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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妹妹的手脚是冰冷的,他的胸膛是火热的,所以他会将妹妹的手脚放在自己最暖和的胸膛和肚子里,生怕她冻到凉到。
而现在……
感受着手指间温暖柔软的触感,喻俨舍不得挣脱。
“好像小了一点。”
其实手套的大小刚刚好,因为这副手套是露指的,只要手掌大小足够就好,可阿芜偏偏睁着眼睛说瞎话,看着戴上手套后的哥哥,煞有介事地说道。
“下次见面,我给你带一副能把手指头都包住的,你喜欢红色还是黑色,或是其他什么颜色?”
阿芜拉着哥哥的手,看了正面,又反过来看了掌心。
“昌平侯在寻回七小姐后似乎没有教你什么叫做规矩,十一岁也不是孩子了,这样拉着一个陌生人的手,似乎有些莽撞。”
此时喻俨有些冷静下来,下一次,哪还有什么下一次。
他抽回手,试着疾言厉色斥责这个大胆的丫头,只可惜,还是太疼她,说不出更重的话。
“难道昌平侯府请来的嬷嬷,就是教七小姐和男人私相授受?哧,或许还不是个男人。”
喻俨想着,这丫头那么大胆,还是得说一些重话才能叫她警惕的,可说着说着,他的感觉就不对了。
这一次小芜来给他送礼,是因为他捡到了她丢失的东西,只因为这样,她就对他这个太监表现的那样亲昵,换做那些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世家贵子,她是不是得以身相许了?
万一她运气不好,遇到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恐怕一生就要毁了。
就好比现在,如果他不是喻俨,只是严忠英那个派系的人,恐怕今天晚上,就会有一堆关于凌芜,关于昌平侯府的阴谋发生,到时候,小芜自身难保不说,可能还会牵连昌平侯府,让她身后的势力都难以保全她。
越想越气,越想越急,喻俨的声音都不由抬高了,恨不得揪着她的耳朵好好骂骂她。
“对不起。”
阿芜不傻,换做别人,她才不会为他织手套,还亲手为他戴上呢。
“嗯。”
看妹妹认错态度良好,喻俨怒气稍霁,看着妹妹白嫩的小脸蛋时,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严苛了。
这些年,他没有尽过做哥哥的责任,昌平侯府那对夫妇又不知道小芜的存在,李大叔和李婶子是好人,可毕竟隔了一层,加上又是乡下,对于女孩子的教养未必足够尽心尽责。
小芜还是个孩子,他用那样的话指责她,似乎太过了。
“换做其他人,我才不会那样做呢,可严总管不一样,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亲近。”
喻俨的思绪被阿芜的一番话打断了,他看着阿芜的眼睛,心脏一紧。
“你像哥哥,我已经八年没见过他了,这副手套,原本也是我为哥哥做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出去,这次也是借花献佛了,我真的好想他啊,想见见他,然后再喊他一声哥哥。”
喻俨的心都颤了,佯装的淡漠更是快绷不住了。
“你的哥哥,可是你被歹人抱走后那户人家家里的孩子?”
喻俨的声音平稳,只有仔细听,才能察觉到其中的颤音。
“那时候我和哥哥都不知道我是被抱错的孩子,他很疼我,还为我做了很大的牺牲,其实我有些怕,怕哥哥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后悔当初的牺牲。”
不,他不会!
看到阿芜眼神中的忐忑忧愁,喻俨恨不得直接告诉她。
不是亲生妹妹又如何呢,喻复才和喻娘子还是他的亲生爹娘呢,可对于那两个人,他又有什么感情呢,从头到尾,他认定的,喜欢的那个妹妹就是小芜啊。
虽然是阴差阳错,可错误已经注定了,这些年的经历,让凌茁这个突然间蹦出来的亲妹妹再也走不进他的心里。
但喻俨不觉得亏欠了那个妹妹,这十多年来她代替小芜享受了侯府的荣华富贵,他的这份疼爱,或许就是补偿。
“你既然说他很疼你,想来他是不会介意的。”
喻俨看向天际,有意错开阿芜的实现。
“你和你的哥哥分开那么多年,这些年你在乡下又是怎么生活的?可有人欺负你?”
他不敢打草惊蛇,派遣回乡调查的人带回来的消息也是有限的,喻俨只知道在他走后,李婶子不负所托,将小芜接到身边照顾,村里人也对她多加照应。
可三两句消息哪里能够概括小芜这八年来的生活呢,村里人再怎么疼她,都有自己的孩子,没办法做到全心全意,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小芜一定也是寂寞的吧。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坐到了凉亭里,话题转到了阿芜小时候的生活。
她刻意避开了一些会让哥哥心疼的内容,着重讲述了乡下的趣事,比如跟着李大叔家的几个孩子下河捞鱼,馋肉吃的时候上山抓野兔,打麻雀的故事。
还絮絮叨叨讲述了小奚村的那些故人,谁家的闺女嫁给了谁家的儿子,哪位小时候待他们很好的公公婆婆过世了……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喻俨却听的无比认真。
这些年已经在他脑海里被逐渐忘却的小山村在阿芜的描述中,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熟悉的山,熟悉的河,熟悉的人,熟悉的嬉笑怒骂,时间倒退,仿佛回到了他还未进宫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日子艰难,没有现在的大鱼大肉,权柄在握,可心情是愉悦的,人是自由的。
“快到戌时了。”
喻俨看了眼月亮的位置,上眼睑垂下,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因为喻俨这句话,两人之间宁静安和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时间过的真快。”
阿芜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呢。
可是宵禁时间快到了,阿芜不得不回颐和殿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什么颜色呢,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我已经织好尺寸合适的手套了。”
阿芜站起身,笑着看向哥哥。
……
喻俨这时清醒过来,似乎前一刻他还在斥责妹妹胆大妄为,可是在妹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道歉后,他的态度旧转变了,不仅没有转身离开,反而和她一块坐在凉亭了,听了近一个时辰的家长里短。
好在今天他调换了梅林这一片的护卫,不会有除阿芜之外的人出现。
“黛色。”
喻俨喜欢这个无限接近于黑夜的青黑色。
前一刻还在斥责这个小丫头不防人,没有警惕心,下一秒,倒是连下一次的见面都约定好了。
她要送他新的更适合的手套,他说了自己喜欢的颜色,岂不就是默认了下一次见面吗?
喻俨在心里唾骂自己,对于妹妹,他真是毫无抵抗力,她不需要哭哭笑笑,他就投降了。
“你不该和我那么亲近的,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难道你不会觉得我这样的人,让人恶心害怕吗?”
喻俨还是问出了他心中一直都担心的那个问题。
“那一天你见到了吧,诚意伯就是死在我的面前,这些年,我手上的人命,不止这一条。”
有些是该杀的人,有些是因为立场不同,不得不杀的人,喻俨早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你是一个像哥哥一样,让我觉得亲近的人。”
阿芜庆幸他不是好人,如果他是好人,或许她也等不到和他重逢的这一天,原来她也是自私的,人在面对和自己有利的事情时总会有另外一种思考方式。
这么想来,她和哥哥也是般配的。
时间不早了,阿芜看了看天际,然后冲哥哥挥了挥手,小心提起裙摆跑向梅林的另一边,直至消失在黑夜里。
喻俨捂着心脏的位置。
只是一个让她感觉像是哥哥的身份,就足以让小芜不再介怀他是个满手血腥,不男不女的太监,那么直接告诉小芜自己就是她的哥哥,会不会他害怕担心的那些事也不会发生呢?
喻俨的心跳越来越快了。
这一晚,本来是准备让自己死心,给过去的这份感情一份了结,以后再也不和小芜私下相处,产生交流的,可事实上却让他滋生了更多的野心,变得更加贪婪。
他似乎不再满足于这一次见面了,还想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
喻俨低头看着包裹着自己手掌的那副手套,或许不久后就会和妹妹再次见面,妹妹会送他礼物,他也得想想,该送什么当作回礼了。
又看了眼阿芜离去的方向,确定再也看不到那道熟悉的影子了,喻俨拢了拢披风,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第118章 互换人生(捉虫)
阿芜回去的时候没有惊扰任何人,她独住的小房间不远处有一道门,是颐和宫里原本用来给宫女太监出入的小门,只是这些年颐和宫一直都没有贵主子入住,渐渐的院子荒凉了,连带着那扇没什么人通行的小门也被上了锁,不能通行。
不过那也是今天之前的事,早在从主子那里得了准信后,香檀就拿来了那扇门的钥匙,悄悄给那扇门解了锁,并且在晚膳时装作不经意地跟阿芜说起了这件事。
阿芜闻弦知雅意,自然知道这是哥哥怕她的行迹被人看到后惹出麻烦,特地叫香檀做的,所以今天晚膳过后,阿芜并没有从颐和殿的正门出去,而是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悄悄从这扇小门出去。
在阿芜回到颐和宫后,香檀就又趁人不注意,将那道小门重新用锁锁上了,凌七小姐的房间离那道偏门太近,要是平日里也不上锁,恐怕不安全。
因为两人的行事都十分隐蔽,因此等到第二天,阿芜前天夜里偷偷去了梅林的事情依旧无人知晓。
——
“琅儿,既然是你的伴读,那么人选就该由你来决定,这本册子上面写着的都是那些小姐们进宫后的表现,以及她们的家世性情,还有画师画的小相,要是拿不定主意,淑妃你作为琅儿的母妃,也能替她出谋划策。”
平日里要见乾帝一面可不容易,难得这次为了心爱公主选伴读的事,乾帝居然从他在宫里特设的专门用来问道求仙的宫殿里出来了。
坐在李淑妃宫殿里的这个男人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飘逸的道袍,身材纤瘦,个子也不高,半点看不出来帝王的影子。
尤其这会儿他慈爱地看着幼女的时候,和寻常人家家里的爹爹也没什么区别。
乾帝年幼时出过天花,即便已经时隔三十多年了,脸上依旧残留许多痘印痘疤,浅浅地密布在脸上,而且乾帝的生母并不貌美,当年能够入宫并且被先帝宠幸,只是因为他生母母家势力雄厚,那个女人的入宫,也是为了安抚其身后势力,继承了生母的平凡五官,加上那一脸的斑点疤痕,使得乾帝的长相并不算出色,甚至可以说有些平庸。
“父皇,真的由女儿自己挑选吗?”
三公主李琅的模样肖似乾帝,如果是个皇子到还好些,偏偏李琅是位公主,长着和乾帝相似的面孔,再怎么精心打扮,也只能勉强被称赞一句英姿勃勃。
恰好三公主也喜欢舞刀弄枪,对女孩子家应该学习的琴棋书画丝毫不感兴趣,这一次替她挑选伴读,也是为了挑选几个性情温婉秀雅的,潜移默化的改变她这个性子。
“这位就是昌平侯府的七小姐吧,这些日子我可听说了不少有关她的事呢?她小的时候真的被歹人偷走,流落在外十一年吗?可怜见的,那个歹人得多黑心啊。”
李琅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