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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珍笑着悄悄对阿灵阿说:“你家这可都赶上攸宁家了。”
阿灵阿道:“那也不奇怪。我那没见过面的便宜奶奶是老努的女儿,这宅子当时就建了就是给她住的,后来她死了就给了我那便宜爹。”
珍珍说:“哎,那也不对啊,攸宁说过她额娘和硕柔嘉公主的公主府可是比她爹的额驸府大多了。只可惜她娘去世后宅邸就被朝廷收走了。”
阿灵阿歪着眉头想:“其实这事也挺简单,因为造这府邸的时候我那位祖母已经革除公主头衔,这地方造的时候是按着国公的标准加了点公主的威仪。因为不是真的公主府,所以她去世后府邸也没被收回。”
珍珍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有故事,推着阿灵阿说:“为什么被革除,你快同我说说。”
阿灵阿道:“其实也不复杂,就是额亦都死后,我奶奶嫁了三等公图尔格,之后生了个小女儿纳兰珠嫁给了一个贝子,她女儿生不出孩子,公主就让她把女仆生的孩子冒充成自己的。这事后来被揭穿,我祖母就被革了和硕公主头衔,图尔格和公主本来就不合又被此事牵连丢了官,夫妻两感情破裂于是和离。”
“哦,原来是这样。”
珍珍才点了个头,突然觉得刚才阿灵阿说的话里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等等,你说过你奶奶的二婚对象是你阿玛的哥哥。”
“是啊。”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珍珍脑子里却开始糊涂了。
公主嫁了图尔格,那图尔格应该是那位纳兰珠姑娘的爹,可纳兰珠又是遏必隆的亲妹妹……
珍珍觉得,钮祜禄家的姻亲关系里似乎有个黑洞。
“你等会儿。”
图尔格和公主是夫妻
额亦都和公主也是夫妻
图尔格和纳兰珠是父女。
所以额宜都和遏必隆是父子???还是兄弟???
所以遏必隆和纳兰珠是兄妹???还是叔侄???
珍珍掰着手指仔仔细细地算了一遍,最后忍不住扶额震惊。
“你奶奶二婚嫁了你爷爷的儿子?还给你爹生了个妹妹?!”
阿灵阿笑得合不拢嘴搂着珍珍的肩,侧头往她脸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下。
“聪明,答对了。”
珍珍捂着胸口:“这太刺激了,你们家里人不介意这么乱辈分?”
阿灵阿说:“少数民族一直都有这样的事,这叫收继婚,何况那会儿是清初没那么讲究。再说了,你知不知道皇太极的皇后和如今的太皇太后是亲姑侄,皇太极可从来没觉得哪儿不对劲。”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主院,也就是之前舒舒觉罗氏和前任国公爷法喀夫妇住的地方。他们在搬走的时候把绝大部分屋里值钱的摆件、古玩字画都拿走了,主屋里就剩了几把木头椅子和桌子。
阿灵阿瞧着这一室寂寥,冷哼了一声。“这倒也好,省了我们挑三拣四的功夫,这些破烂让文叔一口气都扔了,家具一概打新的。刚好李煦大哥在置办一批畅春园要用的新家具,花样都是最新的,用的料也是上等的黄梨花木和紫檀木,我让他也帮我们置办几件就是了。”
珍珍自然是点头附和,别说阿灵阿嫌弃,她也嫌弃这群人用过的东西,尤其还是讨厌的人用过的。
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把整座前院给逛完,还真是被舒舒觉罗氏这群人搜刮得干干净净。
唯一几乎没被侵扰的就只有书房了。珍珍推开书房的门,立时是被一屋子的书给震住了。
从宋版的《大学》到前朝王阳明的《王文成公全书》是无一不有。有些书看得出很有些年头了,被翻阅的也多,书皮泛着陈旧的光泽,而有些书就显得特别新。
珍珍拿出一本《三国演义绣像版》随手翻了翻,这些书几乎和新的一样,几乎瞧不见第一点褶子。
“你们家谁收了那么多的书?”
阿灵阿笑着说:“还能有谁,我那便宜爹呗。”
“遏必隆?”
阿灵阿看珍珍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便细细为她解释。
“我那便宜爹在我爷爷那群儿子里是最小的,在他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去世了,我奶奶后来又改嫁给他哥哥,他跟着我奶奶在既是继父又是哥哥家过日子总觉得变扭,外加你听我说我姑姑的事就该了知道了,我奶奶是个糊涂到极点的人,皇太极于是就让我爷爷到宫里,跟他几个儿子们一起生活了。”
珍珍道:“那皇太极听来还挺好的一个人。”
阿灵阿道:“满洲贵族都这样,皇帝和国主既是一国之君,也是大家长,嗯……”
他扶着下巴想了想,说:“就类似部落的大酋长那种感觉吧。”
珍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说,康熙也时常给我这样的感觉,我看他待你不像妹夫,更像待他亲儿子一样。”
阿灵阿想到康熙那龙抓手就忍不住浑身抖了三抖,嘴里直呼“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皇太极这人也挺有意思的,从小就亲近汉人,尤其和范文程十分要好,早早的就开始学习汉文,四大贝勒里他也是唯一一个会读写汉文的人。他可说是金国汉化小组的组长吧,不但自己学,也要求亲近的大臣们也学。我那便宜爹从小就养在宫里,皇太极就让他跟他的儿子们一起读书。我那便宜爹算是满人里数得上号的精通汉文的人了,这一屋子的书大多都是他收藏的。听说我二姐从小就在遏必隆身边跟着读书,甚是喜欢汉文,进宫前她时常到这里来看书,后来他们两人一个去世一个进宫,这里也就没什么人来了。”
珍珍说:“我看这有些书挺新的的像是这几年才收进来的。”
阿灵阿讥讽地说:“那些新一些的书都是法喀买回来充门面的。你看他翻都没翻过一次,买回来就束之高阁,最后连搬家都不会带他们。”
珍珍乐得趴在书桌上笑个不停。等笑够了,她撑着下巴说:“我觉得国公府实在太大了,光主院就够我们和你娘还有妹妹住了,东西两个跨院还是锁起来吧,我喜欢大家都住在一起,热闹些。”
阿灵阿拖了个圆凳子挨到她身边,珍珍警惕地瞅着他,“你干嘛突然挨过来,走开,热死了。”
珍珍伸手推了推阿灵阿,阿灵阿笑嘻嘻地捉着她的手。
“不大不大,咱们多生几个孩子,一转眼就能把这国公府都塞满了。”
珍珍伸手就去拧他的鼻子。
“你阿玛那是前后娶了三个大老婆加好几个小老婆这才有了你们兄弟七个人,我可不行!”
“那容易,双胞胎再双胞胎再三胞胎,生三次就搞定了,完美。”
对他如此厚颜无耻的说法,珍珍只给他回了一个字:“滚!”
…
喜得京城一环大宅一座的两人正在嬉笑怒骂的时候,这次“坑死”帅颜保的功臣高朱普终于从八大胡同光荣“毕业”。
对了,他顺便还靠阿灵阿指点,在明珠的管家安三那儿拜了码头。
高朱普写完京城的品香录后,准备从永定河渡口坐船南归。
另一边他也受阿灵阿所托带回了帅颜保那个凄惨的妾侍秦氏。
秦氏其实还不到三十,当年也是花容月貌,如今岁月折磨下还是风韵犹存。她怀里抱着爱子的牌位和不多的行头正小心翼翼地要踏上船。
高朱普那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他从船舱里走出站在船尾朝秦氏伸出手说:“秦娘子,我扶您吧。”
秦氏被狗男人坑了一辈子,看见高朱普浑身警惕,她怯懦地摇了摇头。
可高朱普厚颜无耻半点不怕,还伸着手在那儿不依不饶。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艘商船猛地撞了一下高朱普所在船的船头,让高朱普差点没从船上跌在水里。
正当他要骂人的时候,一股熟悉的饭菜香飘入了他的鼻腔。
第144章
高朱普还没来得及思考这香味为何如此熟悉,结果那船竟然借着在水中转向,竟然又撞了他一遭。
他立马吩咐小厮去瞧瞧是什么情况,一边仔细嗅着这股香味。
扬州的盐商们富裕,谁家没几个好厨子?谁家没几道拿手菜?
盐商之间也总有来往交际,虽然李念原讨厌高朱普,但高朱普几十年也吃过李家几顿饭。
但高朱普深吸了几口,闻得明明白白后,放下了心来。
不是老李头,李念原初夏做荷叶蒸饭他吃过,现在这味道闻着是差不多,可少了那么一点点火候。老李喜欢配点稻香味,这里可没有。
小厮跑到船头,那艘撞他们的船乃是一艘精致的客船,但没有标致看不出是哪方神仙。
京城地带鱼龙混杂,高朱普来时是一路小心翼翼,现在回去也依然不敢随意张扬。
故而虽然被撞了两下,他差点在秦娘面前狼狈地摔个湿身,但他还是嘴里说着:“都是客都是客,这船家定是不小心的。”
在高朱普看那艘客船的间隙,秦娘已经自己抱着包袱跳到了船上,找了船头一个角落默默坐下。
高朱普脸上很是遗憾,他吩咐小厮:“再去那儿买点热的,给秦娘子用点。”
他边吩咐着,一边那艘客船正在靠岸,没想到船夫一个用劲,又狠狠撞了下他们船的边缘。
高朱普脸色这下是真的黑了,他的小厮立马嚷起来:“哪家的船,怎的如此没有礼貌?”
对面船舱里立马钻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叉着腰大声吼回来:“丫丫个呸占着码头不滚,挡着爷爷的道了!”
小厮是一副薄身板,看见这等刁人也无可奈何。
高朱普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船夫,嘴里嘀咕了句:“北边蛮子真多。”
一边钻进了船舱只想尽快南下。
他心里想着:江南好,还是江南好,江南的品香录才是上上品。
…
那粗莽汉子骂完高朱普他们重新又钻进了船舱,他粗声粗气地拱手禀报:“老爷,您那死对头赶跑了!”
一个温文尔雅、发辫微白的清瘦男子靠在船舱中的矮榻上朝他一点头,面上倒没有那种欣喜和得意。
粗莽汉子是去年年末在京城跟了自家主人的,跟了半年后已经摸清主人的脾气,知道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当即告退去船舱外安排靠岸。
等下人走了,清瘦男子敲了敲身后的屏风。
里面有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肿么了?森么似?”
“到了,你把东西吃完后收拾下,咱们准备下船了。”
里面的人三下并做两吃下了最后两口,将面前的笔墨书籍收拾了下。
他打了个哈欠说:“唉,这荷叶饭缺点味道啊,要宋姐的法子蒸才有稻香味。”
清瘦男子笑了笑说:“马上就有味道正的了,你赶紧下船就有了。”
里面的人却连声说“不”,他道:“先去办个正事,再去找饭辙。”
清瘦男子有些惊讶,但还是应了他。
…
阿灵阿和珍珍在书房里收拾了一会儿这些书,大致把遏必隆留下的古籍善本和法喀用来“装逼”的破书分成了两堆。
然后他们找管家文叔一起讨论了下院落分配的问题。东西跨院本来是颜珠夫妇和福保夫妇的住处,如今自然是都锁了起来。
几处别院原来是还未成亲尹德和法喀的孩子们以及法喀后来讨的那一群群的姨娘们住,阿灵阿也让文叔派人收拾后锁了起来。
本来两人是想巴雅拉氏、苏日娜还有他们夫妻俩都住在主院。不过文叔却笑着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