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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容睁着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伤心地盯着他,就是不说话,司马冲天心里很是忐忑,他握住了沈容的肩,把她圈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道:“阿容,你放心,我一定会接你回来的,这世上唯有你对我最好,咱们是结发夫妻。如果不是出了这种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沈容压下心里的不屑,抬起头,用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深情地回望着他,满是希冀地问:“真的吗?你真的会来接我?”
“当然,我司马冲天发誓,待此间事了,必会接发妻沈容归家,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司马冲天信誓旦旦地说。
沈容在他快发完誓之前,按住了他的嘴:“够了,我相信你,天哥!只是,我回来了,那官家小姐怎么办?”
司马冲天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沈容是在问他,以后谁做大,谁做小的问题。小郡主怎么都不可能做小,只能委屈阿容了,不过他会加倍对阿容好的,让她过得不比现在差。
“阿容,你放心,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妻子。”司马冲天很狡猾,他这样子状似承诺了,但其实什么都没给,不过是设了个语言陷阱罢了。
沈容眨了眨羽扇般细密的长睫毛,忽地起身,抓过放在桌上的一叠白纸,放在了他面前:“那你把这句话写下来,按个手印,我去给你研磨!”
白纸黑字写下来那就做不得假了,万一沈容真拿这个去找事,这就是祸事一桩,那他麻烦就大了。司马冲天当然不肯答应,他以退为进,抓住了沈容的手道:“罢了,阿容既如此不信任我,那我就不娶她了,咱们不和离。要告官就让他们去告,大不了判我个流刑,发配边境,只是要委屈阿容了,你等我,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啧啧,装得可真像,信了你的邪。
沈容吸了吸鼻子,拿起手绢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水光,伤心地说:“你说什么傻话呢?边境地区,环境恶劣,还经常有胡人南下杀伤抢掠,多危险啊,你去了哪儿,是要让我日日夜夜担心,在家里不得安生吗?”
“对不起,阿容,让你挂心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司马冲天握住沈容的手,放到唇边,虔诚地一吻。
吻得沈容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这就跟被一条阴毒冷冰冰的蛇舔了一口似的,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得亏现在天气转凉了,她穿得比较厚,不然肯定会被他看见。
沈容借着托起他的头的方式,无声无气地摆脱了他的亲吻,咬住下唇艰难地做了决定:“天哥,你不能流放判刑,你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人,身上不能背负这样的污点,咱们和离!”
司马冲天感动地将沈容按进了怀里:“阿容,你对我真好,我这辈子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如违此誓,我司马冲天生生世世坠入畜生道,不得超生!”
可别,让你变畜生是侮辱了畜生!
沈容推开了他:“天哥,我话还没说完呢。”
司马冲天稍微往后退开,亲昵地替沈容将散落到鬓边的头发拨到耳后,温柔地看着她:“你说,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沈容不舍地看着他:“我就知道,天哥你对我最好了。我也不要其他,就把我当初的嫁妆带走。我爹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这人爱认死理,性格刚直,不畏强权,说得好听叫文人风骨,说难听点就叫不知变通,脾气又臭有拧。若是他知道咱们和离了,嫁妆没带走,铁定会找来找你,甚至还会跑到宁王府上去闹,把你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都给弄掉。我怕给你惹来麻烦,嫁妆我还是带走吧!”
沈容一副完全替他考虑的样子,其目的当然是嫁妆了。无论哪个时代,都是没钱寸步难行,离了司马冲天,若不把原主的嫁妆带走,她吃什么,喝什么?身无分文,还不得任司马冲天拿捏。况且,这是原主的嫁妆,司马冲天想当包袱一样把她甩掉,没道理,好处却他拿,沈容可没那么善良圣母。
司马冲天自是不愿。因为他家底薄,最近一阵子,花销又大,老本都快啃完了,再让沈容把她的嫁妆带走,家里这么多口人,每个月固定要支出那么多银子,拿什么去支撑?光凭他那点微薄的俸禄完全不够看。
而府里另外四个女人都是没嫁妆的,甚至小鱼和琯琯还是他花了不少钱买回来的,尤其是琯琯,作为名、妓,她身价不菲,光给她赎身,司马冲天就花了一笔不小的银子。这些女人自己没钱,但每个月的各项胭脂水粉、衣服、吃饭的开销却不小。
但沈容说得也没错,夫妻双方不和,平心静气地和离分手,女方带走自己的嫁妆是理所应当的事,说到哪儿,找谁评判都是这个理。司马冲天不担心说不服沈容,可他那个刚直不阿,性情怪异,又不大瞧得上他的岳父确实非常难缠,很难打发。
“过了这一关,我就去接你回来,这事,咱们先瞒着岳父吧!”司马冲天还想挣扎一下,把嫁妆留下,毕竟他以后要养一大家子,还有娶小郡主,哪里都得花钱。
沈容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天哥,这事怕瞒不住,开春过后,我爹爹三年的任期已到,按朝廷规矩他得回京述职。过完年你就能把我接回来吗?如果这样,倒是可以瞒过他。”
对上沈容水盈盈,信赖的双眸,司马冲天说不出话来。三媒六聘,可要花不短的时间,就是一切都非常顺利,王爷也不反对,明年春天,他也娶不到小郡主,更别提把沈容接回来了。而且就是接回来,沈父也不会善罢甘休,好好嫁出去的女儿转了一圈由妻变妾,他怎么可能同意?一个搞不好恐怕跑到府尹那儿告他一状。
权衡思量了许久,司马冲天还是决定先暂时放弃沈容的嫁妆,让她带着嫁妆走,以后即便是沈父找上门,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因为是你情我愿,在官府备了案的事。至于家里现在缺钱的事,省着点呗,等他把小郡主娶进门,这一切困难就都迎刃而解了。
“阿容,嫁妆你带着,你身上有钱,我也放心,房子我替你找,等这事一了,我就接你回来。”司马冲天想了想,到底是不大甘心,又说,“你一个女人家,单独住在外面,我不放心,我给你找两个护院!”
说什么护院,不过是找人看着她吧!
沈容不想在和离之前跟他撕破脸,装作没听懂他的意思,感激地说:“谢谢天哥,你想得真周到,你对我真好。等爹爹来了,我一定好好跟他解释,让他别生你的气,你也是不得已。”
等他成了宁王的乘龙快婿,沈父便是生气又怎么样?司马冲天不屑地想,嘴上却说得动听:“阿容,我此生必不负你。”
——
谈妥了和离之事,沈容就让雪雪把她的嫁妆单子拿出来,将她的嫁妆收拾清点好,准备带走。
雪雪和思思听到这吩咐,都吓得脸色苍白:“夫人,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收拾嫁妆?”
沈容拿着原主的嫁妆单子,低头翻开,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抛下一枚重雷:“我要跟庄主和离了。”
“这……你们昨天不还好的吗?怎么突然要和离?”雪雪急得丢下了手边的活计,不顾尊卑,上前抓住沈容的手,“夫人,万万不可,和离了你以后怎么办啊?”
在现代离个婚,很多老一辈都会反对,尤其是女方,阻力不小,就更别提这个时代了。雪雪这幅天塌下来的模样沈容可以理解,她放下了嫁妆单子:“这是我跟庄主商议之后决定的。你们俩的卖身契在我这儿,跟我走或者留在司马府上,又或者我去官府除掉你们的奴籍,你们三选一吧!”
此话一出,雪雪顿时明白,沈容主意已定,怎么劝说都没用。她没有多做犹豫,跪下朝沈容磕了个头:“奴婢跟夫人走,奴婢本就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自是夫人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思思也跪在她旁边:“奴婢也跟夫人走。”
“好,雪雪起来收拾东西。”沈容笑看着她们俩,“思思,你去把三位姨娘和香儿姑娘叫过来,我有事要跟她们说。”
“是。”两人退下做事。
过了一会儿,三个姨娘和香儿陆续过来了:“给夫人请安!”
沈容坐在榻上,指了指对面的几张椅子:“你们坐下吧,今天特意把你们叫过来,是有一事要知会你们。”
三个姨娘和香儿都感受到了沈容郑重的语气,皆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
沈容抚着手上的碧玉镯,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有些伤感地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因为某些原因,我跟庄主要和离了。”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三个姨娘和香儿都惊惧地抬起头,惶恐不安地望着她。尤其是三位姨娘,她们就是再没见识也清楚,像沈容这样好性一点都不为难妾室的正室简直是凤毛麟角。而她们三个之间虽然时有龌龊和矛盾,但都是争风吃醋,无伤大雅的小事,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可若是换了严厉点的当家主母,这种好日子就到头了,她们以后只能夹起尾巴做人。过惯了舒心的好日子,谁愿意去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三个姨娘你看我,我看你,都忘记了往日的嫌隙,紧张不安地说:“夫人,你跟庄主好好的,怎么就要和离呢?”
雪莲最是惶恐,蹭地站了起来:“夫人,是不是奴婢惹你生气了,你责罚奴婢吧,千万别跟庄主和离。”
小鱼胆子小,缩了缩脖子跟着哭道:“夫人,你别走,奴家舍不得你!”
只有琯琯一脸冷艳地看着沈容,心绪复杂。她比雪莲和小鱼聪明,很楚,既然沈容把她们都叫了过来说这事,表明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只不过是通知她们一声罢了,哪有她们置喙的余地。
沈容的目光一一扫过四人,在香儿脸上停留了片刻,相比她们三人的慌乱无措,香儿算是最冷静的了。不过一段时日不见,香儿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板着脸,像是谁欠了她多少钱一样。
沈容收回视线,将宽大的袖口抚平,温声说:“大姐姐妹一场,多少有些情分。我将你们叫过来,也是想问问你们以后有何打算,你们若是准备留下,那我祝福你们,你们若是有其他打算,趁着我现在还有身份还有权利决定你们的去留,你们提出来,但凡是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事,我都答应你们。”
沈容这意思很明确,她们若是不想做妾,想要自由,她就成全她们。
这是沈容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这三个妾室说到底也不过是无辜女子罢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她们想找个依靠,因而跟了司马冲天,再正常不过。大家彼此没有任何仇怨,因而沈容愿意放他们一码,免得以后万一哪天司马冲天出事了,连累到她们。
如果她们愿意走,她也可以给她们一笔银钱,或是想办法安排她们回老家、在京城做工都行,权当是对同性的怜悯和帮助吧。这世道,女子生存多艰,相互之间就别倾轧了,能扶一把是一把,举手之劳而已。
只是,对比起沈容,她们显然更相信司马冲天,三人对视一眼,皆默默地收回了目光,琯琯说:“多谢夫人美意,奴家这命是庄主救的,自是要追随庄主一辈子。”
小鱼怯生生地绞着手指,声若蚊蚋:“奴家是庄主买回来的。”
雪莲把下唇咬得煞白,吞吞吐吐地说:“奴婢,奴婢已经是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