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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挂着水珠,眼尾那颗朱砂痣,明艳妖娆。
桃花眼眸却皱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宁钰谦。
宁钰谦唇边笑意更深。
他抬起手,又给她倒上一杯:“央儿倒还很听话。”
阮央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提醒着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又一杯酒下肚。
阮央这一次甚至都快吐出来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酒是这种味道。
让人难受得紧,只想吐出来,喉咙辣辣的,比吃完红油火锅还要难受。
她意识有些模糊,只能看着眼前的宁钰谦拍着手掌,轻轻念:“一、二、三。倒!”
阮央随着他的话音落地,直直的趴在了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宁钰谦叹了口气,把玩着手中小巧的酒杯。
酒中下了药,他原本就没想着要让她侍寝。
却忽然想起阮央手上那种让人难以抑制的触感,目光沉了下去。
宫殿门被人推开,宁钰谦伸手唤来小太监,进了正殿。
这一处偏僻,若非于安引着,阮央怎么都不可能找得到。
周染浩来的时候,腰上的佩剑早已被人夺下。
乾元殿里灯火大亮,宁钰谦端坐在书房处理着折子。
周染浩的脚步有一瞬间的犹豫。
看着纸窗映出的身影,宁钰谦放下手中毛笔,声音沉沉:“周小将军,进来吧。”
周染浩浑身一震,迈着有些怔楞的步伐进了书房。
宁钰谦看着他笑。
声音温和似三月春风,难言的畅快:“坐呀,周小将军。”
周染浩坐下,环顾着四周,怎么也没看见阮央。
宁钰谦的脸在黄色灯火下有种难言的柔和,他看着周染浩,忽然勾起唇角:“周染浩,我们谈谈。”
身边的太监识趣地退了下去。
书房门被人关上,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外面的人再难听清。
“陛下想谈什么?”周染浩有些讥讽,对上身前人沉静的黑眸,缓缓问出声。
宁钰谦偏过头,唇边勾起与他极不相符的温雅笑意,“做个交易。”
说着,拿起手中折子,漫不经心的翻阅起来。
周染浩在他刻意的震慑下有些沉不住气:“什么交易?”
此刻的宁钰谦周身的气场强大到令人难以忽视,周染浩忍不住打量他。
脑中却浮现出那个不言不语的十二殿下来。
“阮央。”宁钰谦动作未停,声音短促简洁。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他自然知道,阮央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甚至超过了家国大义。
所以他在登基第一天,就册封了阮央。
将周染浩的软肋紧紧拿捏在手上。
周家手握朝堂重兵,宁钰谦目前没有这样的底气,明里和周家对着干。
更不必说周广那战神。的名号。
在百姓心中那就是国之根基一样的存在。
宁钰谦初登帝位,自然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你想怎样?”
周染浩的声音已经有些着急。
宁钰谦勾唇,无声看着面前晃动的火苗。
匹夫之勇。
连这样的气都承受不了。
周染浩果然,是个懦夫。
“我保她在宫中平安。”宁钰谦抬起头,看着曾经的伴读:“当然,我也不会碰她。”
“那你想?”周染浩皱眉,不明白宁钰谦的意思。
“在帝位稳固之后,你放一半兵权,我把她还给你,怎样?”
宁钰谦目光懒懒的扫过他的脸,心下却知道眼前的人一定会答应。
“好。”没过多久,周染浩的声音响起,他眼里忽然蹦出了光。
宁钰谦勾起一抹笑,语带无奈:“染浩,你要知道,就算朕不册封她,以阮夫人的性子,也绝不会将她嫁给你。”
这一个称呼,像是将两人带回了年少时最美好的时光。
那时宁钰谦只是不受宠的十二皇子。
周染浩是胸无大志的周小将军。
周染浩嫌恶的摆着手:“陛下还是叫臣周卿家吧,这样的称呼,臣受不起。”
宁钰谦笑的愈发温和,眼底却寒了起来。
周家忠君。
只会认定由孝帝亲自指认的继承人来统治这天下。
宁钰谦眼神暗下去,忽然拿出围棋盒子,摆在了桌上。
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丝毫情绪:“小将军陪朕下局棋如何?你若赢了,边疆的排兵布阵,便听你的。”
周染浩眼神亮了起来,“当真?”
宁钰谦无声点头,目光深远的落在眼前俊朗青年的脸上。
烛火燃了又灭,灭了又被点起。
昏黄烛光下,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下了一夜的棋。
书房内之只有棋子啪嗒错落声响起。
夜半的时候,宁钰谦朝身边的人使了个手势,那人识趣地出了门。
去寝殿拿了一件宁钰谦的披风,搭在了阮央身上。
石桌上趴着的女子,自宁钰谦走后,连趴着的动作也没有变过丝毫。
安静乖巧的让人心疼。
那小太监将披风的带子系的很紧,最后收拾好桌子上的狼藉,离开了。
烛火燃尽,小太监昏昏欲睡的贴在墙上。
宁钰谦不动声色的落下最后一子:“周小将军,你输了。”
周染浩无所谓的笑笑,开朗的模样十几年都不曾变过。
“臣还得去军营练操,先行一步,还望陛下……”他起身拱手,声音顿了顿,有些伤感:“还望陛下好好待她,不要委屈了她。”
宁钰谦面无表情的点头。
经过一夜,他又变回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十二皇子。
周染浩转身离开。
书房门被关上,室内的光线黯淡了一些。
宁钰谦忽然缓缓笑开,推开房门朝昨夜的石桌走去。
瘦弱纤细的女子身上披着他黑色的披风,红色下摆的裙角若隐若现。
石桌边的花绽放,缤纷多彩的围在她身边。
她的小脸隐在披风里,只露出一点点,看起来脆弱而美好。
宁钰谦的步子顿了顿,忽然伸出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阮央很轻,没什么重量。
他下意识地揽紧了她的腰。
腰很细,单手围住,还剩很大的空间。
宁钰谦朝她看了过去。
一双小小的,穿着绣鞋的脚,就这样直直的暴露在了他面前。
鞋面上绣着牡丹花。
宁钰谦吸了吸空气中的清香,忽然想,这样的一个人,跳起舞来,一定会好看的不像话。
阮央的呼吸很浅,宁钰谦将她放在床榻上,心念一动,自己也躺了上去。
手臂不由自主一般,揽住了她的腰。
腰肢细软,像是要在手里化开。
她脸颊上有睡痕,看起来狼狈而可爱。
宁钰谦忽然就不想杀她了。
第7章 罗袜
六月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打在地上,将地面烤的发热,就连守在宫殿门口的小太监都热的受不住了,偷偷摸摸的将衣领往下拉了一点。
小太监的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了殿里面躺着的美人。
美人身上搭着皇上的披风,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隔着朦胧的轻纱,小太监只能隐约看见美人窈窕的身姿。
昨夜,自家的皇帝陛下神色不愉的让他去给这个美人拿披风披着。
语调虽冷漠,但到底还是没让人家受着冻。
小信子又不确定起来。
照理说,自家陛下应当是喜欢这个阮妃的。
登基第二日就将其册封,后来更是听说这位阮妃娘娘以死相逼只是为了不侍寝。
陛下这样都没杀了她。
可是……偏偏又不去碰人家。
他正想着,就见宁钰谦穿着黑色朝服,身后跟着于安,朝这边走来。
宁钰谦容貌堪称俊美二字。
只可惜总是冷着脸,不见丝毫笑意,生生糟蹋了那副好相貌。
小信子弯下腰正想行礼,头顶却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深夜里的酒一般,醇美浓厚。
宁钰谦面无表情地道:“免礼。”
小信子抬起眼,恰恰看见自家皇帝陛下劲瘦的腰。即使隔着有些厚重的朝服,依然能显出劲道。
于安朝他使了个艳色,小信子便继续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宁钰谦抬步进了寝殿。
他的步伐很稳,不疾不徐,眉眼间都透着一股子冷冽的意味。
却从眼底深处,能看出淡淡的癫狂来。
他抬起手,拿下了带着的冠冕,随手放在衣架上。
空气中却忽然有一股子浅浅的玫瑰花香味。
他素来喜静,也喜净。轻易不会用熏香之类的东西。
这味道像是玫瑰花香,却又像是其他的东西。
他很反感这样的味道,可从来没和别人说过。
循着香味的来源,他的视线落在了躺在床榻上睡得香甜的阮央。
或许也不是睡着了,只是他下的药有些猛,才导致她现在还没醒来。
宁钰谦皱了皱眉,朝堂上今日闹得并不愉快,他的心情原本就没有多好。
看到床榻上的女子的时候,心情更差了。
他掀起轻纱,便看清了床榻上女子的脸。
很妩媚的一张脸,很小巧,浓厚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那张脸显得更为生动。
宁钰谦拍了拍她的脸,没怎么用劲儿,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阮央缓缓睁开了眼。
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宁钰谦。
半晌没回过神来,揉了揉眼,随口道:“你谁呀?”
宁钰谦没说话,面色却寒了下来。
他忽然勾起一抹笑,温柔道:“央儿,是朕呀,你莫不是忘了昨夜你我……”
他拉长了声音,没继续往下说。
眼神恶寒的盯着阮央。
眼底都写着厌恶。
如果不是因为要用她牵制住周家,怕是阮央早已经死在了宁钰谦手里。
阮央一个激灵,猛然睁大眼,想起自己是穿书了。
还遇到了面前的这个变态男主。
“……陛下。”阮央愣了愣才开口,连忙起身,还有些不在状态。
一伸手,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软绵绵的,压根就没有力气。
昨夜宁钰谦让她喝了酒。
那酒……
阮央垂下眼,愤愤地看着自己使不上劲儿的手。
明明……她都这么顺从了,为什么这个男主还是不肯放过她?
“昨夜央儿的表现让朕很满意。”宁钰谦抬了抬下颚,眼神轻蔑的看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阮央,勾唇道:“你的滋味儿,还不错。”
他的话才落下,就见阮央蓦地抬起头,眼神难以置信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满是愤怒。
眼尾的那颗小小的红色朱砂痣,妖艳夺目。
明明是愤怒,却生生有一种动人的韵味。
祸国妖姬。
这样的女子,若他为昏君,怕也会如周染浩一般,不要权势要美人。
只可惜,他不是。
“逗你的。”宁钰谦懒洋洋的出声,看也没看阮央一眼,“阮妃若是休息够了,便滚出朕这乾元殿吧。”
那个滚字很轻,阮央却听得无比清晰。
没有哪一刻,她这样庆幸这个男主厌恶她。
可是更恨的是,她却还要做出‘爱他’的表现。
阮央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都是整齐的。
只是……搭在她身上的那件类似于披风的东西,不是她的。
阮央想也没想的掀开披风,近乎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榻。
就连自己的脚是赤|裸的都未曾注意到。
快速的将脚塞进鞋子里,阮央压了压嗓子,轻声道:“能让陛下满意是臣妾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