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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几乎是目瞪口呆,印象中所有的佛陀都是温柔悲悯,从未见过如此冷漠的。
是了,他可是踏碎凌霄的孙悟空啊!哪怕现在身披袈裟,他的桀骜和猖狂依然隐藏在血液中,从未减少!
于是沉香默默地跪在桃花林中,任凭风吹雨打,也岿然不动,他是半神,不吃不喝一年半载也死不了的。
后来,孙悟空还是收了沉香做徒弟,至于为什么,沉香也不清楚,只恍惚记得那天的海棠花开得特别好。
有一天,沉香问孙悟空:“师傅,你为什么要成佛?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孙猴子不好吗?”
孙悟空沉默了,眉眼忽然间变得温柔,像是夜幕中的月光,他说:“我在等一个人。”
沉香从未见过他又出这样的神情,在记忆中,他或是无比狡黠地捉弄他,在成功后哈哈大笑,或是慵懒地躺在树上,看云卷云舒,仿佛什么事都不与他相干,偶尔也会正经起来,顶天立地,威风凛凛,一个背影就让人心安。
原来神通广大的斗战胜佛也会这样深切地思念一个人吗?
孙悟空的思绪飘荡到了很久以前,那时候他不过是只深山野猴,误入人类世界,被当做妖怪追赶,他以为只要穿上了人类的衣服就不会被发现,可是他根本穿不好人类的衣服,只好东奔西跑,躲到海棠树上。
在重重枝叶间,他对上了一双美丽的眼眸,那是一个娇弱得像海棠花一样的人类女子,她的名字叫苏汐。
苏汐是个温柔聪慧的女子,她为他取名叫灵明,还指点他去灵台方寸山拜师,于他有大恩。
后来他出师了,带她去花果山游玩,苏汐在他背上,轻得像一片云。
刚刚出师的他踌躇满志,不可一世,虽有无边法力,却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是她执起他的手,耐心又温柔地引导他,又以宝物为他换取如意金箍棒,这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除了菩提祖师,还从未有谁对他这么好过,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会好好保护她。
天数补全后,汐汐被天道排出,他日夜思念,可就是再也感受不到心窍的牵绊,直到有一天,观音带着如来赐下的金箍来找他,告诉他只要保护唐僧去取经,就能见到他想见的人。
于是他接过金箍,踏上了西行之路,九九八十一难,这一路上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人世间的种种悲欢他都一一领悟,再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野猴了。
那时他才知道什么是喜欢,原来他一直都是喜欢汐汐的,可是已经太迟了。
向来不知情为何物,方才知晓,便已错过……
灵山之上,他立地成佛,从此世间多了一位斗战胜佛。
他披上袈裟,肩负的便是责任,他有三分冷漠,三分桀骜,三分热血,还有一分温柔。
可是如果是汐汐,这一分可以变做十分,什么冷漠,什么桀骜,什么热血,通通都可以不要了!
三界之内,有人喊他大圣,有人喊他斗战胜佛,唯独一个她唤他作灵明啊!
后来,沉香终于出师,跑去找二郎神决斗,然后发现自己被骗了。
哈哈哈,这个小傻子,天庭早在汐汐补天的时候就没了,封神榜也被毁了,三圣母自然就从华山出来了,之所以一直瞒着他,是怕他不成器,故意磨练他。
看完沉香的好戏,孙悟空倚在桃树上睡着了,然后忽然间觉得很吵,他一睁眼,发现猴子猴孙们正在狂欢,而他身上的袈裟念珠通通不见了,仿佛回到了当初还是野猴的时候。
这时当年那只老猴子走到他身边,说出了一句无比熟悉的话:“大王若要长生不老,何不出海寻仙呢?”
孙悟空瞬间如遭雷击,他愣愣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现在没有丝毫法力,他哈哈大笑,然后当天就伐木造船,远渡重洋,去黑龙湖畔的苏府,见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孙悟空在海上漂泊了大半年,又跨过群峰峻岭,终于来到了苏汐的故乡,可是当他满心欢喜地想与苏汐重续前缘的时候,却发现黑龙湖畔根本没有一座苏府。
孙悟空顿时心生悲凉,莫非他们偏生就是无缘?这一世根本没有汐汐的存在?
好在后来孙悟空想起他与苏汐心窍相连,感受到苏汐存在的那一刻,他欣喜欲狂,随着心窍的指引来到了灵台方寸山。
漫天飞雪将他覆盖,他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牵起她的手,对他说:“你是来拜师的吗?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姐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刹那间恍如隔世,孙悟空心中万般情绪交杂,最后化做一道温柔的:“谢谢……师姐。”
孙悟空被苏汐引去见菩提祖师,只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那能堪破天机的师傅什么都明白。
孙悟空本该早早入门,却因为寻找苏汐在外面徘徊了许久,叫菩提祖师好等。
菩提祖师把孙悟空交给苏汐教导,她好一番紧张,生怕教不好,殊不知面前的这个孙悟空早已是斗战胜佛,哪里又用得着她教呢?
孙悟空自己默默修炼,很快就把从前的法力都修了回来,可他仍每天乖巧地听苏汐讲课,假装自己是只天真无知的野猴。
我愿意被你照顾,被你教导啊!
可是孙悟空没想到自己太聪明了会给对方这么多压力,望着她烛光下的睡容,他叹了口气,以后还是变笨一点吧。
汐汐向来就喜欢那些毛绒绒的小动物,那只小野猫也就算了,菩提祖师养的那几只仙鹤可都是成了精的,若来日化为人形,那还了得?
于是孙悟空施了法术,压着那几只仙鹤,不让它们化形,这样的话就随她去了。
灵台方寸山的十年,是孙悟空最快乐的十年,他与汐汐朝夕相伴,形影不离,明面上是她照顾他,暗地里其实是他照顾她,且丝毫不被发现,就让苏汐做一个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好师姐。
苏汐学有所成后,菩提祖师让她去收妖,考验她的本事,孙悟空放心不下,半路跟了上去,谎称是菩提祖师让他来的,苏汐不疑有他,信以为真。
收穷奇的时候,孙悟空就在对面的山头上盯着,一旦苏汐对付不了,他就一掌打死穷奇。
不过苏汐技高一筹,有惊无险地灭了穷奇,看见她扔掉琵琶的孙悟空想,此等凡器,怎配得她,待我日后寻来一把神器,再赠予她。
夜晚,苏汐与孙悟空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却不料另一只穷奇寻了过来,想要偷袭,孙悟空一挥掌,把它扫到万里之外,免得它吵醒苏汐。
他已是通晓世事的斗战胜佛,完全知道如何温柔妥帖地爱一个人了啊!
星空下,孙悟空摸了摸苏汐的头,目光柔软,好姑娘,你安心睡吧,一切的风雨都有我挡着,我是你一个人的斗战胜佛。
第55章
九重天上; 琼楼玉宇; 金阙银銮,玉帝王母并瑶姬、二郎真君、三圣母、七仙女齐聚一堂。
琉璃盘内盛放着许多蟠桃,金杯中满是琼浆玉液; 底下仙娥们广袖翩翩; 献舞堂前。
今日是瑶姬生辰; 故而举办家宴; 也不邀请什么旁的人; 单单就血亲们庆祝一番便够了。
七仙女们凑在一起和三圣母闲聊; 却是不敢去打扰他们的表哥二郎神杨戬。
七仙女:>﹏<表哥那么严肃,完全不敢和他搭话啊!
另一边; 杨戬正饮着琼浆玉液; 观赏歌舞,结果才看了一会儿,下面领舞的那个仙娥就险些崴了脚,其他的仙娥动作也都僵硬了起来。
杨戬:……
杨戬默默收回目光; 摸了摸身边的哮天犬; 仙娥们的舞姿顿时又飘逸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 王母的信使青鸟衔着一个卷轴飞了进来,王母打开一看; 惊讶道:“咦?菩提老祖竟然收了个女徒弟?”
玉帝也表现出十分惊讶的样子,菩提老祖虽然平日里隐世不出; 但他的地位和三清一般; 是三界举足轻重的神明。
玉帝与王母共治天庭; 男仙归玉帝管,女性则由王母管,所以菩提老祖来了封信,让王母给自己的爱徒安排一个合适的神职。
王母道:“苏汐……是个好名字,既然她精通雷系法术,不如就安排她到紫薇大帝……”
还没说完,方才还漫不经心的杨戬忽然道:“真君殿中尚缺一位主簿,不如就让她过来吧。”
王母愣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那便如此吧。”
此时七仙女心中已经开始同情苏汐了,可怜的姑娘,该不会第一天去就被表哥吓哭吧!真是太惨了!
灵台方寸山
山巅之上,浮云渺渺,菩提祖师捻须而立,面前是一脸执拗的孙悟空:“师傅,我也出师了,让我随师姐一起去天庭任职吧。”
菩提祖师道:“你本是西天的斗战胜佛,何必再去天庭?”
孙悟空道:“我本就是因她成佛,自然是她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菩提祖师道:“那万一她的情缘不在你这里呢?毕竟她前世可是和哪吒三太子……”
孙悟空沉默了一瞬,金眸中涌现出一往无前的坚定:“一切尚未开始,我孙悟空生来就是要逆天改命的!”
菩提祖师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随我去把火眼金睛修回来,再上天去吧!”
孙悟空欣喜不已:“多谢师傅!”
第二天,苏汐换上一身浅金色霓裳,带上玄霜剑,向菩提祖师和孙悟空道别。
孙悟空道:“师姐,你在天庭等着我,很快我就出师了,到时候我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苏汐笑道:“好!我等着你!”
说完,苏汐扬袖而去,飞入云端深处,风吹起她的裙摆,灿灿金线迎着阳光闪耀,璀璨夺目。
飞了许久,苏汐看见一座庄严华美的石门,上面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南天门,旁边还有两个神将守着。
苏汐拿出菩提老祖给自己的文书,神将看了一眼,就放她进去。
苏汐穿过南天门,鳞次栉比的仙宫顿时展现眼前,亭台楼阁,玉树琼花,美不胜收。
原来南天门是个穿界门,天庭位于另一个空间,不与凡世相连,若是不从南天门过去,就算一辈子在云海中打转也找不到天庭。
苏汐正欣赏着天庭的景致,一只青鸟便飞了过来,落在她面前,便做一个臻首娥眉的仙子。
青鸟道:“可是菩提老祖的高徒?”
苏汐点了点头。
青鸟道:“您已被娘娘封为寒素仙子,在二郎显圣真君麾下做主簿,请随我来吧。”
苏汐听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二郎神,一时间又惊又喜,这也太巧了吧,于是连连确认:“真的是显圣真君吗?”
青鸟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同情。
苏汐却完全没有读懂青鸟的眼神,反而十分期待,不知道真正的二郎神长什么样子呢?
显圣真君殿和南天门离得较远,几乎要穿过大半个天庭,反正也不急,苏汐随青鸟漫步走过,顺便认一认路。
“那是兜率宫。”“那是广寒宫。”“那是凌霄宝殿。”
青鸟一一介绍,直到走到一座泛着莲香的宫殿时,苏汐道:“让我猜一猜,这是哪吒三太子的宫殿?”
青鸟道:“仙子真是冰雪聪明,这是三太子的含光殿。”
说完,领着苏汐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