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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声,张琴也挂断了电话,捏着手机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转圈,糟了,她刚才忘了问洛钦借钱的事。
看了一眼时间,都晚上十点了,洛钦刚出了五十万,正是不痛快的时候,她要再问他要五十万,他肯定不高兴,碰壁的可能性极高。这件事还是等两天,先将明天那五十万的事情搞定了再说。
张琴去洗了个澡,躺到了床上,但却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五十万的事。明天早上六点,洛钦会用什么方式将钱给她送来呢?他又怎么能保证那五十万一定会被她拿到呢?还有,上次那个男人,这么久了都没一点音讯,明天会约她以什么方式见面?她一个人,带着这么多现金出门,把钱交给对方,真的可以吗?
因为对明天各种事情的担忧,张琴甚至都忽略了洛钦告诉她沈容已经怀孕了这件事。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才五点半,张琴就起床了,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有好几次,她都很想提前下去,看看洛钦究竟是用什么方式把钱给她送到楼下的垃圾桶边的,可她又怕被对方发现,惹得洛钦不高兴,以后更不肯答应借钱给她了。
犹豫来犹豫去,还差五分钟到六点时,张琴准备出门,忽地手机响了起来,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她解锁手机一看,是洛钦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两个字: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怕她忘了,提醒她下去拿装钱的箱子?张琴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钥匙,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子,拉开了门,然后就看到一只灰色的行李箱安静地放在她家门口。
她迅速抬头,往楼道口和电梯望去,电梯上的数字安静地显示着红色的“1”,证明此刻没有人在乘坐电梯。而楼梯口一片漆黑,声控灯并没有亮起,四周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完全找不到另一个送钱过来的人的踪影。
张琴脚步一跨,走出了门,目光落到安全通道,想追下去一探究竟,又想起放在门口的行李箱。还是钱要紧,她转身,收回了脚步,弯腰把箱子提进了屋子里。
反锁上门后,张琴看着灰色的行李箱,犹豫了两秒,蹲下身,拉开了拉链,箱子打开,里面满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红色百元大钞。她随手拿起一叠钞票,翻了翻,钞票发出刷刷刷的悦耳声音,这么多钱!她把这叠票子放回了原处,手指一一抚过纸币,数了一遍,两层,每层25叠纸钞,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万。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金。
张琴一屁股坐在客厅冰凉的地砖上,看着这些纸币发呆。要是有了这笔钱,她就什么都不愁了,再也不用担心,贷款下不来,房子没了。
可惜,这笔钱是给别人的,看一次就伤一次,看得了也烦心!
张琴一把将箱子盖拍了下来,再将拉链拉上,吐了口气,站起身,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科长:“早上好,科长,不好意思,我家里临时有点事,请一天假……好的,谢谢科长,明天我一定准时上班。”
挂断电话,她把手机调成最大音量丢在床上,自己也往后一仰,跌坐到床上,闭目假寐。
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打电话过来要钱,张琴索性请了假,安静地在家里等着。
上午,她把家里好好地收拾了一遍,床单、被套、窗帘全卸下来洗得干干净净的,又把地好好地拖了一遍,再把厨房、桌子、玻璃窗,还有家里的箱箱柜柜全擦了一遍。
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她的手机都没响过。
张琴有点坐不住了,莫非是她把音量调成了静音,所以没听到?又或者是她手机欠费了?
她跑回单人沙发上,盘起腿坐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未接来电,电量也充足,话费还有好几十块钱,音量也没关。所以对方是真的没打电话给她。
可她把家里都收拾完了,对方还不来电话,她难道要坐在沙发上干等吗?
为了消耗时间,张琴打开了房东留下的老式彩电,随便打开了一个节目观看以打发时间。这一坐又是两个小时,直到下午四五点,太阳都开始落山了,那通电话还是没有来。期间,手机也响起过,但不是同事询问她工作上的事就是推销电话。
张琴烦心得很,这桩事不解决,一直悬在那里,她不心安啊。
可对方不联系她,她也没办法,联系不上对方。这一刻,张琴也有点后悔了,自己那天怎么就忘了问他要电话号码呢?
一等就等到晚上十一点,这通电话还是没来。
张琴精神上无比的疲惫,她闭上眼,躺到了床上,认命地想,要来就来吧,不来她也没办法,先睡一觉再说。
可能是前一晚失眠没睡好,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没过多久张琴就睡着了。她梦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来拿走了钱,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骚扰她了,张琴放松地笑了,然后人跟着也醒了。
睁开眼,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窗帘外面隐隐有亮光透出,这是天亮了?
她起身拉开窗帘,刺目的白光倾泄进来,满室生辉,外面是绿油油的大树,叶子上还沾着晶莹的晨露,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切都很美好。
她回头找到放在床头边的手机,安安静静的,里面也一条短信或是电话都没有。
不要钱是吗?不要就算了,她省着点。
白等了整整一天,张琴也来气了,她把装满钱的行李箱塞进了衣柜里,外面用衣服挡着,然后关上了衣柜门,换了身衣服去上班。
到了局里面,张琴才想起,她光顾着等人,都忘了通知洛钦,她被放鸽子的事。现在有心说吧,可她一进科室就被科长拉过赶一份材料去了。
上午事情太多,导致张琴忘了这件事,下午又有一个同事要结婚,给大家发喜糖,并邀请几个女孩子去参加她晚上的单身派对。张琴才进单位,又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以后要朝夕相处,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这一天,她被灌得醉醺醺的,快到半夜才回家,自然也忘了给洛钦打电话。
一拖再拖,有的事就会变了味道。等到第三天早上,张琴站在衣柜前望着藏在里面的那只灰色行李箱时,她脑海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念头,如果那个打电话的人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那她把箱子里的钱私吞了也没有人会知道!
有了这笔钱,她就不用担心自己的房子会保不住了。
这笔钱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可对洛钦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他攀上了沈容这样的富家千金,要多少钱没有?况且,沈容现在都怀上了他的孩子,就更跑不掉了,以后沈家偌大的财产都是他的。
他得了这么多的好处,从指缝里漏一点分给她又怎么样?她不贪心,只想拥有一套小小的房子,下半辈子过得不那么辛苦而已。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草地上被施了肥浇了水的野草一样,疯狂地蔓延,打也打不住!
盯着箱子看了几秒,张琴用力关上了衣柜门。既然洛钦没问,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再等一等,如果那个男人再打电话来,她就用这五十万买平安,如果没有,她就告诉洛钦已经将钱交给了对方,然后留下这笔钱,保住房子。
她跟洛钦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现在正是沈容怀孕的关键时候,即便哪天洛钦知道了这件事,木已成舟,他也不会为了这五十万跟她翻脸!
崔晋当然不会真的打电话去向张琴索要这五十万,他可是公职人员,做做戏还可以,哪能真的干犯法的事。一旦真的拿了张琴要这笔钱,那性质就变了。
所以自然是没有电话打进去的。
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星期,张琴从惴惴不安逐渐趋于麻木。这期间,不止那个男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洛钦也没再找过她,仿佛前一阵忧虑的事只是她的错觉。
张琴又打开了衣柜,看着灰色的行李箱发呆。再也半个月就到房地产买卖合同上规定付尾款的时间了,因为银行放贷的不确定性,其实开发商并没有把尾款的时间卡得那么死,可以宽限一阵子的。但就是再宽限几个月,银行也不会放贷给她,这笔钱还是她自己想办法凑。
如今只能用箱子里的钱去堵这个窟窿了。
张琴跟售楼小姐约了付尾款的时间,决定周末就去把钱交了,免得节外生枝。至于洛钦知道后会生气,她也不管了,再生气他能怎么样?只要不想在沈容面前暴露了,他也只能认了。大不了自己写个欠条给他,以后用工资慢慢还。
打定了主意,张琴安安静静地上班,等到周日那天,她化了个淡妆,换了一条米色的修身长裙,拉着灰色的箱子出了门。
因为拿着这么多的现金,张琴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不停,紧张极了。她也不敢去坐公交车,决定今天就奢侈一回,打个的去售楼部。
她走到了马路边,伸长脖子看看前方是否有未载客的出租车开过来。幸运的是,一辆闪着绿灯的出租车过来了,张琴连忙招手,可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突兀地急刹车停在她面前,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
“我打的,不打私车!”张琴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朝车主说道。
车主头也没抬,窗户也没降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她的意思。
张琴看了他一眼,见出租车开了过来,低垂着头,拉着箱子,往后面的出租车而去。;
可她刚经过黑色轿车的后座时,车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紧接着露出一张英俊的脸:“进来!”
看到里面坐的竟然是洛钦,张琴傻眼了,怔了片刻,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出租车,心里天人交战。洛钦招呼都没打,特意来找她,还撞见她拎着装钱的行李箱,跟他走,钱肯定保不住。
可她现在能跑到出租车上逃脱掉吗?真坐上了出租车,洛钦肯定会追上来的,她并不想把这事闹大。
衡量了一下,张琴决定还是不要正面跟洛钦闹翻,她歉意地朝出租车司机笑了笑:“师傅,对不起,我朋友来了!”
然后她弯腰,拎着箱子坐了进去,双手紧紧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努力挤出一抹还算自然的微笑:“洛钦,你怎么来了?”
洛钦目光一晃,停留在行李箱上,挑眉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洛钦已经看到行李箱了,自知瞒不过,张琴咬紧下唇,挣扎了一下,闭上眼睛说了实话:“我准备去售楼部交尾款。那个人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想他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再威胁我们了,所以我想先用这笔钱应应急,把房子的尾款付了。洛钦,当我借你的,等我有了钱,我一定还你。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签借款协议,我每个月一发工资除了生活费,其余的钱都打给你!”
“还?你准备还多少年?还月月打钱,你是怕沈容发现不了是吧?”洛钦扭头看着她,笑容说不出的嘲讽。
张琴看得心底一悸。她见过洛钦的几次,他无不笑得温柔,对沈容呵护有加,看起来就是个很温柔,很斯文,很有气质的男人。哪怕知道这人包藏着狼子野心,张琴到底没亲眼见过他的冷酷,所以这种感受并不是很深。
可今天亲自看到他的冷酷的一面,张琴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这个男人并不好相与。
她抓住拉杆,还是忍不住垂死挣扎:“那我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