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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好,有人却偏喜欢给他拨乱。
这日退朝后,赵匡胤回到御书房,一踏进门便感觉到了屋里有人,他遣退身边跟随的宫人,独自踏进御书房,环视一周后,朗声大笑,道:“光义,咱们兄弟见面,有必要这么躲躲藏藏的吗?”
帘后走出一人,正是晋王赵光义。
行礼后,赵光义开门见山,直接道出来意:“皇兄,臣弟听得有传闻皇兄您有意传位于大皇子是吗?”
赵匡胤敛了笑容,不置可否地问道:“朕还在考虑这事,你这是从何听来的?”
赵光义不答,眉目间沉痛不已,一开口声音无比沉重而真挚:“皇兄,酒色误认啊!那花蕊夫人平素只与大皇子走得近,她觉得大皇子好的自然的,可是她在您面前提这事,那便是恃宠而骄!是后宫干政啊皇兄!”
“胡闹!”赵匡胤轻声呵斥,“让你住在宫里,就是让你成日去听这些传言?”
“是不是传言,相信皇兄您心里更清楚!”赵光义却比赵匡胤说得更斩钉截铁。
“那依你之言,该如何办?”赵匡胤吸口气,平静问道。
“依臣弟所见,那花蕊就该逐出宫,留她在后宫,早晚祸乱宫闱!”赵光义恨恨地讲。
赵匡胤倏尔笑了,伸手拍了拍赵光义的肩膀,笑道:“好兄弟,为兄理解你的心思,你嫂子不是那样的人,相信你大哥。”
赵光义眼见所说无用,也不再多说,只在赵匡胤的背后,露出不属于亲爱兄弟的狠戾眼神。
………………
日子终于到了赵光义的军队班师回朝的日子,那一日,赵匡胤带着大臣和后宫嫔妃前往城门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花蕊站在城墙上头,看着一身戎装银光闪烁昂首骑坐在骏马背上的赵光义,不经意间却发现那人的眼光越过十丈高墙直直看向她。
花蕊猛吸一口冷气,尖锐的指甲掐入手心,强迫自己不退不缩,回望过去。
城门已开,赵光义最后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扬长而去。
赵匡胤摆酒款待凯旋而归的士兵们,这些常年在战场厮杀的汉子喝着美酒,吃着佳肴,还有妩媚的歌女舞姬献艺助兴,一个个兴致高昂,赵匡胤也高兴得不自觉多喝了几杯。花蕊在他一旁不声不响一派淡然,为他斟酒添菜,下首赵光义突然抱拳朗声道:“皇兄,素闻花蕊夫人大名,趁今日兄弟们都在,臣弟想请花蕊夫人为兄弟们献上一支舞,以告慰兄弟们大半年的辛苦。皇兄以为如何?”
许是赵匡胤正在兴头,又真真是疼爱花蕊,他偏头低下轻声问花蕊道:“如何?”
花蕊不语,赵光义又补充道:“臣弟愿为花蕊夫人之舞伴以舞剑。”
堂上的众多士兵将领一直叫好,就连赵匡胤似乎也是兴致勃勃,花蕊知道,再不点头,再端着,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她点头,轻声道:“臣妾听从陛下安排。”
赵匡胤似乎也挺高兴花蕊的识趣,大手一挥,让宫廷乐师为两人奏曲。
喜庆的日子,花蕊不再一身素服,却仍以简洁素雅为主,只在发饰上下了功夫,衣服也只是裙摆绣上了她素来喜爱的牡丹,且以金线滚边。宽袍大袖,轻纱曼舞,她一抬手一旋转一回眸,无不引得场上铮铮铁汉的丝丝柔情唏嘘。
赵光义的舞剑铿锵有力,两人一文一武,一柔一刚,不显凌乱,倒是相得益彰。
变化却就在一瞬之间。
士兵们看的如痴如醉,花蕊却明显感觉到赵光义的有意靠近。
她尽力拉开与他的距离,他却步步紧逼,终于贴近她身边。
“好!”有士兵大声赞道。
在他们看来,这一幅画面甚美,刚柔并济,在有心人看来,这却是郎才女貌你侬我侬你唱我和的画面了。
有心人,不只是花蕊,
还有皇帝赵匡胤。
☆、第三十六章 花落人断肠(十三)
赵匡胤铁青着脸看着越靠越近的两人,自家弟弟眼中毫不掩饰的热切他看了个分明,想到之前赵光义求他带他去看嫂子,想到他说花蕊的那些话,他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又紧,终于放下。
………………
“娘娘,晋王殿下求见。”
小太监匆匆进来报,花蕊专注手里的绣活儿,头也未抬。
“不见。”
那小太监听得这冷若冰霜的拒绝,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着花蕊身旁的柳絮不知如何是好。
柳絮圆溜溜的大眼看了看面色如冰的花蕊,对那小太监说:“你就说娘娘身子不适,不便相见,改日再向晋王殿下赔罪便是。”
小太监“哎”了一声领话而去,柳絮转回头看着花蕊,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憋着不累么。”
花蕊举起手里的绷子,左瞧瞧右看看,突然轻声“咦”了一声,然后将绷子举到柳絮面前,指着一处地儿:“看看,这里这样搭线对不对?”
柳絮反射性地随着她的手指看去,看到绣得不错,点了点头,花蕊拿回绷子,兀自满意地点点头,她这使针线的功夫,总算有点长进了。
柳絮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要说什么,连忙叫道:“娘娘,奴婢要说正事呢!”
花蕊轻叹口气,放下绷子:“你说。”
“娘娘,晋王殿下三天两头往咱这儿走,您总这么避着他也不是个办法啊!”
“那你说我怎么办?”
柳絮不干了,嘴嘟了起来:“奴婢要是知道就不在这里发牢骚了。”
“好了,别担心。”花蕊瞧见这丫头护主心切,心下一暖,执起柳絮的手轻拍,“我也知道避而不见不是办法,可是……罢了,能躲多久是多久吧。”
柳絮丫头瘪嘴,似是对这说法不满,嘴里还在嘟嚷:“也不知道陛下怎么的,这么久都没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你失宠了呢。”
花蕊闻言失笑,却满是苦涩。
失宠?或许是吧。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与自己的兄弟有什么瓜葛牵扯,他也不会例外。虽然她并没什么,甚至从一开始就在努力把自己抽身于外,可是……这世道,又何时能容女人做主了?
那日宴毕,陛下不曾给她一个正眼,她知道他多心了,可是她也未曾想过主动去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呢?他们兄弟打天下平天下守天下,她只是一个区区妇道人家,前夫已逝,她能苟且偷生至今尚是老天开眼,她又何德何能能受他们兄弟青睐而令其兄弟翻脸呢。
更何况,那晋王赵光义,只怕……心思并不简单。
………………
“启禀陛下,今日晋王殿下又去了花蕊夫人那里。”
正在批阅奏折的赵匡胤手里笔锋一顿,留下一个墨点,那人继续说道:“不过花蕊夫人仍是拒了晋王殿下的求见。”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人来去一阵风,咻咻不见了,只留下赵匡胤一人独自沉思。
良久,赵匡胤起身:“来人。”
贴身太监弓着腰走进殿里:“陛下。”
太监等着皇帝吩咐,却半晌未听得见声音,不由疑惑地微抬起头看着皇帝,却见自家陛下一脸犹疑。
“罢了,不必摆驾了,朕自己去。”
太监不解,皇帝已越过他径直往外走去。
………………
“娘娘,娘娘,不好啦!”柳絮急匆匆跑回里屋,气儿还急喘着,冲花蕊喊道。
“什么不好了?缓口气再说。”
“缓、缓不了啦!陛下来啦!”
“什么?”花蕊一愣,却在这时听到外面通传的声音,她提起裙子往外跑去,刚出里屋,便撞上迎面而来的男人。
“小心。”赵匡胤扶住了险些绊倒的花蕊,将她扶稳,勾起她的下巴:“这么着急,是因为听见朕来了,着急见朕,还是怕被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一句话,让花蕊身子僵在了原地,一瞬间,心头如锥般刺痛,鼻头酸涩,眼眶滚烫,她垂眸自嘲一笑,然后倔强地退开一步,低头裣衽:“臣妾拜见陛下。”
她以为,她能看淡一切;她以为,只要置身事外,便会尽可能地远离一切是非;她以为,他们这般关系,多多少少,情分会占得多些。她以为她什么都没想,却发现原来根本就是自己想了太多。
终究,他也只是普通男人,而她也只是普通女人。
所以多日未见郎君,她闻讯只觉欣喜,奔来相见。
所以当他口出伤语,她闻而心痛难当,鼻酸泪落。
“怎么不回答朕的问题?”偏有人紧追不放。
花蕊眼中泪溢,却笑得嫣然:“陛下问了什么?叫臣妾如何回答?臣妾成日守着这一方天地,却不问天,不问地,只愿心中郎君安康,国家繁荣,如此,臣妾便是下半生青灯古佛,孑然一身,臣妾也觉欣然。”
盈盈美目中盛着泪水,更显波光涟涟,花蕊的话让赵匡胤心中涌起一股股热流,那眼角折射出的波光又让他心痛,他藏在龙袍袖口的双手紧握成拳,思索着他到底来见花蕊是为了什么,却听得花蕊继续说道。
“陛下道是臣妾怕被陛下看了不该看的,试问陛下,臣妾有何物是属于臣妾的呢?这宫苑,”花蕊看向窗外,又抬起手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袍,“这衣衫,”复又环视屋里,“这宫里里里外外大大小小,仆人,甚至连臣妾的妆奁,哪样不是陛下赐予的?臣妾,又有什么呢?一无所有的花蕊,又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赵匡胤袖口下的拳头终于松开,一把将花蕊揽进怀里,声音微颤,语带哽咽:“花蕊……”
花蕊的泪滴落在他肩头,她看着虚空中的远方,在他耳边呢喃:“陛下,花蕊是罪人,这一生,一无所有……”
赵匡胤说他想吃她做的菜了,她于是换上布衣,亲自进到厨房里,亲手为他洗手做上佳肴羹汤。
这是一个女人的幸福。
饭菜布好,他让她坐到旁边一起吃饭,他看她洗尽铅华为他盛饭夹菜。
这是一个男人的满足。
他们度过了一个祥和缱绻缠绵的夜晚。
却无人知晓,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个。
☆、第三十七章 花落人断肠(十四)
花蕊越是拒绝,赵光义越挫越勇,每日定会前来要求一见,无论花蕊如何拒绝相见,他总是锲而不舍。
赵匡胤每日定会收到传信说晋王殿下又去求见花蕊夫人。同胞所出,他对这个弟弟了如指掌,自然知晓他的心思,可是,这天下有一半是赵光义替他这个哥哥打下的,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将脸面撕破。
如今,他只能欣慰于花蕊的明理。
一种平衡在微妙维持的同时,谁都惧怕某一瞬间这种平衡被打破。
一旦打破,便意味着某种结局的到来——而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结局。
………………
花蕊心知肚明,赵光义不过是在演一出戏,以他的功夫,若真要见她,想要进她宫里,简直易如反掌,而他反反复复锲而不舍每日递帖子求见,却始终没有像他刚从战场回来那般行那梁上君子不当之事,约莫,只是做给他那个皇帝兄长看的吧。
晋王赵光义,这人年纪轻轻,却心机深沉。只是何故,将她拉入其中。
她只想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可谁能给她一个清静?
花蕊这几日心浮气躁,那种打心底浮上来的不安充斥着她,她将自己关在灵堂里,成日成日地抄经念佛,也止不住心里头那股子浮躁与不安。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