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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太一时哑了口。
林园又笑,“爹十六岁再次被奶奶赶出家门,走时只带了身衣裳,后来盖房子娶妻生子,奶奶有伸手帮过一次忙吗?给过一文钱吗?爷爷要给,奶奶就寻死。爷爷就不敢给了。娘生孩子坐月子,我们几个孩子的幼年时期,不是由曾外公家看着,就是由外公家的人帮忙看着,奶奶可伸手帮过娘?”
张家两个媳妇听着林园数落林老太,一起小声笑起来。
林大柱夫妇想起过去的心酸,心头长长一叹。
有了后娘,亲爹成后爹,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林老太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词穷了便寻着借口,“那你爷爷病着时,还是我床前床后端饭端药呢,你们不感激我,总要感激服侍你爷爷一场吧?”
心中忿忿着,怪事,林园那丫头自打落了一次水,咋跟变了个人似的?
居然敢骂她了?
“娘,我们没说不感激啊。”林大柱叹道。
“说到感激,你得拿出诚意来!这狼,马上送两只我!”林老太拉长着脸,蹲下身去拖狼。
林园可不想给她,笑了笑,“奶奶,这可是陆子翊送来的见面礼,你拿走他的见面礼,这是同意我嫁他了?”
林老太回过神来,啥?陆子翊送的?
手指抓着油滑的毛皮,心里那个纠结呀!
拿吧,等于同意了林园嫁陆家。
不拿吧,一只狼能卖二两银子呢!
她眼珠子一转,大不了悄悄偷出来两只!
林老太将手一甩,拍拍大腿站起身来,“什么?他家的?退回去,退回去!你们不准收!”
她口里哼哼着,没好气地转身往外走。
☆、038 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
才出院子门,林老太就遇上了林大柱隔壁家的张老太。
年轻那会儿,她被张老太打了一顿,后来,林老太见了张老太,一向是绕道走。
这会儿也是。
她脖子一缩,想侧着身子跑过去,但被张老太喊住了。
“哟,这不是,秀月奶奶吗?你咋来园子家了?”张老太也端着碗,往嘴里拔了口饭,呵呵一笑。
张老太得了林园的几个野鸭蛋,打心眼里喜欢着林园,她听到林园家响起吵闹声,便走了过来瞧情况。
可巧了,叫她遇上了最让她厌恶的林老太了。
林老太心中正没好气呢,将脸儿一拉,状着胆子道,“这是我大儿子家,我咋不能来了?”
“能来能来!”张老太笑,“没管过一天继子的事,没生没养,你好意思来?”
刚才,林老太被林园当着张家两个媳妇的面,数落了一顿,那心中的火正大着呢,这会儿被张老太一奚落,她的火气更大了。
“我咋没管过?啊?大柱家的大闺女园子落水后,我不是叫二柱马上带人去找她了吗?找了一天没找到,我当时急得头发都要掉了……”
张老太更笑了。
她吐了块野菜老梗,瞧着林老太,“你急啥?你根本没急!你去了乡里集市买肉吃去了。还有二柱,那天他沿着秀水河走,哪里是寻园子?他是寻他掉了的一只烟杆!找到烟杆后,就绕道去了他丈母娘家帮着翻地去了!”
林老太老脸一窘,这混蛋老太婆,咋知道得这么多?
又一想,唉哟,咋忘记了这事?二柱媳妇娘家,跟张老太娘家是同一村的人呀!
“我……我我我,我家的事,不要你管!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小心管多了走路摔死!”说不过张老太了,林老太转身就走。
但没走几步路,她脚下一软,扑通——
摔进路旁一个水牛滚过的泥水坑里去了,呛了一嘴的泥水。
“啊哟,这是哪个天杀的挖的坑哟——”
张老太大笑,“看吧,心口不一的人,才会摔跤哟。”
林老太的脸更加挂不住了,跌跌撞撞从泥坑里爬起来,灰溜溜跑走了。
远处的一株大柳树后,站着林园。
林园收回弹弓,望着越跑越远的林老太,勾唇一笑。
活该!
再敢来闹,再打脚!
摔不死你!
本来呢,林园不想跟一把年纪的林老太计较,但这林老太几次三番闹大房,还敢当众打林大柱,叫她忍无可忍!
……
林园回了家。
这个时候,张家的两个媳妇已经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院中的那些狼,也已经全部搬进了后院。
林翠笑眯眯围着狼转悠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林大柱和林大娘子二人,没有去地里,而是坐在后院里,望着一地的狼叹着气呢。
林园走了过去,“爹,娘,你们咋不去地里?这些狼交给我吧,我找买主去卖。”
现在是春末,天气渐渐热了,肉食不能久放。
自家留一只,送一只陆子翊家,其他卖了换钱,再买些回礼送给陆大娘子。
林大柱敲掉烟斗里的烟灰,抬头看向林园,“阿园啊,你奶奶不同意你嫁到陆家,咱家还收着这些狼,合适吗?”
林园抿了下唇,“爹难道同意将女儿嫁到金家?”
不等林大柱说话,林大娘子脸色马上一沉,“嫁哪家也不能嫁金家!一个傻子怎能嫁?他爹,你说是吧?”
林大娘子虽然怕婆婆林老太,说话行事唯唯诺诺的,但并不糊涂。
林大柱又敲了几下烟斗,直到敲不出烟灰来后,他把烟杆往腰间一插,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总归是要和园子奶奶吵上一吵的,先这么答应陆家吧!”
林大柱松了口,林园心中也跟着松了口气,“爹,女儿有预感,陆子翊是个有为的青年。”
林大娘子点头,“他打小就帮她娘做农活,现在更是里里外外都是他,远近几村的人,都夸着他呢!”
“可园子奶奶不喜欢……”林大柱又起皱眉。
林园冷笑,“她不同意就让她不同意好了,和陆家过日子的不是她,是女儿!她操什么心?”
林大柱和林大娘子对视一眼,两人再没有说什么。
这样,亲事算是同意了。
不过,为了显得女方家矜持体面,按着村里的规矩,不能马上给回复,至少得隔一天。
这一点,林园并不介意。
她相信陆子翊也不会介意。
林大柱夫妇又去了地里后,林园就开始忙着处理那些狼了。
天气热了起来,狼不能一直放在家里,得尽快处理掉。
林园将两只狼留下,喊着林翠:“我回来之前,你将一只狼的皮毛剥了,将肉洗净切块炖起来。另一只留着,那是要送还陆家的。”
林翠没有杀洗过狼,吓得脸儿一白,“我不敢!”
林园眯了下眼,“那你去卖剩下的四只!我来杀洗狼。”
林翠苦着脸,“我哪里会卖啊!”
林园瞧着她,“所以呀,我挑了件简单的事给你做,你还嫌弃什么?不会杀洗,慢慢来!要是不做,一会儿我们吃肉,你吃野菜,汤都没得喝!”
林翠被林园一喝斥,不想做也不得不做。
……
林翠从牛大家爷借了牛车,运着那四只狼往乡里的集市走去。
赶着牛车,林园心中开始琢磨着,租半天牛车是二十文,一天是三十五文。
难怪牛大爷家比林大柱家有钱,光靠他那三头牛,就能赚不少钱了。
不行,一定得更加努力地赚钱,也往家里买头牛回来。
林园沿村叫卖着,还没有走到集市上,她巧遇乡里的一位富户,一番讲价后,那员外买走了两只,林园得了三两八百文。
只剩两只了,林园心情愉悦继续赶车往前走。
快到集市时,她看到前方路边有一圈人,正看着什么热闹。
林园好奇,将牛车赶了过去。
到了近前后,林园停下车来听情况。
“唉,可惜了一只好犊子,要是活着的,能买三两银子了。”有人叹道。
“死的也能卖呀,卖肉吧,按斤卖。”另一人说道。
“中毒死的,谁敢吃这肉?”头一个人喝斥一声。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又有人叹了一声。
中毒的牛犊子?
林园探着头,往人群的腿缝里看去。
地上躺了一只一个月大小的牛犊子,牛嘴上吐了一圈白沫。
看着看着,她唇角扬了抹笑意,倒在地上的牛犊子,看起来确实像中了毒的样子,但是,却不是剧毒,还能救活。
她将牛车停下,走了过去。
☆、039 巧买牛犊
“请问,这牛犊是谁家的呀?”林园朝围观的五六个人,各看了一眼,问道。
头上戴着破旧草帽,背手而立的一个老汉叹了口气,“是我家的哩。”
“我刚才听你们说要卖这牛犊子,不如卖给我吧?也省得大爷运到别处了。”林园眨眨清澈的大眼睛,一脸微笑。
老汉捏着胡子,微微想了想,“本来呢,我这牛犊子能卖三两银子一头,现在这样了,你既然想要,就少些给你吧,一两八百文吧。”
林园皱了下眉头,“大爷,一两八百文太贵了,你再少点吧,买得太贵了我爹会骂我的哩,再说了,你这犊子还瘦不啦叽的……”
老汉也担心林园走后发现自己买亏了,跑回来寻他闹,便又说道,“唉,姑娘,这样吧,那就一两五百文吧。”
林园摇头,“你们刚才还说治不好哩,要丢掉,丢掉的话,就是一文也得不到,这会儿听说我要买,却又跟正常价一样卖,大爷,没这种做生意的呀,你应该随便收点钱,赚点草料钱就好,你哪能按肉价卖哩?你喊价太贵,我就不买了。”
林园说完,转身就走。
老汉没想到遇到了一个伶俐嘴巴的丫头,只得又喊回林园,“丫头回来,你回来!价钱好说呀!”
走了几步路的林园,转身过来瞧着老汉,“大爷,那你说多少能卖?”
“一两二百文吧,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价了。”
林园抿了下唇,“太贵了,八百文吧。”
老汉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牛犊子,原本是不值一文钱的,现在能得多少就拿多少吧,便点了点头,“那就八百文吧,唉,算我白送你好了。”
“成。”林园爽快点头,她从衣兜里摸出八百文给了老汉。
买卖成交,两方皆大欢喜。
围观的几人,心中想法各异。
有替老汉高兴的,有替林园发愁着急的,有嘲笑林园是傻丫头的。
高兴的自然不会多话,嘲笑的当然是静静站着看笑话了。
担心林园吃亏的人,因为跟老汉是同村的人,不好当面说穿,便主动帮着林园将牛犊子抬到了林园的牛车上。
林园连声道谢。
其中一人发现林园车上还有两只狼,就说道,“姑娘,你这狼卖不?两只我都要。”这人心善,想着林园买亏了一头牛犊,不如买了她的狼替她减少点损失。
再说了,他有钱,买得起。
林园马上说道,“当然卖了,我本来是要运到集市上去的,大叔要买的话,就省得我走远路了,就便宜卖吧,这狼是今天上午打的,新鲜着哩。你瞧瞧这血,刚刚才干的。”
狼是不是不久前打的,一瞧伤口就瞧出来了。
这几人都是见多了猎物的山民们,大家都点头,“确实是今天才打的,那你要多少钱?”
林园装着纠结的样子,歪着头想了想,“我刚才也卖了两只,那人给了我四两银子,这样吧,大叔帮我抬了牛犊子,我就少拿点,三两八百文吧,两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