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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的去抢,少有反抗,便……”
话语哽咽,杜轩的眼睛湿润了,掩饰一般的喝了几口茶,杜轩深吸了几口气,复又说道:“听闻,是有贵人要过寿,蚌城所在的省城要敬献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品相极好的珍珠,所以,但凡是成年的渔民,都被征去打捞海蚌以得到珍珠。再后来,所有会水性的孩子,也都被征了去。遭逢这样大的巨变,蚌城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遍地荒民了,我和几个小伙伴,趁夜逃出了蚌城,后来,又走散了……”
兴许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是杜轩不愿提及的,双手紧张的握着茶碗,有些微微的颤栗,迟疑了许久,杜轩什么都没说。
白璎珞起身走到他身边,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身子,杜轩的身子瞬时松懈下来,靠在了白璎珞怀里。
这一刻的杜轩,脆弱的像个孩子。
“那日在四合轩门外遇见的那个男子,便是你其中的一个朋友,可对?既然如此,你便该早些告诉我,请他来府里住着,这样怠慢他,岂不是寒了他的心?”
故作嗔怨的说着,白璎珞扬声喊了流莺,让她去唤随远进来。
少顷,随远到了。
“你每日跟在公子身边,公子的故友被安置在哪里,你肯定是知道的,去请了他来府里住,就说是公子和我的意思,请他勿要推辞。”
白璎珞径直嘱咐道。
随远愣在当地,唯唯诺诺的应着,一边却不住的去看杜轩。
杜轩点了点头。
看着随远飞奔而去,杜轩回过头握住白璎珞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珞娘,是我对不住你,你嫁了我,我不止带来了一群毫无关系的乡下亲戚,如今,连幼时的玩伴都来寻我了,是我让你面上无光,还牵累你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这便是杜轩这些日子的犹豫和为难吧?
他担心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的穷亲戚,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耻笑白璎珞,让她颜面无光,让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知道了,觉得白璎珞受了委屈。
所以,他宁可自己多花费些时间和精力去解决,也不愿意告诉白璎珞。
心中充斥着酸涩,似是第一次进厨房被烟呛到了一般的感觉,那股泪意一下子就涌到了眼眶里。
白璎珞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子,仰着脸看着他说道:“你总是忘记我说过的话,而且,你也忘了你许下的诺言。”
杜轩面色一僵的功夫,白璎珞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说过,夫妻本是一体,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也答应过我,会坦诚相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瞒着我的。可是,如今,你都忘了。”
回首往事,靖安侯府里每次见面的鼓励和关切,以及嫁进状元府后第二日的认亲,白璎珞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示着她对自己的爱意,而自己,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罔顾她的感受,还让她来揣测自己的心思,顾及自己的感受。
杜轩又是自责又是愧疚,一时间,心内感动的无以复加。
第206章 投奔
面前的男子,一身干净整洁的雨过天晴色长袍,头发也梳的齐整,一眼望去,让人感觉这是个肤色有些黝黑的读书人,哪里还能看出前几日的落魄模样。
“珞娘,这是我幼时最好的朋友,那时候我们都叫他耗子,他大名叫欧浩,浩气长存的浩。”
杜轩上前亲热的拍着欧浩的肩膀,跟白璎珞介绍着。
虽一别多年,可这几日已经见过了几次面,提起幼时的事,两人都印象深刻,是故这几日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与幼时并无分别。
“欧大哥……”
白璎珞柔声唤着,上前行了福礼。
早已知晓白璎珞的身份,欧浩忙错身避过,有些局促的摆着手道:“夫人,当……当不得您如此唤,就像轩子一样,唤我耗子就行。”
欧浩窘红的面孔,配上他诙谐的绰号,身后,流莺几人低声笑了起来,一时间,欧浩原本黝黑的脸,似是显得更红了。
“欧大哥,轩郎这般唤你,是你们幼时的情分,我若跟着这样称呼,倒显得我没规矩了。轩郎和我说了好些小时候的事,听说你经常像大哥一样护着一起玩的伙伴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这么一句表达敬意的称呼,怎么就当不起了?”
伸手请欧浩坐下,白璎珞笑道:“既然到了府里,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欧大哥切莫客气,就当和从前一般一样便是。”
杜轩到白家庄以后就安定下来了,而欧浩,在外面多飘荡了几年,是故,人情冷暖,欧浩体会的更加深刻,白璎珞的话,欧浩也不敢尽信,坐在扶手椅中,他仍旧都只沾着半个身子,带着一丝谨慎。
白璎珞看到,也不勉强,只等着时日久了他能习惯。
说了会儿话,白璎珞拽了拽杜轩的袖子,二人起身,招呼着欧浩朝前院而去。
前院东厢房有一处清静的院子,唤作落雁居,吩咐了随远去请欧浩时,白璎珞便吩咐了小丫鬟和婆子们去收拾了出来。
“准备的仓促,今儿欧大哥便凑合一晚,若是什么缺的,你告诉我,明儿再添进来。”
温婉的说着,白璎珞看了杜轩一眼,转身带着丫鬟们回了屋。
过了三更,杜轩才回来。
见白璎珞还没睡,杜轩面上的歉意又深了几重,“我想着你早睡了,便和耗子多聊了会儿。珞娘,以后我若是回来的晚,你不用等我,先歇着便是。”
白璎珞笑了笑,扬声吩咐了流苏进来服侍杜轩净面更衣。
待到歇下,便听得杜轩如释重负一般的长舒了一口气,“珞娘,谢谢你。”
“好,我知道了,你只用你这一辈子的情意来回报我便是。”
打了个哈欠,白璎珞偎在他的怀里,渐渐的睡了过去。
杜轩低头看着怀里小女人恬淡的睡颜,心里的感慨无以复加,径自想了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墙角的蜡烛燃到尽头灭了,屋里陷入一片黑暗,杜轩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杜轩卯时便出门了。
白璎珞刚起身,便听闻小丫鬟通传,说欧浩来了。
“弟妹,府里若是有什么杂事,你便吩咐我去做吧,我实在是闲不住。”
欧浩开门见山的说道。
“欧大哥,不着急,我还有些话想问问你呢。”
白璎珞笑着,一边请欧浩坐下,一边吩咐沉香上茶。
欧浩有些忐忑不安的坐下,连手脚往哪儿放都不知道了。
“欧大哥,轩郎说,幼时的伙伴,那年官府征丁时都逃出蚌城了,如今,你和他们可还有联系?”
白璎珞正色问道。
神情一怔,欧浩点了点头,话语晦涩的说道:“那年,我们统共逃出来了十二个人,如今,有联系的,唯有我和黑子他们四个人了,其他人,不知……不知是死是活。”
说着,欧浩的情绪低落起来。
心内暗叹,白璎珞对当年发生在蚌城的事,顿时不解起来,“欧大哥,蚌城的事,轩郎跟我说的不大详尽,你能跟我说说吗?官府征收珍珠,可要用不着使那样极端的法子吧?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们就没回去吗?你们的家人,定然也是惦记你们的。”
提起家人,欧浩顿时红了眼眶。
当年发生的事,定然让人不堪回首,一时间,白璎珞有些后悔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欧浩长呼了口气,低声说道:“起初,官府只是征丁下海去打捞海蚌取得珍珠,可后来,眼看得到的珍珠越来越少,品相也越来越不如从前,那些人便急眼了,赶着爹爹他们往深海区去。那时,每日总有三五个人回不来,人手越来越少,村里会水性的孩子们,也都被抓了去,我们十几个人,都是平日里在一起玩,又脑瓜机灵些的,我娘瞧出不对来,便让我们赶紧逃出去,我们十几个人便摸黑进了山。”
眼前浮现出了当日的情景,欧浩的眼睛里充起了一层血红,面目也变得有些可怕,“我们走的那日,正是我爹他们往更远处下海的日子,我们几个心里都不踏实,也没敢跑远,就在山里藏了几日。后来有一天夜里,我们又趁黑溜回去了,回去才发现,整个……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被那些官兵抬着扔到了海里去。”
“海水泡烂了人的身体,散发出阵阵恶臭,伴随着海水的咸味儿,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味道。”
“后来,官兵还一把火烧了村子,片瓦不留。我们十几个人眼睛都红了,却不得不强忍下来,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冲出去也是一死,到时候,就更没有人替我们的爹娘报仇了。”
两只手紧紧的攥着,隐约还能听到骨节响动的声音,欧浩的声音中,泛出了一股阴鸷的寒冷气息,“后来,官兵走了,我们又跑去了海边,想着会不会有一丝希望。可是,看到的情形,是我永生难忘的。”
嘴唇都被咬的渗出了血丝,欧浩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么多人的尸体,都泡肿了浮在水面上,有海鸟在头顶盘旋,不时的下去叼肉,还有大胆的鱼从水里跃起,说不出的热闹。可被吞食的那些人,却是我们最亲最爱的人啊……”
说罢,欧浩自嘲的笑了笑,“如今,我们唯一庆幸的,是爹娘虽然不得善终,却死得其所的殁在了海里。我们村里的旧俗,人死了,化成灰也要洒在海里,去海的深处寻找我们渔民的祖先,虽然不能为爹娘养老送终,可终于还是让他们的尸身葬在了海里。”
欧浩的话说完,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静谧。
从前只是可怜杜轩和欧浩的身世飘零,可知道了发生在蚌城的事,白璎珞的心里,就不止是痛了,对那些官兵那般惨无人道的做法,还有那些渔民的无辜丧生,白璎珞有着感同身受的愤怒和悲怆。
白璎珞擦着眼角的泪,抬眼安慰着欧浩道:“欧大哥,人在做天在看,那些官兵恶有恶报,定然会受到惩罚的,你也莫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难以自拔了,一切都要往前看。”
欧浩苦涩的笑了笑,“我会的,我爹娘兄长还在天上看着我呢,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雪恨的。”
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如今追溯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报仇一事,说起来便为时尚早。
可这样的滔天仇恨,是绝无可能放弃的,白璎珞也不打算劝慰,点了点头,转而问起了与欧浩有联系的那四个人。
“黑子他们四个在陀阳,不是店里的伙计,就是在给人做工当学徒,我们一年半载的会捎一封口信,知晓对方的去处。去岁腊月,他带信给我,说听闻轩子在京城,让我来京城寻轩子,大家在一起,也有个照应,所以,我就来了。”
说着,欧浩挠了挠头,“小时候在一处玩,我们都说轩子是我们的军师,他为人最稳重多谋,所以,便是报仇,也要他给我们思虑一番。”
“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要从长计议。欧大哥,既然已经寻到了轩郎,当务之急,是让你们这些失散的兄弟们再聚拢在一起,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将来做什么事都会事半功倍,所以,报仇的事,如从前一般,深深的埋在心里吧,一切,只待来日。”
不知晓是白璎珞那句“兄弟”暖了欧浩的心,还是她说“一切只待来日”让他觉得有了奔头,欧浩的眼睛瞬时湿润了。
这个刚刚讲述着多年前那桩惨案时还面露狰狞的男子,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