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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慧娴看着行人,听着耳中传来的叫卖声,却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活过来的感觉。
“姑娘,看一眼便好,莫要看得久了。”杨妈妈见纪慧娴看得出神,便就在她耳边轻声叮嘱道。之所以这样说,却是希望纪慧娴保持大家闺秀的样子,坐时身姿端正,走时目不斜视。
纪慧娴轻嗯了一声,但却没有放下手中的帷布,透过纱窗只是盯着外面。见马车穿过了热闹的街道,再顺着街道往北面去。路上的行人便就渐渐少了起来,茶楼店铺也没有了踪影,耳边一下子又清静了起来。两边慢慢多起来的却是宽门大户,门边无不是摆着两尊高大威猛的石狮子。临近中段时,纪慧娴便就看到一府门前的匾上写着:忠国公府,四个大字。
纪慧娴这才把帷布一放,回头看向杨妈妈:“妈妈,可是到了?”
杨妈妈便也掀开一点帘角,往处看了一眼:“就是这了。”
采吉与迎平一听,也忙正了正身子,脸色显得有些白,倒都很是紧张。纪慧娴虽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可这样的深宅大户也还是第一次进。这心里,不免也有些忐忑。
杨妈妈握住纪慧娴的手:“姑娘不必担忧,奴婢在这呢。”
马车没有在正门停,只是越过大门,往一侧的角门行了过去,待到了门边,马车一停。杨妈妈便先下了车,这府上只有她呆得时日长久了一些,若说熟悉,却是非她莫属。
守在角门上的是位婆子与一个还未梳头的小丫头子,听到动静那丫头先探出头来,问杨妈妈:“妈妈,从何处来?”
杨妈妈应道:“车上的乃是庄子里过来的三姑娘,要进府给老夫人请安。”
那丫头显然对三姑娘这个人有些陌生,她疑惑的眨了眨眼,转身往门内喊去:“宋妈妈,快来。”
话音一落,内内便传来脚步声还有妇人训斥声:“你这小丫头,大呼小叫作死啊。”那穿着青色襦衣的宋妈妈训了丫头,抬眼便也就看到了杨妈妈。她先是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杨妈妈,她在这纪府呆了有几十年,对杨妈妈却也是见过的。很快便就认出来了,她有些意外的上前两步:“竟是杨妈妈来了。”
“宋妈妈还是好眼力劲,十年不见,我这老婆子你也还能认得出来。”杨妈妈笑道。
宋妈妈听了这话,自是又惊又叹,然后看了一眼马车:“可是三姑娘来了?”
杨妈妈点头:“还烦请杨妈妈去通传一声,说三姑娘前来给老夫人请安。”
宋妈妈忙应了声,自是不敢耽搁,转身就进了门。往府里的后院里快步走去,她是府里的老人,自是知道三姑娘纪慧娴自小便送去了私宅里。是个不受宠爱的姑娘,自送了出去,却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这趟进来怕是也不简单。也不知她是何模样与脾性,宋妈妈又想着那位福薄的方夫人,她自是副好样貌的,相信那三姑娘自也不会差。心里想着事,脚步就越发的快了。一直未上门来的三姑娘,这时却要进府来给老夫人请安。却是不知,如今那屋子里的老夫人听了,会是个什么态度。
宋妈妈进去通传,杨妈妈便又转回到了马车边,对纪慧娴道:“姑娘怕是要稍等会了。”
纪慧娴听了,心下明白,她如今这样突然的前来,怕是任谁都是没有准备。那老夫人定也觉得意外的,就算会让她进来,可总也是会迟疑一下的。这样一来,怕是要费些时候。
果不其然,用了大半个时辰,那宋妈妈才再转了出来。随在她身后的还有位打扮体面的圆脸妈妈,在见到杨妈妈时,那脸上露出个客气的淡笑:“这位可是杨妈妈了,我是大夫人身边的刘妈妈。夫人听到三姑娘来了,很是高兴,让我前来接姑娘进府。”
刘妈妈口中的大夫人便是纪慧娴父亲后来娶的夫人韩氏,想不到这么快她便知道了消息,还派了人来迎接。这刘妈妈说是大夫人让她前来,却是一点也不提老夫人的意思。看来同意她进府的却应该是大夫人了,纪慧娴心中一跳,想必老夫人对她的到来并不喜,所以才会没有青表态。而这韩氏竟然能在老夫人不喜的情况下,派人来接她,看来她在老夫人面前是颇得体面的。对韩氏,纪慧娴有了一些的认识。
纪慧娴在迎平与采吉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对正好奇的看着她的众人不生怯意,只是慢步走到也正打量着她的刘妈妈身边,抿嘴一笑:“如此,劳烦刘妈妈了。”
生得秀美,举止大方从容。脸色虽看上去有些病色,但倒让人更生怜惜。刘妈妈看着这样的纪慧娴,心生感叹,不愧是纪府的嫡出姑娘,就算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但那身上一出生便带来的清贵,却是怎么也无法改变。
18雕梁画栋忠国府
刘妈妈感叹归感叹,脸上却是半分也不显,带着得体又显生份的笑意:“三姑娘不用客气,跟着奴婢来便就是了。”
角门后面的院子,早有几位粗壮妇人抬着一顶油布小轿候在了那里。纪慧娴上了轿,那些妇人便就抬着她往府内深处走去。
府邸很大,一路走来,逢院便有假山流水,逢亭便有轻纱垂绕,逢廊便是雕梁画栋。小径廊中到处都有丫环仆妇的身影,她们脚步匆匆,但又不出一声,看到小轿,也不好奇张望,只是曲身行礼退至一边让轿先走,显得很是规矩有礼。
可能因老夫人寿宴在即,那院中在冬日里显得有些光秃的花草树上,这时都给披上了红绸彩带,显得很是喜气。
轿子在一处垂花院前停了下来,杨妈妈扶着纪慧娴下了轿。纪慧娴一抬头便看到院子上面镶了块石匾,上面写着安院两字。是座二进的院子,大小比纪慧娴住的宅子还要宽些。
“这是老夫人的院子。”杨妈妈在纪慧娴耳边轻声说道。
纪慧娴微不可闻的点了下头,然后在刘妈妈的领引下,进了院子。院中两边是抄手游廊,廓中此时站了一些粗使的婆子丫环,她们看到纪慧娴虽没有明目张胆的注视,但那眼角却是随着纪慧娴的身影进了二院。当她的身影一不见,便就飞快的聚拢在一起,细声咬着耳朵。
纪慧娴进了二院,便就看到当中那五间间气派的屋子。正中的屋子前,垂挂着腥红绣福字的毡帘,早已有丫环候在那里。见刘妈妈进来,便把目光放在了纪慧娴身上。
待纪慧娴走到屋前,那丫环便福了一身,然后掀开帘子:“三姑娘进来罢。”
一进屋子,便是屋子的正堂,中间挂了幅仙童献寿桃的图,靠着图的墙壁摆了高脚红漆梨木台案,案上左右各摆着个高颈花色釉瓷瓶,瓶中插着两枝开得正好的红梅。再下来两边却是各摆了三张铺着绣花坐褥的太师椅,椅背还搭着小褥。
靠门的左边还有一间,此时有丫环把垂挂着毡帘掀了起来:“三姑娘这边请。
纪慧娴知道那老夫人定是就在这里面了的,暗自深吸了一气,然后进了屋子。一进去,鼻间便就有股夹着檀香味道的热浪扑了上来。耳间,也传来密密的谈话声。
待纪慧娴一穿过画着山水游记的屏风,走到屋中时,一脚出来那说话声便小了下去,待双脚站定,那屋中便静了下来。
纪慧娴凝目看去,屋中坐着三个妇人。那三人身后都围着不少的仆妇丫头,此时都屏息凝神。
迎面正中铺着灰色狐皮坐褥的炕上,坐了位身穿福字绸袄,头插珠翠,通身华贵,眼角稍带厉色的老妇人。
慧娴知道这应该便就是她的祖母,纪老夫人秦氏。
早有仆妇上来,在纪慧娴的身前放了块垫子,纪慧娴便跪在垫上,朝中间那老夫人行了大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屋里一片静默,只传来纪慧娴行礼时衣裳的磨擦声。纪慧娴只觉得身上传来屋中所有人打量的目光,或迟疑或好奇。
老夫人秦氏待一直不开口,也不叫起,只是皱眉看着纪慧娴。顿时,气氛便有些尴尬。
那老夫人右手坐下这时站起一位年约三十上下的妇人,身穿茶褐色撒花袄子,外罩了件同色对襟长背子。耳边戴着对桂花型金耳坠,容长脸,略施脂粉,一双眼睛有些圆大,看上去倒显得很是很气。
她笑着对老夫人道:“娘,三姑娘一片孝心,您老总得说句话才行。”
坐在那妇人对面的是位略显得年轻些的妇人,打扮得也比说话的妇人要贵气许多,貂皮围脖,玫红的牡丹花袄子。略尖的脸上粉光脂艳,一双微挑的凤眼,看人时显得很是傲气,这时听了那妇人的话,看了一眼纪慧娴,笑着接话道:“嫂嫂,三姑娘十年未进府,娘怕是高兴得一时忘了神。”
纪老夫人听了两人的话,看着垂着首恭敬行礼的纪慧娴这才淡淡的开了口:“请来罢。”又道:“倒是长大了,也难得你有这份心。”
纪老夫人明显的不待见,纪慧娴怎么会看不出来,便她还是垂着目,一副胆怯模样,说话的声音也是轻柔细气:“孙女一直想着祖母,想来尽孝,可身子不争气,一年里总是不见好。如今略好了些,又听闻祖母过寿,便迫不及待的便进了府来。没有提前说一声,让祖母操心了,是慧娴的过错。”一通话下来,纪慧娴眼眶见红,更显得楚楚可怜。
纪老夫人见状,威严的脸色,这才有了些缓和。毕竟还是纪府的血脉,虽说不待见,倒也骨血相连,冷言冷语也就没有再说。
看到了纪老夫人的脸色,那站起来的妇人便就走了上来,亲热的拉过纪慧娴的手。腕间的几个金色镯子便发出叮叮的声响,纪慧娴只觉得她的手温热柔软。
“好孩子,你的一片孝心,祖母她也是知道的。”妇人显得也有些感动:“你怕是不识我的,我是你母亲。”
母亲两字一出,纪慧娴还是忍不住抬头朝妇人看去,原来她便是韩氏,倒是一副贤妻良母模样。这样的人,能得到老夫人喜爱也是不奇怪的。
纪慧娴张了张嘴,知道面前的人也是她不能得罪的,可母亲两字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韩氏见状,脸色的失望之色一扫而过,但很快又不在意的温和笑道:“是我的错,心里是一直挂念的,但这么多年一直不得空去见你,倒是让我们两母女生份了。”
那一边的华贵妇人扑哧笑了一声接口道:“嫂嫂一直忙着相夫教子,的确是不得空的。”然后又站了起来,也走到纪慧娴身边开口道:“三姑娘,我是你二婶婶。”然后也拉过纪慧娴的一只手,然后退开两步细细打量了一翻后,嘴中啧啧的赞道:“倒是跟故去的嫂嫂很是相似呢,日后定也是个美人。”
“二媳妇。”眼看听了这话,韩氏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后,老夫人在上首开了口:“后日寿宴,你嫂嫂忙不过来,厨房里的事务便交你去办。却是一点也不得马虎,纪府的脸面可是最重要的。”
那王氏听了这话,放开纪慧娴的手,回头对老夫人笑道:“娘放心,我自是会办得漂亮的。”
“别只顾着说这些好话,你有空还是多去看看那些丫环婆子们做事可得力。”纪老夫人淡淡的道。
王氏听出了纪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利索的向老夫人行了一礼:“娘说的对,我这就去看着去。”说完,却是要转身出去,临走时对纪慧娴又道:“三姑娘难得进府一趟,可得好好歇息几日再走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