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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妃走上来,抚摸着杜偲启的小脑袋,笑着说道:“轩王妃不要在意,我这孩子从小就淘气惯了的,这种小玩意,怎么能当礼物送给别人呢?”
依依觉得这安王妃倒是平易近人,便也笑着说道:“无妨,他这个年龄正是可爱的时候,哪里知道什么东西贵重,什么东西不贵重?在他眼里,他喜欢的东西自然就是好东西。这个蚂蚱虽然不值钱,但是却是他特意亲手编织成当做礼物送给我,我觉得很开心,我觉得启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安王妃笑了笑,她自己也觉得她儿子懂事,便跟还站在安王身后的两个女儿招手说道:“你们快过来行礼。”
三个小孩齐齐地跪了下去说道:“叩见贤贵妃娘娘,叩见轩王,叩见轩王妃。”
贤贵妃说道:“起来吧,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去璟仁宫了。”
一行人便结伴一起往璟仁宫而去,启儿却不肯再走回去跟着安王同行,而是拉着依依的手,跟在她身旁蹦蹦跳跳的。依依看着他这么天真快乐,心里感慨,在这个黑暗的宫廷里,现在还能保持这份天真无邪,也是个好事。
安王看着看似柔柔弱弱而又纯真的轩王妃,心里不禁怀疑自己那天在鸿运酒楼是不是看走了眼,那个拿着棍子在酒楼里霸气外露摆平了一场混乱的女扮男装的人,真的是眼前这个与启儿谈笑风生的女子?
一行人到了璟仁宫才发现,除了太后和皇上,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昨夜新年第一天,皇上就留宿在了璟仁宫,这让已经低着头做人一个月的璟仁宫里上上下下的人一夜之间都昂首挺胸起来了,出来门,也敢像以前一样对其他宫中的宫女太监喝五吆六了。宫中的下人也赶紧调整了风向标,巴结着璟仁宫上下。
今儿皇后可谓是满面春风,得意地坐在了璟仁宫的凤坐上,又像以前每天早晨那些妃嫔来璟仁宫给她请安时,她一副高高在上地调教着宫中众姐妹时的情景了。
贤贵妃进来,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一礼,未等皇后开口叫她平身,便自顾自地起来,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皇后本来得意的脸顿时气得微微变了下颜色,安王和轩王等人是晚辈,除了轩王,其他人都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了,皇后这才觉得挽回了一些颜面,威严而又慈爱地说道:“平身!”
几人起身寻了位置便坐下来,等了一会,便有太监过来报信说太后和皇上已经启程前往祠堂了。
皇后问道:“钟嬷嬷,人可都来齐了?”
钟嬷嬷谄媚着脸说道:“回皇后娘娘,除了等级低的不能去以外,以及月贵人身子不便,不能参加以外。该到的也都到齐了。”
“嗯”,皇后这才从凤座上走了下来,领着后宫众人浩浩荡荡地往祠堂走去。
祠堂外面,大臣们早已等候许久了,见了皇上等人过来,连忙跪下行礼。
人都来齐了,便要开始祭祖仪式了,按照规矩,只有皇上和皇后、太后、皇家子孙才能进入皇家祠堂,后宫妃子、公主、王妃们、小郡主只能在祠堂外面跪着祭拜祖宗,这就显示出了地位尊卑了。皇后作为正妻,是唯一一个能进去的女子,皇后这时就将之前不受宠,被后宫妃嫔冷嘲热讽受的气,此时全都一扫而空,皇后高傲地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贤贵妃身上,嘴角嘲弄地一笑,转身跟在皇上身后进入了祠堂。哼,你贤贵妃再得逞又如何?终归还是个妾,本宫才是皇上的结发之妻,才是被祖宗认可的皇家儿媳妇。
贤贵妃暗暗咬碎了银牙,眼里充满了嫉恨,这皇后什么都比不过自己,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都比不过自己,皇后还不是仗着她是太后的亲侄女,被太后指给了皇上,她这个皇后之位也不过是走后门得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那杜凌志哪里比得上轩儿,连轩儿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就因为是嫡出,就早早地入住了东宫,在贤贵妃的眼里,志王就是草包一个。
冗长繁琐的祭祀仪式枯燥无味,依依就只会跟着众人在司仪的口令下跪拜叩首,两个时辰过去了,依依的双膝仿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不已,早知道这么痛苦,就不该答应轩王来宫中了,就是来受苦的。
祭祀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个小宫女急慌慌地跑来,就想往祠堂里闯,被守门的太监一把拽住,拉到旁边低声呵斥道:“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擅闯祠堂,打扰祭祀,不怕皇上砍了你的脑袋?”
小宫女乃是月贵人的陪嫁宫女,从小跟月贵人长大的贴身侍女,此时只想着赶紧救救她家主子,着急地乞求道:“公公,你行行好,通传一下皇上,月贵人难产血崩了,怕是不好了。”
依依正跪着呢,抬头看了眼那宫女,不过才十岁左右,瘦瘦小小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长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正焦急地跺脚。
守门太监哪里敢做主啊,连忙把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李公公找来,李公公平日里虽然也能做一些主,可大年初一的祭祀尤为重要,万万打断不得,他哪里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去通传啊。
“皇上和皇后娘娘正在举行祭祀仪式,中断不得,再说皇上也不能进产房啊,咱家立马安排太医和医女,把院判大人也叫过去,再多找些产婆去,这样更有用,等皇上一忙完,咱家就立即禀告皇上。你赶紧回去照顾你家主子吧。”李公公只得安慰那个小宫女,说完立即安排了小太监去办事。
小宫女也不敢去打扰皇上,忙对李公公磕头谢恩,拎着宫装裙摆,快速跑回去了。
倒是个忠心的小丫头,依依赞道。
这丫头前脚刚走,另一个小太监也连忙跑了过来,李总管皱眉,怎么今儿祭祀,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啊。可是待李总管一瞧见那小太监手上举着的旗子时立即大惊失色,那是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旗子,边关定是有急事了。
那小太监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呼呼地跑了过来,众人看到那红旗子也都吓了一跳,唯独依依不明就里。
即便是八百里加急的边关奏事,可是李公公也不敢进去通报啊,这打断祭祀非同小可,可是关系着江山稳固、国泰民安的,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几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李公公在门外急的来回走,心里暗暗祈祷快些结束祭祀。
终于祭祀仪式可算是结束了,皇上一转身就看见李公公领着小太监跪在祠堂门口,皇上眉头一皱,焦急地快步走了出来,拿过封了漆口的边关急奏。
“北云国欺人太甚,竟在昨夜偷袭了吉泗县。”皇上狠狠得攥着那份奏折,将奏折给捏皱了,自己刚刚还在祠堂里求祖宗保佑江山稳固呢,刚求完就接到了战事奏章,这算不算是实力打脸啊。
“什么,北云国已经老实了许久了,怎么现在竟然敢入侵。”
“北云贼子,太可恶了,一定要打回去,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群臣们纷纷骂道。
“摆驾太和殿议事。”皇上率领群臣往太和殿而去。刚走几米,一个小太监就跑来禀告月贵人难产而死,胎儿也死在了腹中。
皇上顿了顿身子,很是震惊,怎么接二连三的都是坏消息,新年第一天就祸不单行了。不过皇上也只是惋惜了一下,但是一个贵人和江山比,还是江山重要,后宫多的是女人给他生孩子。皇上仍旧不改变方向往太和殿议事去了。临去前留下了口谕:“着人安排后事,贴身宫女太监一律殉葬。”李公公忙领命去了。
“真狠心,冷血,难怪他儿子也是那样冷血。”依依莫名地为那个未曾谋面的贵人感到惋惜,对贵人而言,皇上就是她的丈夫,就是她这一世依赖的人啊,可是生死关头,却是这样凄凉。然而依依想了想,皇上也是分身乏术,相比之下确实是国家重于个人,应该理解。
依依刚往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皇上说要宫人殉葬,这还是头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这个封建王朝对奴隶的生命的滥杀,那刚刚看到的那个可爱的小虎牙妹妹岂不是也会被殉葬?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依依突然觉得心里难受得很,自己一个现代人是很难接受殉葬这种事的。之前轩王说自己没有小孩的话,在轩王死的时候会被殉葬的,如今看来,这个丧心病狂的社会真的会干出这种事。
依依赶紧抓住刚刚来报信的小太监,要他带路赶紧去月贵人宫里,依依要赶在李公公之前跑去救那个小虎牙宫女。
这种触霉头的事,一般人都躲得远远的,哪有依依这样往上凑的啊,贤贵妃瞧见依依往月贵人那里跑去了,心中生疑,没听说夏依依和月贵人有过交情啊,怎么月贵人死了,她这么着急干嘛。贤贵妃忙告知了轩王,并派了宫女前去打探。
依依跑到月贵人产房,只见那个小虎牙正趴在床头痛哭,床上一片狼藉,床单被褥上血迹斑斑,依依一看那个月贵人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肚子高高地鼓起,这不才是刚上初中的年纪吗?这操蛋的社会,皇上老牛吃嫩草啊,这事要是放在现代这是"qiang jian"未成年人,完全可以起诉他让他坐牢。
依依一阵心痛,多好的花样年华,受这么大的罪。依依由于职业习惯,习惯性地把了脉,又查看了瞳孔,依依发现月贵人还有生命意识,而且有很强的重生**,如果采取电击,还有可能恢复她的心跳。
“月贵人还有救,我要救她,你们都出去。”依依大声喊道。
“她确实是死了,微臣已经诊断过了,绝无出错的,你不要污蔑在下的诊断。”太医院院判忙争辩道,这可是关乎皇嗣的事情,如果自己诊断错误,而让皇上的子嗣白白死掉,会掉脑袋的。
屋里的产婆一听也哭喊道:“月贵人确实是血崩了,又怀了双胎,胎位不正,难产而死,奴婢已经尽力了啊。”
他们不认识依依,不过看依依的穿着亲王妃祭祀的着装就知道应该是王妃,所以也不敢对她大不敬,若是别人质疑他们,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们说的没有错,月贵人确实是血崩,难产而死,只是她还有很强的求生**与执念,我还有办法再救活她,我愿意尽力去挽救她的生命和腹中的胎儿,明白吗?我没有说你们出错了,你们诊断得对的。”依依说道,此时不是与他们纠结错不错,也不是跟他们纠结责任的时候,时间就是生命,依依便着急地推他们出去,“我一个人救她就可以了,你们赶紧出去,不要耽搁时间了。”
“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能救活,大罗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啊,凡人怎么能做到。”
“为什么要我们出去啊,你可不能亵渎遗体啊。”
他们嚷嚷道。
依依停下来,厉声说道:“为什么要你们出去,因为我的医术不外传,你们太医自己的医术也不外传的啊,就连自己徒弟都不会全教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出了什么事情,我自己扛着,你们都出去,若是耽误了我救人,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这才磨磨蹭蹭地往外走,依依把小虎牙妹妹也推了出去,关门前跟她说了一句:“守住门口,谁都不许进来,若是有人来抓你们去殉葬,你们只管说月贵人还能救活,不需要殉葬,若是他们不听你的,就赶紧去找轩王帮忙,明白吗?”依依实在想不出宫中还有谁能帮她,自己怎么关键时刻就想到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