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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床边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见确实没什么异常,便将在外面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姐,府中现在都炸翻了天了。七小姐不知为何殒了命,还是被人用一块烂布随意一裹扔在了门口,据说那烂布底下,是被蹂-躏的一块好肉都不剩的身子,不堪入目。”
蔓菁只知道顾青琼突然没了,可没有听蔓林说这些,一张小脸不禁唰的白了。
顾青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她是自作自受。送她回来的人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蔓林道,“留了,很多下人都听到了,是墨府的墨公子派人传的话,说是七小姐毁了他的婚礼,冒充新娘,还害死了他的结发妻子,他只要顾青琼一人的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如果老爷还有什么怨恨之处,只管去墨府找他报仇就行。”
结发妻子?顾青弱听到这四个字,心蓦地抽了抽。
身体上的痛楚远去,她对墨少霖的愧疚便又滋生且飞速旺盛起来。
“老爷和几位夫人是什么态度?”
“老爷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人将七小姐的身子洗干净,说要好好葬了,并严令不许任何人嚼舌根,否则大刑伺候。其他几位夫人还有小姐虽然脸上是痛不可遏,但谁不知,那些人都在装模作样,心中恐怕早就喜不自胜了。”
顾青弱冷笑一声,“那些女人向来如此,何况现在四夫人院里只剩下一个尚未及笄的顾青莹,她娘家田家最近也接连受挫,根本没有余暇来顾忌这些外甥女们,以后只怕那些女人还会变本加厉。不过,令人心寒的不是那些女人,而是父亲,看来他不只是对我这个嫡女无情,竟连七妹妹的死也不管不问。”
蔓林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抿紧了唇。
蔓菁则是气的胸膛一鼓一鼓的,恨声道,“那个墨公子真是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是王爷的亲侄子竟这么为所欲为,视人命为草芥。七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屈辱,顾府的面子岂不是被人狠狠的撕烂了,老爷难道就真的不去讨还公道吗?”
顾青弱挑了挑眉,邪勾起唇角,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写着讽刺,“他敢吗?”
见两个丫头情绪低落下去,顾青弱收起脸上的轻蔑,扬唇露出明媚的笑意,“他无情,我便无义,总之互不相欠便可。至于顾青琼,你们别放在心上,只要记住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蔓菁和蔓林抬头,目光望向顾青弱。
此时的她,看似如一潭波澜不兴的湖水,湖底却酝酿着惊心动地的汹涌,一举一动中更透着一股让人震撼的魄力,渊渟岳峙中有着一种胸有自竹的自信。
那轻淡的声音,似乎有着一种魔力,让二人一下子定下心来,是啊,别人如何她们不能控制,只要守住初心,护住在意之人才是最重要的。
顾青弱说完便觉得又困乏起来,准备躺下再睡一会,突然脑中闪过什么,随即眯起了晶瞳。
蔓林察觉到她神色变化,问,“小姐,怎么了?”
顾青弱询问的目光看向她,“王府的聘礼最近应该下了吧。”
这下可把蔓林给问住了,她愣了一下才说道,“既然王爷给小姐和世子许了婚,聘礼也该是快送来了。”
顾青弱点点头,晶瞳猝然掠过一抹寒芒,“你们注意着那些女人的动静,尤其是大夫人院里的,顾青薇突然改了心意,舍墨辰轩谋墨御白,应当还会对我生事,咱们不得不防。”
…☆…
顾青弱在床上躺了两三天,王府的聘礼便到了。
锦王和王妃亲自过来,下重金为聘礼,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稀世珍宝,一箱箱抬进顾府。
门外驻足的百姓流连忘返,仅是数着那箱子的个数都觉得震骇不已。
看来,锦王和王妃对世子当真是捧在手心里宠爱的,连带着对未来的世子妃也如此厚爱。
顾明达昨日便得了消息,一大早便早早率领府中众夫人子女、所有下人,在门口恭迎锦王大架。
待看到锦王的轿辇时,多日来脸上的悲切被飘荡着的晨风彻底吹散,只剩下一片浓稠的春风得意。
锦阳城的规矩是新婿不能亲自下聘,只能由父母或府中之人前来送礼,今日锦王和王妃都亲自过来,足见二人对墨御白的看重。
当然,顾明达得意的是自己脸上长了天大的光。
震天彻地的礼炮爆竹声中,众人将锦王和王妃恭敬的请到了待客的前厅。
顾明达和锦王寒暄,王妃则是被几位夫人小姐围着闲话家常。
气氛和睦,热闹非凡。
只是这些热闹与顾府的男子无关,所以顾澜,顾浩,顾辉都回避了。
顾青弱唇角含着一抹不深不浅的笑意,端庄适宜,安安静静的站在嫡女的位置,尽责的扮演着一位待嫁新娘的角色。
“王爷,王妃,今日二位大驾光临,顾府真是蓬荜生辉,顾某也是三生有幸,这是顾某在距云霄山最近的云城,千金一两买的云茶,一共得了二两,特地沏了请王爷王妃品尝。”顾明达恭谨的微低着头,陪着笑道。
锦王立刻端起侍女刚送上的白玉茶杯,“有劳明达一番心意,本王就尝尝这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云茶到底如何?”
茶盖被移开,一股清冽醇厚,芬芳怡人的茶香扑鼻而来。
尚未入口,锦王便不禁叫了一声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霎时齿颊留香,如芝兰之气从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一阵说不出的轻松快慰,不由更是赞不绝口。
“果然是好茶,来来,大家都尝尝。”
锦王发话,众人自当从命,一一端起茶杯品尝了起来,赞叹之声便此起彼伏的响彻大厅。
顾青弱看着手边的青瓷茶盏,晶瞳中滑过一抹轻不可察的冷厉。
“二妹妹,你发什么呆啊,王爷都下令了,你为何不喝?”顾青薇娇柔的嗓音在一片赞叹声中不轻不重,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到。
一瞬,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顾青弱。
顾青弱玲珑精致的眉心微微动了动,随即不动声色的执起茶盏放到嘴边,做出一个抿了一口的动作,然后似又感受了一番茶香,才慢悠悠的将茶盏放下。
抬眸,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顾青薇,嗓音带了茶香的软,道,“大姐真是心急,越是这等珍品越是要慢慢品尝,妹妹我是想等茶香都出来了才品,没想到姐姐这么眼尖,竟一眼就看到妹妹我的动作慢了,误会我是要忤逆王爷的旨意。”
言外之意便是,顾青薇时刻在盯着自己,等着挑自己的错处。
顾青薇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状似听不懂顾青弱的话,笑道,“原来如此,还是二妹知晓的多,姐姐我却只知见了好东西就赶紧尝到嘴里,不知竟失了乐趣。”
大夫人笑里藏刀的道,“薇儿,青弱是咱们顾府的嫡女,当然是知晓甚多,你少说两句,不要尽把浅薄之处露给外人看。”
侍女送上茶之时,正是品茶的最佳时候,大夫人和顾青薇这么一说,反倒显得顾青弱是个没见识的,四两拨千斤的就将顾青弱方才对顾青薇的挖苦掩饰了过去,最后还将浅薄只名留给了顾青弱。
三人几句轻声软语,却夹枪带棒,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变了些味道。
锦王精眸淡淡看了顾青弱一眼,王妃唇角隐隐泛起冷笑,眼角不屑的瞥了一眼大夫人和顾青薇。
那二人心中所思所想她岂会不明白,只是以前便罢了,既然顾青弱已经成为了未来世子妃,那她就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她去。
否则,她受辱,就等于是在打墨御白的面子,打王府的面子。
“青弱,到本宫这里来?”王妃看着顾青弱,露出温和的笑意。
顾青弱乖巧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她心知王妃对她不喜,但既然她肯装出这种慈爱的面色,那她就只当自己是被长辈疼爱的晚辈即可。
只是……
突然一股无端的燥火从小腹处腾起,顾青弱身体颤了颤,额头唰的沁出一层薄汗。
靠!
中招了!
顾青弱定了定神,感知了一下周身的情况,心底顿时如跌入了千年寒潭!
她中的是情毒,和‘相思尽’药性十分相似的春、药!
只是药性更加猛烈!
她们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下情毒!
她千小心万小心,步步为营,却还是着了她们的道!
可是,她们是如何得手的?
在门口时,她身边只有蔓林,任何人都没有近她的身,而她自从进了这大厅,更是加倍小心,除了身下的椅子外,她没有碰过任何东西。
不,还有那杯茶!
顾青弱目光一凝,寒芒炸射。
她就怕大夫人和顾青薇在茶里搞鬼,所以根本没有喝,她刚才喝茶的动作是假的。
既然没喝也中了毒,就只能说明,那毒不是放在茶水中,而是抹在茶杯上的,只要她碰了茶杯,便会中毒。
好狠毒的计谋。
连人心也算上了!
知道她会处处小心,不肯轻易吃进嘴里东西,便想出了这么一招。
顾青弱不由得回头去看那杯茶,心想现在揭破也许是个好办法,总不能留在这里一会上演果奔,追男人的戏码吧?
然而,转眸去看,顾青弱晶瞳不由得霍然一跳,她的茶杯不见了!
眼角有人影晃动,是方才进来收拾东西的婢女,一定是她们拿走了她的茶杯,将证据抹去。
顾青弱忍不住在心中为下毒之人叫一声好,这一环套一环,一步接一步,计划的可真是天衣无缝。
如果她现在命那些婢女停下,说自己被下了毒,要检查她们手里的茶盏,恐怕只会落人口实,蓄意针对别人,凭着嫡女的身份猖狂傲慢。
婢女很多,茶杯也很多,且都是一模一样,为何单单只是她中了毒,别人却都好好的?
那些女人出来稍微阻止一二,只怕不等她找出证据来,身上的毒就会发作。
到那时,别说找证据了,她神智尽失,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顾青弱猛的打了个冷战!
“妹妹?你在想什么?王妃喊你过去呢?”顾青薇看出她眼神似有些恍惚,心中暗暗高兴,看来她的药性开始发作了。
顾青弱冰冷的眼神似能吃人,眉宇间煞气深凝。
看来是顾青薇无疑了!
她这一招果然够狠,釜底抽薪,让自己在众人眼前露出荒淫的丑态,好让自己与墨御白的婚事彻底告吹。
呵……
这些女人已是第二次对她用这种歹毒阴损的毒了,难道除了这个她们就没有别的本事了么?
顾青弱明眸泛着冷寒,隐隐闪过几分杀意!
哼!她岂能让她们如愿!
她深吸一口气,脚步不疾不徐的向王妃走去,任谁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妥,只一双眸子里面似燃烧着火焰一般。
异常的猩红。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走一步,都似走在针板上,伤口千千万,无形的血淌成了河。
顾青弱面上露出适宜的羞怯,在王妃面前站定,王府拉起她的手,却猛的顿了一下。
“青弱,你的手怎么这么热?”
“是吗?”顾青弱故作吃惊的道,随即对她露出了然一笑,“许是刚才茶杯太烫,青弱端的久了,将手也暖的热了。”
王妃倒也没有太担心,听她如此解释就揭过不提,从一旁随侍侍女端着的托盘中拿出一个黄梨木做成的精致小木盒,打开,将里面用红绸包着的东西递到