁给江大人是最好的。”
叶欣颜点点头，说道：“碧瑶你说的对。等我什么时候回到京城，见到禹王殿下，就说你推荐我嫁给江大人。”
“……”周碧瑶面色一僵，禹王会不会直接把她父亲给革职查办了？她还是试试再挽回一下吧。
“姐姐我还没说完呢。禹王殿下也很好的。性格温和，贵为皇子，听我父亲说，皇上对禹王殿下格外看中呢。姐姐你想，你若是嫁给禹王，就是王妃了，多有面子。”
周碧瑶说完这两句话，心里有些不落忍，偷瞄了叶欣颜一眼，低声嘟哝道，“只是姐姐你想好了，若是当了王妃，估计就不好像现在这样出来做事了。”
听到这个话，叶欣颜心里有了点小动容，小姑娘还真是一心一意为了她好呢，不过还是得治治她的毛病。
叶欣颜把杯子放下，站起身说道：“我忽然想起，机械作坊上个月出的零件图只有一个备份，不太保险，碧瑶你利用年前这段时间再备一份吧。”
整个画一遍……不是吧？
“我我我……”周碧瑶一连我了好几声，也没把下面的话说完。好吧，她就知道齐姐姐不愿意提这个话茬，可是她实在管不住自己不说。
父亲进京述职的时候，他们一家跟过去过，她远远的见到过几位王妃，若是齐姐姐以后成了那个样子，大概就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会这么开心了吧？
她苦着脸冲着叶欣颜的后背说道：“那么多图，到过年也画不完。”
叶欣颜头也没回，“那就拿回家去画。”小丫头片子，她倒是称心如意了。找到如意郎君，才付出这么点儿代价，已经很赚了吧？小丫头不难受一点儿，她这纠结的心可怎么得到慰藉？
叶欣颜走出工务间的门，正好看见江一凡从上房过来，看起来就是找她的。
叶欣颜的脚步顿了顿。自从老妈认定她非礼了江一凡，好像全家上下都把江一凡当做她未来要嫁的郎君。刚才周碧瑶的话，其实也是在变相的劝解。
好在江一凡也就是当时不知怎么的发疯了一下，之后倒没拿这个借口对她示好，让她稍稍轻松了一些。可是那之后，每次看到江一凡，她还是觉得不自在，万分懊恼当时的失措之举。
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她也不会随便触摸男子的额头。这都怪江一凡当时太过白痴，说出那么不合乎常理的话，让她惊讶到忘了男女之别。
江一凡看到叶欣颜脸上一晃而过的不自在，神色不变，只当没看见。
这半年来，每次想到那天的情形，江一凡都会忍不住偷笑出声。他说那番话当然是想对阿颜表白、打动阿颜，但那也是实话。
若是阿颜真的不嫁他，他心里藏着阿颜的情况下，这世上还有哪个女子能入的了他的眼？没有他能看上眼的女子，那就没必要害人害己，让自己难受不说，还害了别个女子的一生。
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和阿颜同乘一匹马、还被阿颜摸了额头的男子只他一人。所以，他愿意给她时间，让她想清楚。
江一凡掩下眼中的情愫，上前两步，对叶欣颜说道：“阿颜，我接到京城的来信，过来和你商量工匠进京的事情。”
又是叫的阿颜，谁允许他了？
叶欣颜压下心里的不自在，探头看了看上房，诧异问道：“你先和我爷爷说的话？”她看看紧闭的上房房门，爷爷和她娘尹氏一样，恨不得马上把她塞给江一凡，知道江一凡来找她说事，一个个都不见踪影。
“嗯，说了说营造行的事情。”江一凡含糊答了一句，继续说道，“进屋说吧，朝廷对螺纹紧固件有说法。”
江一凡还管营造行？叶欣颜心下狐疑，大冬天的在院子里也不好细说，她转身又返回来，把江一凡让进工务间。
周碧瑶正苦着脸铺展开纸笔，从卷柜里拿出一叠图纸。图纸好多呢，这才是其中一部分，她得画到什么时候啊！
第五百五十一章 说话
叶欣颜看到那叠图纸，也是心惊。说起来，小丫头还是很能干的，这些图大部分都是她画的，这还不算废弃的部分。看来是时候培养几个专门负责技术和档案的人了，要不然早晚得把小丫头累吐血了。
叶欣颜凉凉的说道：“拿去后院，去世子夫人屋里画吧，若是世子夫人心疼你、愿意替你说话，你又能保证以后不学三姑六婆那么闲，画图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啊？”周碧瑶抱着图纸呆了呆，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好吗？“齐姐姐，你是说真的、不开玩笑吧？”
江一凡一进门就看见了周二小姐满脸的哀怨，指定阿颜又欺负人家小姑娘了。这时听见周碧瑶那不可置信的问话，不觉笑道：“在下和叶大小姐有事情商量，想来大小姐和周小姐说的是真的。”
“谢大人，谢大人。”周碧瑶立即眉开眼笑，不亏她刚才给江大人说好话，江大人的确是谦谦君子。周碧瑶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一抱东西，草草的行了个礼，乐呵呵的一溜烟儿跑了，比没安排她活儿的时候还高兴。
明明是她放话，告诉周碧瑶画图的事情可以缓一缓，结果周碧瑶谢的是江一凡？
叶欣颜斜眼看着周碧瑶跑了，再看看江一凡，再次为她自己抱屈。他倒是挺会装好人，如今周碧瑶心里铁定觉得江一凡谦谦君子、宽厚待人，而她当然就是一个刻薄小人了。
江一凡迎着叶欣颜的视线，笑问道：“阿颜可是心里不舒服？”
“没有。”叶欣颜只敢暗暗翻个白眼，整肃面容，做了个请的手势，“江大人请坐。”她要是敢接江一凡这个意味不明的话，谁知道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能把什么丢出来，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