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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尽声嘶力竭:“求你们了!我夫人就是我的命!她只是病了,并没有招惹什么邪祟,她会好起来的啊!”
然而谁也不肯听他解释,鬼迷心窍的村民们,一心只想着永绝后患,所以今晚这把火,是非烧不可了。
年轻男人寡不敌众,纵然他拼命想要拦住汹汹而来的村民,替自己病重的妻子撑起一片安全的空间,却终于还是绝望发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些村民粗暴地想要扯开他,有的人甚至骂骂咧咧,威胁他再意图阻拦,就连他一起烧死。
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律法顾及不到,无声无息结束一条人命,似乎并非多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李大夫——李大夫!你快出来说句公道话啊——”
可是作为唯一救命稻草的李大夫,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尹云站在原地,手指骨节被攥得发白,就连伤口疼痛也无法令他的怒火冷却半分。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身后霍银汀的声音。
“这大概是十年前的西凉村,是后来一切灾祸的起源。”
“这些村民,真的没有丝毫人性。”
“你不忍心了?”
“我想帮帮那对夫妻,可这是在十年前,我改变不了既定的历史。”
“所以……”霍银汀叹息一声,语调意味深长,“那个男人,最后也没能活下来。”
尹云重新朝不远处望去,见那年轻男人眼看着村民的火把,已经点燃了这座土坯房,而自己无论如何也救不了心爱的妻子了,他蓦然发了疯似地推开众人,连滚带爬冲进了熊熊燃烧的里屋。
“我今晚就和她一起死在这!不管多少年,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所有人!”
第60章 皇城惊魂5
自土坯房燃起的烈焰,火光映亮了半边天空; 尹云亲眼目睹那年轻男人冲进火场; 誓要与妻子同生共死,他心中一惊,手指下意识攥紧; 却忽觉砖墙上传来一股奇异的吸力; 等回过神来时; 发现自己竟已和霍银汀一起站在了火势蔓延的屋内。
他怔然而立; 见那年轻男人正缩在角落里,怀中还紧紧搂着奄奄一息的妻子; 临近生命的最后时刻,夫妻俩均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对方; 眉梢眼底满是依恋和不舍。
或许也曾说过白首到老的誓言,却终究抵不过命运无常,所幸还能不离不弃; 哪怕只是为这段感情,画上悲伤的句点。
尹云往前走了两步; 却又被霍银汀从身后扯住衣袖; 他听到她低声在自己耳边说:“我们原本不属于这里; 除了旁观,你做不了任何事。”
的确,他们来到十年前,也无非就是重温一遍残酷的往事,除此之外; 别无意义。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年轻的夫妻俩似有所感,双双朝这边望来,恰与尹云目光相对。
在被对方发现的瞬间,眼前强光袭来,当二人再度睁开眼睛时,居然已经重新站在了李铭的家门外。
依旧是月色皎洁,清风长夜,他们从过去回到了现实。
李铭搬了把小凳子坐在门口,原本正沉默地嗑着瓜子,他乍一抬头,看见满身血迹狼狈不堪的两个人,登时惊得嚼也没嚼,直接连瓜子皮都吞下去了。
“苍天呐!二位受伤了?!”
尹云面无表情:“是,不必如此震惊,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我俩受伤了。”
“你们去了那间土房?”李铭痛心疾首,“我就说,那里不能随便去,去了就是送命啊!”
“啊,好在也不算特别严重。”
“这还不算严重呢?估计再慢一步,我明早就要负责拼凑二位高人的尸体碎片了!”
“……你这是安慰人的态度吗?”
李铭愁眉苦脸地道了声歉,转身进屋:“我家里有药箱,给两位上点药吧。”
平心而论,他的药物储备实在很丰富,按理来讲,一般人家并不会准备这么多种类的医用物品,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他的药箱底部,还放着几本泛黄的医书。
霍银汀若有所思:“看来李大哥是精通医术之人。”
李铭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讷讷地回答:“谈不上精通,一介庸医罢了,更何况我已许多年不行医问药了。”
“哦?这是为何?”
岂料李铭只是叹了口气,随即忙着给尹云的手臂上药包扎,没有再就这一问题说下去。
尹云和霍银汀对视一眼,他任由李铭给自己手臂缠纱布,半晌缓声问道:“李先生可知,那间土房中,藏着杀人的镜阵?”
“镜……镜阵?”
“嗯,我们是逃出来之后才发现了一些线索——而这些线索,和十年前的往事有关。”
李铭愣住。
“十年前?”
“对,我想李大哥应该是知道的,关于十年前,那对年轻夫妻被活活烧死在土房里的事情。”
李铭的动作一滞,他闻言似愣怔了许久,最终还是在尹云严肃的注视下,被攻破了本就不坚固的心理防线。
他将药瓶放到一旁,小心翼翼地反问:“你们……是怎么晓得的?”
霍银汀似笑非笑:“这并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我们既能活着从土坯房走出来,自然也有本事窥见过去。”
“那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啊。”尹云漫不经心地答道,“包括那个年轻男人在临死前,一直呼唤着曾帮助他的李大夫,盼着李大夫能出来说句公道话——但所谓的李大夫,到最后也没有现身。”
李铭深深低下头去,半晌无言。
“所以我们认为,李大夫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放火烧人的迫害,却也算杀死那对夫妻的帮凶之一,因为他在最关键的时刻退缩了,从而熄灭了夫妻俩仅存的一丝希望。”
这大概是更加残忍的事情了。
屋内气氛一时沉寂,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轻微呼吸声,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直到李铭重新抬起头,目光略显恳切地看着他们。
“这么说来,那座土房中的杀人力量,果然是那对夫妻死后才留下的么?”
霍银汀镇静颔首:“没错,这也是我们需要弄清来龙去脉的原因,否则我们不能贸然出手。”
“……”
“如果我没猜错,李大哥的确隐瞒了一些事情,对吧?”
李铭眼底的光亮一瞬黯淡,他忽而双手抱头,像是陷入了多年前不堪回首的漩涡中,神情痛苦挣扎。
“你猜得很对。”他轻声道,“当年那个见死不救的李大夫,其实就是我。”
十二年前的西凉村,来了一对以贩卖镜子为生的年轻夫妇,丈夫名叫吴双,妻子被唤作玉莲。由于他们的镜子造型精致,价格又便宜,很受村中女人们欢迎,而大约是觉得这座村子环境宜居,且民风淳朴,夫妇俩便决定长住于此,这一住就是两年。
夫妇俩都是性情极温和的人,期间和当地村民们相处得很融洽,不曾产生任何矛盾,而要说和二者关系最亲近的,还要数村东边的草根医生李铭。那时候三人经常在一起小聚,吴双和李铭推杯换盏聊着男人间的话题,玉莲便笑盈盈在旁陪着,无论多久也不会厌烦。
日子要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也挺圆满的。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玉莲那年去相隔数十里的镇子上推销货品,回来之后竟染上了怪病,高烧不退还生出了浑身紫斑,如花似玉的人儿,一转眼就卧床不起,瘦成了皮包骨。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座西凉村,流言四起,村民们都怀疑玉莲带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担心会殃及自家。只有李铭真心想帮助吴双,他翻阅了很多医书,尽最大力量想要治愈玉莲,可该试的方法都试过了,药方也换了十余种,玉莲的病情却仍一日重似一日,丝毫不见好转。
李铭不忍心看吴双难过,便安慰后者,自己有办法让玉莲痊愈,但事实上他已无力回天。他也想过要去镇上找更好的大夫来医治玉莲,但却被好事的村民们制止了,理由是不能让这等丑事外传,影响西凉村其他人的营生。
村民们经私下商量,认为玉莲必定是招惹了邪祟上身,继续留着她还不知会有什么灾祸发生,所以最妥当的办法就是让她消失,永绝后患。
他们派几名壮劳力守在李铭家门口,不准李铭去和吴双通风报信,其他人则浩浩荡荡趁夜色去了吴双家中,于是便有了那一场烧毁两条人命的大火。
谁知就在吴双和玉莲死后的第三天,那栋被烧焦坍塌的土坯房,居然又奇迹般恢复了原样,只是门口多了一面高大铜镜,泛着幽幽光亮。
没有谁晓得那屋内有些什么,毕竟想进去一探究竟的人,都已经粉身碎骨了。
从此,西凉村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噩梦。
——我这人,半辈子没什么胆气,我想那时如果自己可以勇敢点去阻拦他们,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但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月悬当空,尹云独自坐在门口台阶处,月光晕染了他俊俏的眉眼,他回忆着李铭最后的那句话,忽而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诶,你为什么又变成鸟了?变成人不是挺好看的。”
这话自然是对屋檐上的霍银汀说的。
霍银汀抖了一下翅膀,微微仰头望向天边月光:“我是雀灵,变回本体才是常态,更何况变成人有什么好的?”
她如今的设定是雀灵,所以生活习性也趋近于雀灵,变成人对她而言,比变成鸟要累多了。
尹云怔了一怔,却终是无从反驳,反而认为她讲得有理。
“嗯,变成人的确没什么好的。”
霍银汀瞥他一眼:“你自己是人,却也这么想?”
他扬眉一笑:“如果是普通人倒也罢了,但我是灵探,师父讲过,灵探注定要看遍这世间无奈的故事,看得越多,活得就越不快乐。”
“嗯。”
“其实我很羡慕你,不为别的,就为你活得快乐。”
霍银汀也笑了:“你怎么就知道这些年来,我活得都快乐?我不过是活得太久了,该看的都看透了,明白怎么都是活着,不如随心所欲而已。”
“生离死别,对你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么?”
或许霍银汀应该从雀灵的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但事实上,就算是真正的她自己,也已经经历过生离,又经历过死别了。
“并不是过眼云烟,真实存在过的人和事,怎么会是过眼云烟?”她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也是在乎的。”
“你的生命太久远了,以后还不知要经历多少个八百年,你要是想,就可以陪着人类走过大半生,但是……他们的大半生,对你来讲只是一小段路罢了。”
听起来,很是残忍。
“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暗示你自己吗?”霍银汀从屋檐上轻盈展翅,不偏不倚落在了他肩膀,“我可没有说要陪你大半生,顶多随缘陪你走一段,你不必在这伤春悲秋,长吁短叹。”
尹云笑了一声,他侧眸看向她,眼底有光影一闪即逝。
“那么我好好保重自己,尽量多活两年,也好利用你这只送上门的雀灵,多赚点盘缠。”
“那你头脑还挺灵光的。”
“过奖了。”
然后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只各自静默,伴着清风明月,望向前方遥远的夜色。
第61章 皇城惊魂6
无论如何,西凉村的这一桩祸事还是要解决的; 但自此之前; 尹云提出了一项条件,即全体村民必须随自己一起,前往那座积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